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生孩子的難題

冬麥一聽這個，頓時沒了笑，專注地拉風箱做飯，也不太想過去和婆婆說話了。

嫁過來半年了，確實一直沒靜。

半年的時間，要說長也不長，畢竟誰家規定結婚半年肚子必須有靜？可要說短也不短，本村和隔壁村好幾個都是結婚幾個月就傳出來喜訊了。

因為這個，王秀時不時說，催著問冬麥靜，盯著冬麥的肚子，甚至問冬麥的月事，冬麥臉皮薄，自然有些難堪。

好在林榮棠一直都是幫著自己的，他覺得要孩子這種事不用著急，慢慢來就行，才結婚半年呢，著急什麼呢。

冬麥激林榮棠對自己的，林榮棠不給自己力，還在婆婆面前為自己說話，覺得自己沒嫁錯人，這個男人對自己就是好。

因為林榮棠對自己的好，冬麥便愿意忍耐婆婆一些言語的不堪，哪怕有一次婆婆拐著彎說不下蛋的如何如何，也裝作沒聽到了。

冬麥使勁拉著風箱，往灶膛里添火，耳朵卻是聽著外面的靜，不想聽婆婆說話，免得聽了難，可是忍不住想聽聽又怎麼說了。

林榮棠本不理生孩子那茬，反而說起沈烈的事了，說沈烈不容易，說沈烈娶媳婦白娶了，又安他娘說：“娘，你看沈烈和我同歲，都二十四了，沈烈到現在沒娶上媳婦呢，我比他強多了，再說才半年，你著啥急，孩子這個主要是靠緣分，沒法急。”

冬麥聽著家男人說的話，心里更加了。

大夏天，灶膛里的火苗燒著，灶房里悶熱得讓人窒息，汗水從臉上往下流，了一把汗，心想這輩子嫁給林榮棠就是有福氣。

這樣的男人，做事細心，去哪里找啊！

然而王秀卻急了：“我不管，反正你們記著，今年冬麥的肚子必須有靜！你現在也別閑著，趕帶著冬麥讓人家衛生所給檢查檢查，看看是不是哪里有問題，不然咋就懷不上呢？”

林榮棠一聽這話也急了，額頭青筋出：“娘，你說啥呢？冬麥哪能有問題，好著呢，我都說了，我們結婚才半年，你非這麼著有意思嗎？村里結婚一年沒懷孕的多得是！你怎麼不和人家比？”

王秀看兒子竟然為了媳婦和自己急，更惱了，也委屈了，指著林榮棠：“你娘拼著命把你生出來，又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和你娘嚷嚷的？我可給你把話撂下，這媳婦是你自己非要娶的，現在娶進來不下蛋，我王秀不干，你們自己想辦法，趕給我懷上！別和別人比，別人是別人，我王秀是王秀，我王秀的孫子就得趕抱上！如果一年娶不上媳婦，咱家就不要了，要這種媳婦干嘛，進門吃干飯嗎？不下蛋的，誰家也不要！”

說完這個，氣得直接將旁邊喂的盆子端起來，狠狠地地上一翻，盆里面的食被扣了滿滿一地，盆哐當哐當地發出聲來，院子里的也都咕咕咕地四散跑開了。

王秀一轉就往外走，里還罵咧咧的。

誰知剛走到門前，就看到沈烈正站在那里，手里還提著兩條魚。

王秀一愣，不過沒理沈烈，徑自走了。

這個時候林榮棠也看到了沈烈，頓時尷尬了，他家這破事，還沒和沈烈提過，沒想到正好被沈烈撞個正著，干干地扯了下角，還是說：“你回來了，怎麼樣了？”

沈烈臉上沒什麼表：“辦了離婚手續。”

林榮棠：“哎，還真辦了離婚，你說這是何必呢！”

沈烈卻不太想提這事了，他將手里提著的兩條魚遞給林榮棠：“本來今天應該請你們喝喜酒，誰知道沒吃，估計你們中午飯還沒吃吧。”

他當然聽到了廚房燒火做飯的聲音。

林榮棠自然不要：“別，別，這哪能呢，你這也不容易，這不錢呢，你說這怎麼能！”

沈烈卻直接把栓魚的草繩遞給林榮棠手里：“我剛才在公社里順便過去了各家攤子那里問了，大部分人家愿意退，就是退點錢，不過有些沒法退，這魚肯定不行了，大夏天的，放幾天就壞了，我一個人肯定吃不了，放著白浪費，這幾天榮棠你為了我這個事跑前跑后，也費心不，你也別和我推，收下吧，就當是幫我消耗了。”

沈烈話說到這份上，林榮棠當然只有收下的份，收下后，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著？”

沈烈卻只是笑了笑：“能怎麼著，也就娶媳婦而已，沒娶上媳婦就不過日子了，還不是照樣，以前怎麼樣，以后還怎麼樣。”

林榮棠看他倒是看得開，也算放心了點：“沒事，咱不愁媳婦，我看以前相中你的小姑娘不，慢慢找吧。”

沈烈卻沒再說什麼，客氣了兩句就走了。

**************

林榮棠把那兩條魚打理了，魚肚里的雜碎都扔在盆里喂，兩條被打整干凈的魚放在了灶臺上。

冬麥便開始做魚了，切了蔥花姜末，把辣椒切圈，把那條魚切兩三指寬，把前兩天切的豆腐了鍋，先煮了一會，取出來，在熱鍋里加油放了魚去煎，煎魚先大火，再中火，最后加水慢慢地熬。

本來冬麥沒吃中午飯有些了，但現在竟然覺不出來，就這麼慢條斯理的燒著火。

子一向還好，進門半年肚子沒靜，和娘家提過，娘家的意思是，才半年，至于嗎，說嫂子進門一年才懷上，這不都是正常的嗎？

可婆婆就這子，著急，人著急了說什麼話都可能，不下蛋的這種話，冬麥自然不聽，但人家說了一次又一次。

這讓冬麥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就是給人家娶進門下蛋的。

才半年，婆婆就這麼說話了，如果一年后自己肚子還是沒靜，不知道說什麼難聽的話呢。

這時候林榮棠鉆進來了，就蹲在冬麥邊，小心地打量著冬麥。

夏天本來就熱，灶房里燒著火，火烤得冬麥雪白皮里出撲撲來，細的汗珠漾在那層涂了脂一般的上，又又潤，看著讓人想咬一口。

林榮棠當然知道自己娘對媳婦不滿意。

他娘最初看中的是他二哥給介紹的一個，那姑娘的爹是木匠，家境不錯，陪嫁也多，關鍵是王秀娘家村的，王秀喜歡。

可林榮棠就是看中了冬麥，他早就喜歡冬麥了。

冬麥上初中那會，他有一次騎車子路過，就看到冬麥打著傘背著書包走在路上，那個時候他就覺得，這小姑娘真好看，以后要娶媳婦，就得娶這樣的。

后來，冬麥長大了，他相親時候恰好遇上，一眼就認出來，再也不能拋下了。

林榮棠蹲在木頭凳子上，就那麼幾乎貪婪地看著冬麥。

這是他的媳婦，他的媳婦啊，他會恨不得將抱著，將吞下肚子里，想狠狠地要，想把的肚子搞大了。

的腰肢那麼纖弱，段那麼苗條，有一天把搞大了肚子，大腹便便地進出灶房，流著汗給他做飯，想想那景，他便會口發漲，會充盈著滿足，會覺得，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罷了。

林榮棠最后到底是嘆了口氣，安說：“咱娘今天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就是上說說，你也知道，這個人刀子豆腐心，其實也是為了我們好，再說畢竟是長輩，你看我面子，就別往心里去了。”

然而冬麥一聽這話就覺得委屈。

并不喜歡林榮棠在這里和稀泥，諸如“為了我們好”，“刀子豆腐心”，“畢竟是長輩”，“看我面子”，“別往心里去”，這些話，排列組合一下，當婆婆的便可以無限度地被包容，至于的委屈，卻是連“往心里去”都不能了。

不過也知道，就農村里的這些大老爺們來說，林榮棠已經足夠好了，如果是別的男人，未必就會和自己媳婦低聲下氣說這番話，人家會覺得婆婆罵你幾句怎麼了。

冬麥鼻子里酸酸的，不過也說不上來誰做錯了什麼，一時又會覺得，也許真怪自己，誰讓自己沒有盡快懷上子呢。

懷上了，不就沒事了。

“好了，別難過，明兒給你去陵城買服，上次去城里，我聽二嫂說，人家有那種出口轉銷的服，比咱們的服洋氣多了。”

冬麥眼圈紅了下，推開林榮棠：“算了，別花錢了，回頭娘又得說了，你出去吧，這里太熱了，我做好了魚，我們就吃飯。”

林榮棠看這樣子，終究不放心，要陪著一起在灶房里燒火，冬麥自然把他趕出去了。

生不出孩子，已經是大過錯，若是讓婆婆看到自己讓丈夫做飯，還不得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