[chapter13]

　錦園別墅共有三層，部是中式輕奢風格，盡顯低調奢華，古典雍容。

　黑勞斯萊斯剛駛大門，站在二樓眺的陸子瑜就激地從房間跑出來，倚著欄桿，往一樓客廳報信，“來了來了，二哥回來了。”

　璀璨水晶吊燈下，陸家人圍坐在沙發上。

　陸洪霄見兒咋咋呼呼的模樣，皺了下眉，“嚷什麼，沒規矩。”

　“這不是二哥頭一次帶孩子回家嗎，要是換做是大哥帶妹子回來，我才不會這樣呢。”

　陸子瑜撇了撇，邊整理著脖間那條致的鉆石項鏈，邊從旋轉樓梯走下去。

　坐在沙發上的陸子璋突然被cue，尷尬地將視線從手機挪開，順便瞪了自家妹妹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扯我干嘛！”

　陸子瑜才不怕親哥，挑眉道，“我說的是實話嘛。”

　兄妹倆從小掐到大，湊在一塊兒就吵個不停。

　陸老爺子覺得吵，拿起拐杖敲了下紅木茶幾：“待會兒你們倆說點話，靜姝是搞文藝的，格安靜，你們倆吵吵囔囔的可別嚇著人家。”

　自從上次陸老爺子提到了沈靜姝，陸家大房私下里也打聽了一番。

　知道那沈靜姝本不是什麼豪門千金，不過是個普通家庭出的昆劇演員，在青玉昆劇團工作，家里只有一個弱多病的，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家。

　賀珍和陸子瑜們實在不理解陸老爺子怎麼給陸時晏介紹這麼個對象，門不當戶不對，一個小小昆劇演員也配進他們陸家門？

　“爺爺，什麼文藝工作者，不就是個唱戲的。再說了，又不是玻璃做的人，我和哥哥說兩句話就能嚇到，那也太脆弱了？”

　陸子瑜不服氣地嘟噥著，覺得爺爺也太護著這個沈靜姝了，為了今天這場晚飯，還強行要求全家人都到場，又不是接待什麼國家領導人，至于這麼隆重嗎。

　陸老爺子擰起眉頭，也不直接教訓孫，而是肅著臉看向大兒子陸洪霄。

　陸洪霄會意，瞪圓眼睛：“子瑜！”

　陸子瑜：“……行吧，我不說話總行了。”

　抬手放在邊，做了個拉拉鏈的作。

　陸子璋手機打字，給妹妹發了個幸災樂禍的表：「活該。」

　陸子瑜看了看手機，再看陸子璋臉上的笑，氣咻咻地回了一大堆表包。

　就在兄妹倆斗圖時，有傭人上前稟報：“二公子和沈小姐到了。”

　話音落下，眾人的目齊刷刷看向門口。

　只見一黑西裝的陸時晏，左手提著水果和點心禮盒，右手牽著個形小的年輕孩。

　沈靜姝給人的第一眼，就是白。

　那渾的仿若凝結的牛凍，白的細膩，白的發。

　待走近了，更多象的印象也涌腦海——

　比如今日的穿著，米白長款連，外搭一件黑針織小開衫，纖長的頸部戴著一條細細的珍珠墜鏈，烏黑長發垂在兩側，以珍珠發箍裝飾，簡單溫婉，端莊大方。

　再比如那張化著淡妝，卻有種天然去雕飾的致臉龐，明眸皓齒，柳眉朱，得毫無攻擊，甚至人生出親近。

　用老一輩的說法是，面相很善。

　陸子瑜忽然明白為什麼爺爺中意這個沈靜姝了，的確長得很討喜，像是初夏夜晚，靜謐月下一株幽然蘭花。

　“阿晏，靜姝，你們來了啊。”

　陸老爺子嚴肅的臉龐笑開了花，朝倆人招手，“快快快，快過來坐。”

　沈靜姝原本還有些張的，見到陸老爺子的笑臉后，心弦稍松：“陸爺爺好。”

　“好，你也好。”陸老爺子笑瞇瞇，又催陸時晏，“你快給靜姝介紹一下我們家里人。”

　陸時晏將手里提著的東西放下，一一介紹：“這是伯父、伯母，這是堂哥陸子璋，堂妹陸子瑜……”

　沈靜姝之前也聽說過陸家的況。

　陸老爺子共有二子一，長子陸洪霄，長媳賀珍，生有一兒一。

　次子陸維震，次媳葉詠君，也就是陸時晏的爸媽。

　陸霞，長居國外，況不詳。

　總的來說，陸家人口并不算太復雜。

　沈靜姝和陸伯父一家打過招呼，陸老爺子補充道，“阿晏他爸今天下午有個會，可能要晚些才到。他媽在國外忙個項目，實在不開，靜姝你別介意哈。”

　沈靜姝淺笑：“不會，這麼大個集團，叔叔阿姨忙也正常。”

　“是啊，他們倆口子天忙得很，阿晏小時候也沒怎麼管過，一直給我和他養著。靜姝，你先坐著喝口茶。”陸老爺子張羅著，又問伯母賀珍，“飯差不多了吧？”

　“啊對。”賀珍將打量的目從沈靜姝上挪開，起往飯廳走：“我去看看。”

　陸時晏和沈靜姝到沙發坐下，一座，的手就從他的掌心出。

　他眼皮微，不聲看一眼。

　小姑娘端端正正坐著，面上雖強裝鎮定，可那輕晃的眼神還是顯出的小張。

　他俯，往邊靠了些：“別怕。”

　男人上的木質香湊近，沈靜姝手指收，飛快與他對視一眼，聲音很輕：“嗯。”

　怕倒不至于，就是有點不自在。

　從踏進別墅的第一步，就覺格格不，那些名貴的字畫、價值不菲的工藝品、實木的家、致華的地毯，比整個家還要大的客廳……而這些，不過是陸家財富的冰山一角。

　坐著，明顯到來自陸家人的打量。

　堂兄陸子璋笑道：“阿晏，你好福氣，朋友長得漂亮又有氣質。”

　陸時晏端了杯茶給沈靜姝，淡聲道：“我也覺得。”

　他覺得什麼呢。

　沈靜姝輕抿角，接過茶杯，“謝謝。”

　見他們倆的互，陸子璋笑了笑，轉臉對陸老爺子道，“爺爺，您還有什麼老戰友有孫嗎，都是親孫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陸老爺子笑罵：“去你的，你當我開婚姻介紹所的！再說了，就你這花心眼的，可別耽誤了好人家的孩。”

　陸子璋一臉混不吝，“爺爺，在弟妹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嘛。”

　陸老爺子不理他，只轉臉與沈靜姝說話，問起沈的狀況來。

　沒多久，賀珍就走過來，說是飯菜都上齊了，可以開席。

　掛著紅福字的中式客廳，是一張帶自轉盤的大圓桌，此時圓桌上擺著各種致菜肴，鮑參翅肚、鴨魚、糕點酒水，應有盡有，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席面。

　賀珍施施然座，一副主人姿態對沈靜姝說，“家常便飯，隨便吃吃，你可別客氣。”

　家、常、便、飯。

　沈靜姝：“……”

　仿佛看到凡爾賽宮的玫瑰花開了。

　-

　沈靜姝覺得，這頓飯吃得還算融洽——

　可這念頭剛起兩秒，斜對座的陸子瑜忽然看向，狀似無意：“靜姝姐姐，聽說你是昆劇演員，你平時都在哪里演出啊？”

　沈靜姝放下筷子，溫聲答道，“我們主要在滬城各大劇院演出，有時劇團也會開全國巡演，或者和其他的兄弟劇團聯合演出……”

　稍作停頓，彎起眼眸，“你要是興趣的話，明后兩晚我們都有演出，我送你兩張演出票，你可以跟你朋友一起來看。”

　“那多不好意思。”陸子瑜說，“不過明天就演出了，你們票還沒賣完啊？”

　沈靜姝微怔，垂了垂眼，“是，還有些余票。”

　陸子瑜嘖了聲，語氣天真又隨意：“話說回來，這種戲曲真的還有人聽嗎，觀眾應該都是些老人家吧？你們的票賣不出去，收是不是也會變低啊？”

　這一串問題連珠炮似的，別說沈靜姝了，就連桌上其他人也變了臉。

　“子瑜。”

　著幾分冷意的嗓音驟然在桌上響起，陸時晏銳利的目直直看向陸子瑜。

　陸子瑜心里一凜，悻悻嘟囔，“我就隨便問問嘛。靜姝姐姐，你可別介意，我單純是好奇，畢竟我之前也沒接過你們這個…呃，戲曲圈？”

　見飯桌上氣氛因為自己變得尷尬，沈靜姝抿，放在桌下的手，輕輕了下陸時晏的。

　朝他彎了彎眼角，無聲示意：我沒事，你別生氣。

　陸時晏瞥過那只從側飛快收回的手，眸微暗。

　沈靜姝對陸子瑜報以微笑：“昆曲目前是比較小眾，但網絡發達后，也吸引了不年輕觀眾。至于演出門票，有的場次滿，有的場次人，這都是正常的，就像好萊塢大片也不能保證場場都滿吧。收這一塊兒……國家對非文化有扶持，我們這行發不了財，但只要好好唱，溫飽不問題的。”

　有條不紊的回答，倒陸子瑜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見爺爺和爸爸都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心里郁悶，低低道，“賺不到錢又沒人聽，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嘛。不如我二哥在公司給你安排個文職，每天輕輕松松還有錢拿。”

　沈靜姝笑笑：“我喜歡唱戲的，沒打算改行。”

　賀珍已經被陸洪霄暗中推了好幾下，趕出來打圓場，“干一行一行好的。我記得老爺子就聽戲，聽什麼《智取威虎山》《霸王別姬》，靜姝啊，要是你們倆以后真結婚了，沒事也能給老爺子唱幾段。”

　陸老爺子皺起眉，“你說的是京劇，靜姝是唱昆曲的，不是一回事。”

　“啊這樣，是我見識了。”賀珍訕訕出個笑，心里沒好氣的想，不都是咿咿呀呀的，哪知道那麼細。

　陸子瑜眼珠一轉，突然揚起聲道：“靜姝姐姐，不然你現場唱一段，讓我們也接一下高雅藝的熏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