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中人中午上了個短暫的熱搜,不是買的,是純路人搜上去。口碑了,幾個大v讀書號聯合推薦這本書。

銷量也了。

星辰幾個編輯凌晨六點就被通知起來加班,十萬火急加印。

星辰文化整個公司今年銷量最好的書，印刷也就二十萬冊。公司業績在下，岌岌可危。這也是他們迫不及待簽程又貞的原因，程又貞代表銷量。

沒想到剛破釜沉舟簽下程又貞,斧和舟都了。

星辰文化現在確實不敢瞞印，加印就要通知作者。但誰來當這個說客呢？主編和**oss都得罪過楚瑤,也拉不下臉。

編輯部逮了個最倒霉的編輯,按頭來跟楚瑤接洽業務。如果楚瑤的新書能給他們,今年公司的業績就穩住了。

老板副總主編幾雙眼死死盯著，蘇月迎著頭皮跟楚瑤打電話，通知加印。楚瑤冷冷淡淡應了一聲，蘇月狠狠咳嗽，試探著說道,“對于之前的誤會,我們到非常抱歉,希您不要介意，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沒有機會,請自重。”楚瑤嗓音清淡,話卻十分凌厲，“以后加印q上通知我就好，不用打電話。”

電話是免提,編輯部幾個人在電話的嘟嘟聲中，沉著臉面面相覷。

“有一點績就橫上天，有本事——”沈總狠話放到一半，原地漂移，“就加印！在新版出來之前，往死里加印。”

放什麼狠話？又不是不給稿費。

再賣也就一個月時間了，再版書非常快。特別這種暢銷書，只要肯花錢買書號，很快就能上市。

新版上市之后，他們就失去了賺錢機會。

楚瑤先去北院取車，車停的久了，上面落滿了灰塵。車門上厚厚的灰塵，楚瑤翻遍包也沒找到紙巾，無從下手。

轉去旁邊的超市買紙巾。

“你是瑤瑤？”

楚瑤手里拿著紙巾抬頭跟一個戴著帽子的阿姨對上視線，楚瑤一怔，這人是誰？

“我是鄭阿姨啊，還記得我嗎？”

“阿姨，你這是怎麼了？”鄭阿姨怎麼老這麼快？瘦的皮包骨頭。看起來十分可憐，鄭阿姨在他們家做過很多年保姆。

母親出事后也就辭職了。

這才幾年不見，鄭阿姨老的不像樣。手指干枯，十分蒼白，生病了嗎？

“阿姨，你怎麼在這里？”

“我在這里住院。”鄭阿姨說著咳嗽了一聲，脆弱的搖搖墜，隨時都可能被風帶走，“你媽媽最近怎麼樣？好轉了嗎？”

楚瑤著紙巾目沉下去，抿了下，“已經去世了。”

“啊？”

“就在這家醫院。”楚瑤看了看鄭阿姨購籃里的東西，說道，“我幫你一起付吧，你把東西給我。”

“不用，我有錢。”鄭阿姨拎著籃子就走，堅決不讓楚瑤。

楚瑤無奈，只好付完自己的那份。

鄭阿姨才去結賬，戰戰兢兢一副生怕楚瑤一不留神就幫買了，“我家那倆孩子都參加工作了，現在一個在醫院一個在b市讀研，有工資，比以前日子好了很多。”

鄭阿姨命也很不好，早年喪夫，沒有再嫁，一個人帶兩個孩子。

楚瑤拎著紙巾出門，“那好。”

鄭阿姨走在邊，看了看楚瑤，遲疑著開口，“你媽媽——怎麼走的？”

“燈枯油盡，躺了太久，累了吧。”

鄭阿姨嘆口氣，攥著手里的袋子看看遠，又看楚瑤，“你媽能躺這麼久，就是不甘心，那口氣吊著呢。”

楚瑤倏的抬頭，“不甘心什麼？”

讀大學的時候，鄭阿姨還在家工作，后來就再也沒見過鄭阿姨。

鄭阿姨似回神，一拍自己的，“我就是胡說，你別聽我的。我最近腦子不管用了，說話顛三倒四。”

“我媽車禍前，你還在我家是吧？”楚瑤一瞬間心跳的有些眩暈，這四年蛛馬跡漸漸串聯起來，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測，一直不敢證實。

“是，在的。”

“我媽車禍前有沒有什麼異常？”之前楚瑤沒有懷疑過，溫景安那次車禍溫老爺子的話讓警醒。車禍能造假到讓警查不出來，溫家能發生，那他們家為什麼不能發生呢？

程菲去世，楚云海的態度實在太可疑了。

他不加掩飾，肆無忌憚，楚瑤不得不多想。

“我也不知道。”鄭阿姨目躲閃，說道，“我得回去了。”

楚瑤大步上前拉住鄭阿姨的手臂，“阿姨，最近家里發生了很多事，如果您知道什麼，請您告訴我好嗎？”

“我不知道。”鄭阿姨說，“你別為難我。”

“我媽車禍的時候我年無知，任人擺布。我現在有能力了，我想查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鄭阿姨看著楚瑤，半晌后才開口，“孩子，我沒幾天可活了，我不想惹事。”

楚瑤看著，松開手垂下頭，鄭阿姨有不說的權利，不能鄭阿姨，“我們留個電話吧。”

鄭阿姨給楚瑤留了電話號碼，說道，“你——爸，現在還好嗎？”

楚瑤哂笑，“好的很，新家滿。”

“那我先走了。”

“阿姨？”

鄭阿姨回頭，楚瑤說，“你得的是什麼病？”

“肝癌。”鄭阿姨笑了下，眼角皺紋明顯，“我是報應。”

鄭阿姨的影消失在醫院。

楚瑤站了許久，手腳被風吹的冰涼。走回去巾干車門，拉開從包里取出香水噴了一下。靠在門邊等車散味，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周辰。

楚瑤掛斷拉黑。

打開手機理私信，剛打算把私信全部關閉。手一看到中影私信問島中人的影視版權還在不在，楚瑤點進去，認證是中影版權部。

中影在影視業名氣還可以，有一席之地。這兩年的款電視劇，都是中影出品。

楚瑤回復，“還在。”

“版權是直接找你談？”

“是的。”

“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

楚瑤給了一個微信，很快驗證就過來了，楚瑤通過驗證。

“島中人影視三項五年三百萬。”對方直接上來報價了，說道，“作為我們公司明年的重點開發項目，主演我們會用有名氣的演員，我們想盡快走流程，你看可以嗎？”

“你稍等，我五分鐘后回復你。”

中影：“希你盡快。”

楚瑤完全不懂市場，不知道能賣多錢，但上次明瑞說程又貞那本書開價兩千多萬。

楚瑤打給明瑞，那邊接的很快。

“有事？”

“中影過來問我島中人的版權。”楚瑤認識的圈人只有明瑞，“報價三百萬，三項，價格低嗎？”

“不低。”明瑞說，“你是完全的新人，這個價格對于新人來說很友好，可以簽。”

“春紀賣了多錢？”

“聽說按原價賣了，一千三百萬。”

“簽合同了嗎？”

“好像在走流程，打聽不出來。”

“抄襲都能賣一千三百萬，我只能賣個零頭，原創不應該低過抄襲吧？”

明瑞沉片刻，說道，“雖然理是這個理，但是市場就是這樣，你一個完全的新人能賣三百萬都是高價。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別生氣，程又貞有改編劇支撐，你有什麼？”

“網上一群等著嘲我的黑，我的價格低過程又貞，他們又要狂歡。”楚瑤對錢沒什麼追求，就是不想被程又貞。

“完全可以跟影視公司談保協議，你好好想想，中影這個機會很好。他們肯定是上星劇，對你將來的價有很大影響。”

“如果我報價兩千萬會怎麼樣？”

“中影會連夜買站票跑路。”明瑞笑出聲，雖然很不應該，但現在的況，楚瑤想賣兩千萬，做夢比較快，“雖然島中人這本書容非常好，也很適合改編。但真賣不了兩千萬，不要得罪中影。好的合作方，你報兩千萬就是胡鬧了。”

“一千五？”

“你能把聯系方式給我，讓我來談嗎？我不收你代理費。”明瑞說，“你這樣跟人談太不專業，也很影響價。”

“要不就先不談，再等等。”給明瑞，明瑞一定會低價賣了。明瑞急于變現，楚瑤是不缺錢，對于賣版權沒有那麼迫切。而且，今天確實沒有談價的心思。

“機會千載難逢，你考慮清楚。”

“我再想想吧。”

楚瑤掛斷電話，上車回復對方，“我覺得價格有點低。”

“這是非常嚴苛合理的報價，這個項目我們三個月前就送審了，經過部門審核評估得出的這個價格已經高出市場價。楚老師，島中人的數據，三百萬都是高價，你要明白。”

中影真的連夜買站票跑路了。

楚瑤也沒什麼可回，看著屏幕片刻，撂下手機開車直奔墓園。現在心很糟糕，并沒有什麼耐心理這些事。

到達墓園是下午三點，天忽然沉。烏云遮天蔽日，狂風席卷墓園柏樹，樹影隨風而，呼嘯著為這座山平添了幾分森。

山上不知哪家新葬，中年人哭的聲嘶力竭，地上有飄落的白紙錢。

墓園總是令人心沉重。

楚瑤走到母親的墓碑前，把紙花放下。花過敏，也買不了鮮花。

墓碑上母親的照片還年輕，優雅麗。楚瑤看著，心也很沉重。

不知道該嘆息蠢，還是該嘆息可悲。亦或，該嘆自己蠢和可悲。程菲出事，沒有一個人站在們這邊。

山上突然喧嘩，尖銳的人哭罵聲混合這響亮的掌聲，還有帶著方言的辱罵與詛咒。

楚瑤抬頭看過去，最近視力度數增加了，原先的形眼鏡現在戴著就很模糊。看不大清楚，約約一團人打了起來。

有個聲音很悉，誰啊？

“你現在來假惺惺什麼？如果不是你他會死嗎？喪盡天良的黑心老板，本來應該死的是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溫景安，你不得好死！”

“溫景安？”

溫景安一黑，云之下脊背的筆直，像是剛剛出鞘的劍。

他任由中年人撲打，沒有還手也沒有躲。

溫景安怎麼在這里？今天新葬的是誰？在墳地上詛咒，多大的仇恨？

“阿姨你理智點！溫總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這是意外！”沈書擋在溫景安面前，強行拉住劉母。

劉景在重癥病房住了快一個月，到底還是走了。

老來喪子，刻骨銘心的疼。

劉母無發泄，一撲倒在墓碑前，哭的聲嘶力竭。

“溫總？你先走吧？”沈書回頭看到溫景安雪白上，一道鮮紅的痕，順著他冷肅的脖子往下淌。

溫景安抬手了一把，轉頭，猝不及防看到山下楚瑤。穿著簡單，素凈一張臉平靜，湖眸子清澈。

四目相對，溫景安的桃花眼泛紅，赤看著不遠的楚瑤。他站的筆直，抬手又了下脖子。

一瞬間的眩暈。

天地荒蕪，只有一片艷。

溫景安薄輕，聲音沒從嚨里發出來。

楚瑤轉凜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