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的卷子是教材編寫組的部資料，但與學生們追逐推崇的部資料不同，這套卷子是用來測試難度的。

因為恢復高考僅5年時間，從上到下沒人知道何種難度是試題的合適難度，最初的時候，出題組的一致想法是盡量簡單一些，可到了現在，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接系統教育，開始進行長期的複習，再用這樣的指導思想已經行不通了。

於是，高考提高難度，教學提高難度，漸漸了統一的認識，可提高到什麼程度，就需要各方面的嘗試了。

正因為如此，自80年代中期以來，高考才會出現大小年的狀況，也就是一年簡單一年難，這是出題者的嘗試，這一年的平均分低了，下一年就弄難一點，平均分高了又會降低些難度。

而作為地方上的教材編寫組，馮雲等人的工作就是猜測出題者的意圖，判斷題目的難度和範圍，如果再高端一點的話，他們還可以嘗試影響高考出題者。因為出題人選是每年更改的，若是強勢的教學研究機構，完全可以用一整年的時間，引導出題方向。

馮雲的目標沒有那麼長遠，可他的教材編寫組還是要確定一個難度範圍，才能從容的編寫相關教材和習題。

此刻，馮雲拿出來的，就是編寫組部認為過難的試卷集合。一些他們認為太難不應該出現，但本很有代表或思維的題目，都被集中在了這個試卷裏面。這原本是一項順手而為的工作，卻被馮雲拿了出來，用以考校楊銳。

班長劉珊，班裏績最好的李學工和許靜，還有教室的黃仁，都被來做這套試卷。

這裏面，最高興的當屬李學工。在楊銳「開竅」以前，他就是西堡中學的學霸，平日裏沒什麼好，就是找題和做題，而今有了免費的新題上桌，幾如站在食前的吃貨似的，得集中注意力才不會把口水流在紙上。

不過，李學工的口水也就保持了幾分鐘。

在瀏覽了數學全卷之後，李學工已然口乾舌燥。

這他娘的都是什麼題？

立幾何的線條的像是一群四邊形跳忠字舞似的，函數的圖形的像是吃剩下的麵條，三角函數的題目要麼長的讓人絕，要麼短的令人無從下手……

李學工用了半個小時，才將前面的四道小題完，還不確定對錯。至於後面那些，他著實心疲勞。

做題也是一件很耗力的事。

李學工疲憊不堪，許靜和黃仁更不用說，兩人額頭上都開始冒冷汗了。班長劉珊表現的較為鎮定，可筆下是相似的遲疑。

「給我下一份吧。」楊銳突然放下手裏的筆，將卷子推了出去。

幾個人都詫異的看向楊銳。

「這個卷子的題量比普通卷子的，我一遍做了，免得再來二茬。」楊銳前半句像是在謙虛，後半句就截然相反了。

劉珊不相信的將他的卷子扯了過來，一道道的看下去。

馮雲咳嗽了一聲，踱著步子站到了劉珊後，也戴上了老花鏡瞄著。

楊銳不管他們，起拿了理卷子過來，慢悠悠的做了下去。

對曾經的金牌補習老師楊銳同學來說，難題就像是一日三餐似的，來讀補習班的熊孩子，一個賽一個的給老師出難題，搞定一批，又會有新出產的熊孩子前來報道。

能做出金牌的名氣，楊銳自然不是善與之輩，只要不是奧數那種故意欺負人的題目，他做起來都很流暢，所用的時間並不一定比普通的題目要多。

馮雲的卷子還是水卷，總計只有十多道題，楊銳不不慢的做著，到了三十分鐘的時候，也是全數完了。

理卷更考究思維和解題方法，要寫的東西更，楊銳越做越快，幾有停不下來的覺。

其他學生是越做越不想筆，左看右看，直想停下來算了。

終於，馮雲看完了數學卷，長吁一口氣，說：「好了，不用做了……」

李學工如蒙大赦，許靜更是大咧咧的了個懶腰，喊道：「悶死我了。」

周圍傳來細碎的笑聲。

趙丹年皺皺眉，走到馮雲邊，問：「老馮，他對了多？」

馮雲將適才的數學試卷給他，道：「全對。」

趙丹年看到了題，也不由的暗暗吃驚。底考的題目難度，和這次的可是天壤之別。

趙丹年和馮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楊銳，劉珊等學生用看奇怪的眼神看著楊銳。

「就是開竅了。」楊銳知道他們想問什麼，帶著笑容，將桌面上的草稿紙整理好了。

「那你發表的論文，是怎麼回事？」馮雲最想問的還是這個。

這次到楊銳奇怪了：「我什麼時候發表了論文？」

馮雲趕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卷報紙，指著最外面的一張，問：「上署名西堡中學楊銳的，不是你？」

「是我。」

「那怎麼說是沒發表過論文？」

「發表在上的文章，也算是論文嗎？」楊銳有點失去概念的覺，不小心就給說了。

此言一出，馮雲自然尷尬。楊銳也暗自責備自己：還是大意了，以後晚上說事的時候，更要慎言。

他其實也沒說錯。

要按照嚴格的意義，楊銳發表的小版文章，真不能說是論文，只能說是相關探討，不過，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要求，80年代的學期刊的可憐，許多後世的核心期刊，而今都未創刊，在市教育局的老馮眼裏，全國的的水平就很不錯了。

倒是楊銳本人，只瞅著它的稿費較高，就給投了一篇文章。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一篇中學數學的答題技巧的文章，就招來了一名中老年幹部。

良久，馮雲心平靜了，緩緩的坐在楊銳面對，用親切的語氣，對這濃眉大眼的年輕人，道：「怎麼一下子就突然發表了那麼多篇文章？我數了數，超過20篇了吧。」

楊銳配合的出樸素的笑容：「當時不知道能有幾篇過審。」

他說的是實話，原因卻是略去了。

馮雲微笑：「覺得意外？」

「有點。」

「你是怎麼寫出這些文章的？怎麼選材的？怎麼撰寫的？很花時間吧。」馮雲一句句的套著話，在他想來，楊銳再聰明也是個高中生，總是會忍不住炫耀的。

可惜，楊銳的心理年齡早就超過了高中生的界限，又有剛才的警醒，遇到這類問題，他就是一個答案：「開竅了。」

劉珊「噗嗤」一聲笑了。

趙丹年使勁咳嗽一聲，道：「要不明天再說吧，今天也太晚了。」

說完，他就拉著依依不捨的馮雲回去睡一張床去了。

臨走前，趙丹年看了看四周刻著蠟紙的學生，然後被馮雲反拉走了。

如今，普通學生家庭都已解決了溫飽問題，可要說想讀書的人就有書讀，那是做不到的。

學生們要是能有點額外的收，並減輕些負擔，放棄讀書的人也會減。

馮雲不知道楊銳是怎麼做到每天賣500份試卷的，他也不想自己或趙丹年知道，這是一名老運員保持健康的運生命的不二法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