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沒有察覺，只顧著語無倫次的解釋：“不，不是，我是想說有沒有多余的睡可以借我，我，我的行李箱丟了，沒有服可以換。”

　聽磕磕的解釋完，男人狹長眼尾彎了彎，邊帶了抹笑意：“那我應該和你想的一樣。”

　這次是很明顯的調侃，江終于聽出來了。

　不敢相信陳知言竟然也會開玩笑，怔了幾秒，呆呆的看著他：“你，你……”

　“你”了幾聲也沒個下文，引得陳知言不由多看了幾眼。

　紅撲撲的臉頰飽滿細，水潤清亮的眸子瞪的溜圓，圓潤的小巧的鼻頭因為著急沁出細細的汗珠，微微張開的紅自然的翹起，神呆滯中著可的稚氣。

　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陳知言又低低笑了聲。

　男人低沉的嗓音醇厚中著沙啞，十足，分外人。

　江被撥的心臟驟停，下意識的捂著心口向后退了一步。

　陳知言這才收了笑，不再逗，說了聲“稍等”，轉走進主臥里的帽間。

　這間公寓他不太常住，只是離公司很近，忙起來時才住這里，所以沒有準備很多服。

　家居服有倒是有，只是都是他穿過的，不好再給孩子穿。

　他翻了翻，沒有穿過的新服，就只有襯衫。

　陳知言眉心擰了擰，略微有些遲疑。

　好像是不太合適，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短暫的猶豫之后，陳知言拿了件全新的白襯衫走出來。

　“襯衫可以嗎？”他問。

　作為晉江資深讀者，穿男朋友襯衫這樣的熱門梗，江都看的夠夠的了，一度想給作者們投雷提意見：能不能別寫襯衫了，換點新鮮花樣不好嗎，比如讓主穿男主的大背心大衩難道就不香嗎？

　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淺薄。

　熱門梗能為熱門梗，永遠都是有道理的。

　襯衫！

　必須是襯衫！

　別的全都不行！

　想到等一下洗完澡就這麼著穿他的襯衫，的小心臟就跳的有些劇烈。

　不過心里無論怎麼想非非浮想聯翩，面上還是要掩飾一番的。

　江眨幾下眼睛，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樣子，乖乖接過襯，抱在懷里，認真道：“可以的，謝謝。”

　見沒有異樣，陳知言暗舒口氣。

　剛才他還有些擔心，雖說是蔣尋的外甥，是小輩，托照顧可以，但畢竟男有別，把自己的襯給一個小姑娘穿太容易引起誤會。

　好在年紀小。

　陳知言又看了眼江。

　孩抱著白襯衫立在自己前，眉眼彎彎，天真明，一臉不知世事。

　真的是，小姑娘。

　陳知言微勾角，緩緩收回視線。

　他看了眼腕表，已經過了零點。

　“好了，很晚了，早點休息。”陳知言溫聲道。

　江是個夜貓子，平常半夜兩三點睡是常事，但為了在陳知言面前裝乖，立刻點頭表示聽話，仰著臉聲和他說晚安。

　陳知言頓了頓，遲疑數秒才回了一句“晚安”，轉走回客廳，拿起外套向玄關走去。

　江在他彎腰換鞋時才意識到不對，遲疑著問：“你，你要出去嗎？”

　陳知言背對著點頭：“嗯。”

　江有些懵，心里的疑問口而出：“你不住這里嗎？”

　陳知言換好了鞋，轉過來：“嗯。”

　他準備去公司住一晚，正好明天有個視頻會要準備。

　江有些懵。

　這就把一個人丟在這里了？

　不是吧？

　無分文，連手機都沒有，萬一有什麼事怎麼辦？

　江這邊還懵著，陳知言已經按下了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

　眼看著陳知言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電梯，江也顧不上裝乖了，忙喊：“等，等一下！”

　慌忙跑過來，拖鞋在地板上蹭了一下，差點沒摔倒，踉蹌幾步才穩住形。

　陳知言聽見聲音，轉回，就看見差點摔倒，眉頭不由皺起。

　江跑到他面前，氣息不穩的急急問：“你要去哪里？”

　陳知言頓了下說：“公司。”

　江直直的問：“為什麼要去公司？”

　陳知言被問的怔了一瞬。

　好孩子氣的問題。

　不去公司住難道要和一個小姑娘同住一室嗎？

　不過這樣的原因他自然不能明說，轉了個圈委婉道：“公司里有休息室，比較方便。”

　言下之意是說住在這里不太方便。

　但江沒有聽出來：可是，可是這里，這里……”

　本想說，這里也可以住啊，但又覺得意圖太明顯了，絞盡腦想了個理由：“可是，可是在公司里住會不舒服吧？”

　“還好。”

　“可是外面風好大，也許很快就要下雨了！”

　“公司離的很近，開車很快就到。”

　“可是，可是……”江詞窮了，憋的小臉通紅，正準備不要面子的直說害怕，想讓他留下來時，陳知言開了口：“你怎麼這麼多‘可是’？”

　聲音里有些笑意。

　江噎了下，有些委屈的看著他。

　不等說話，陳知言又道：“好了，很晚了，去睡吧。”

　這一次語氣雖然沒溫和，卻著些不容質疑的意味。

　江到邊的話被卡住，呆呆的看著他。

　陳知言垂眸，隔斷孩投過來的視線，轉走進電梯。

　電梯門在江面前緩緩合上，室恢復寂靜，只有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相呼應。

　-

　凌晨三點，陳知言是被一道炸雷驚醒的。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夜沉沉，瓢潑的大雨漫天漫地的揮灑著，雨幕仿佛要將夜都要掩蓋住，霎時，天邊一道雪亮映在眼中，幾秒之后就是一聲驚雷乍起，震的人心跳都快了幾分。

　男人眸沉郁，著窗外某個方向。

　遠的居民樓一篇漆黑，陳知言眉心擰了擰。

　即便也是深夜，從上到下無一亮實屬不正常。

　一道接一道閃電劃過，驚雷一聲接一聲的撞擊著耳，令人心緒不定。

　陳知言回從屜里出煙和打火機，出一，抵在邊，低頭點燃，猩紅火星在夜里或明或滅。

　煙草肺，翻滾的心緒并沒有因此得到平復，反而更為浮躁不安。

　一雙盛滿委屈的大眼睛時不時在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陳知言咬著煙，目沉沉。

　他不是沒有看出江不想讓他走。

　小姑娘年紀小，沒有經過社會的歷練，還不懂掩飾，緒全然寫在臉上，令人一眼看到底。

　只是，他不適合留下來住。

　雖說各有各的臥室，但畢竟還同在一間屋子里，傳出去對沒什麼好。

　江年紀小不知世事，蔣尋既然把人到自己手上，他就應該替思慮周全。所以，即便看出的期盼，他還是沒有心。

　他向來果斷，已經做了的決定極會反復思量。

　但現在，他卻難得生了幾分猶豫不定。

　門窗有沒有鎖好？雷聲這麼響，會不會害怕？蔣尋說是哭包，沒準還會被嚇哭？

　一些雜的念頭突的跳了出來，陳知言口中的煙了，掉下一截煙灰。

　半晌，火星即將燃盡，伴隨著一道驚雷，男人目微閃，按滅煙頭，拿起車鑰匙，大步離去。

　-

　公寓中。

　江是被下的膩驚醒的，不等查看，一道閃電伴著驚雷駭然而至，驚的急急鉆進被子里，蒙住腦袋。

　被子里空氣不流通，很快就聞到了一異味，手一探，果然到一片潤。

　江心下一涼，也顧不上害怕打雷了，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

　借著床頭燈一看，雪白的床單上一片殷紅十分顯眼。

　江巍巍的轉拉起上的襯衫，頓時眼前一黑。

　是做了什麼孽，向來準時的例假為什麼會提前了一個星期！

　江哭無淚，手忙腳扯下床單，哭唧唧的往衛生間走，剛把床單放在洗手臺上，還沒來得及□□，突然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與此同時，眼前瞬間黑了下來。

　江嚇的魂飛魄散，失聲尖，掉頭就往外跑。

　黑暗中看不清路，慌之下，拖鞋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一下摔在地上。

　上的疼痛讓生理的淚水直接飆了出來，江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爬起來，在墻壁上尋開關。

　開關數次毫無反應，才意識到可能是停電了。

　這下江是真的害怕了。

　小時候曾經淘氣鉆到車庫里被關了很久，怕黑的病從那時候就落下了，直到現在一個人睡覺是一定要開一盞燈的。

　四周漆黑一片，耳畔的驚雷一聲接一聲不停歇，小時候被忘在黑暗車庫里的影從記憶深被喚醒，江又疼又怕，把頭埋進膝蓋里，捂著耳朵蜷在墻角，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幾聲異響。

　什麼聲音！

　江驚恐的瞪大眼睛，黑暗中，人的聽力更加靈敏，想象力也被無限放大，各類恐怖電影里的場景爭先恐后的浮現在腦海中。

　雷聲中，異響聲由遠及近。

　江發著抖，捂著，哭都不敢哭出聲，神經繃。

　閃電劃過，一道黑影投在地板上。

　“噠”的一聲，江大腦中繃到極致的那弦斷了，驚懼之下，一聲嗚咽控制不住的從邊溢了出來。

　雷聲炸響，掩蓋住了一聲試探的喊聲。

　數秒之后，江突然覺得肩頭一沉，像是有什麼東西搭了上來，嚇的失聲尖，什麼都顧不上了，手腳并用，胡拍打踢踹。

　“江！”男人重復一遍的名字，單膝跪在地上，捉住在臉上胡拍打的小手，胳膊住踢的小，另一只手握住孩的肩頭，再次提高聲音，“是我！”

　悉的聲音和煙草味，江漸漸停止掙扎和尖。

　“是我，陳知言。”男人的聲音沉而有力，帶著山岳般的穩重，充滿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