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菁是秦國公秦恆的嫡侄，秦國公雖是家中嫡長子，但他早年征戰沙場，家中瑣事皆由胞弟秦昌打理。

因此秦恆從前線回歸朝堂后，為表對秦昌這些年照顧家中老小的激，從未不提分家，兩家人依舊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孩子也就都按年齡排行，秦菁菁排第六。

這次孟萬里沒有將月九齡推出去應付秦昌和他的夫人，因為這不只是一起簡單的殺人案，倘若能確認殺死李盼和秦菁菁的兇手就是同一個人，那案子質就變了——這可是連環殺人案！

就算他再不想去面對，但在這個時候也應該正視自己的職責，於是他簡單地同秦昌等說明了事的嚴重和月九齡的份后，沒有到太大的阻攔，月九齡便順利地看到了秦菁菁的。

雖然這是秦國公府院，閑雜人等是進不來了，但秦國公府上上下下加起來也有幾百號人，他們肯定是不敢明正大地打探，但此時秦昌夫婦二人都沉浸在失去兒的悲痛之中，也沒有心思去管那些暗地裏八卦的下人。

於是月九齡就在明裏暗裏的眾目睽睽之下，有條不紊地對秦菁菁的進行查看。

而這一幕，正好被經過此的兩個男人盡收眼底。

年長一些的男人便是秦國公秦恆，他在走廊站定，遠遠地看著月九齡全神貫注檢的形，突然扭頭對旁穿著玄華服的年輕男子說：

「聽說首輔有一個會驗的嫡，看來傳言並非空來風。」

年輕男子看起來約弱冠年紀，一雙劍眉幾鬢，眉尾有一顆紅痣，給他冷峻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妖氣。

他那雙深邃的墨眸定在纖細的倩影上，幾乎冷漠的神看不出他此時心所想，聽到秦國公的話之後不聲地收回視線，開口時語氣難得平易近人：

「看來我今日來得不是時候，六小姐的死驚了京兆府，姨父也不好不面，代我向秦二叔表示憾，改日我再派人來弔唁。」

國公夫人與他母親是親姐妹，按理說他與秦昌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但父母去世後秦國公與夫人將他視為己出地照顧，所以看在秦國公的面上，他也將秦昌當作長輩，以叔侄相稱。

秦恆聞言回神，看著旁風月無雙的年輕男子不由蹙眉，聲音難得肅然：

「墨玧，如今你承襲爵位封侯，又有累累軍功在，倘若執意反對這門親事，即便月銘是當朝首輔，也不敢對你退婚有二話。」

秦恆有些擔憂地看著眼前的外甥——顧墨玧，他九歲就父母雙亡，家中沒有親近的長輩，又不肯接其他親戚的照顧，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偌大的侯府，讓人看了不忍心，所以他與夫人便經常去侯府走，盡所能地關照他。

說起來他還是看著顧墨玧長大的，當年倔強不肯接父母去世的小年，十八歲領兵殺敵，二十歲掛帥西征，如今不過二十二歲，就已經憑著實打實的軍功被封為一品軍候，所有人談起顧墨玧都會不由自主地嘆，青出於藍。

可他卻有些擔憂，這幾年顧墨玧越往高走，就越不近人，七六慾彷彿都隨著那個天真無邪的年留在了過去，他變得冷殘忍，一點兒也沒有年輕人的朝氣開朗，而是深不可測，令人而生畏。

不過好在，顧墨玧在他跟前從不刻意掩飾，只見他此時扯了一下角，重新將視線放在遠垂首聚會神給秦菁菁檢的月九齡上，不以為然道：

「退了一個月九齡，也還會有其他的『月九齡』，我總不能拒絕所有人吧？」

秦恆微怔，隨即嘆了口氣，「也是，就算你拒絕了這門婚事，他們也還會想方設法地往你邊塞人，倒不如拿當擋箭牌。聽聞容貌有些不堪，雖說不該以貌取人，但你......你若不喜冷著便是了，諒也不敢有怨言。」

秦恆不明白顧墨玧的母親當初為何要給他定下這門婚事，十五年前的月銘只是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兩家談不上門當戶對，這門婚事定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事已至此，顧墨玧說得也沒錯，如今他兵權在握，就算不娶月九齡，婚事也由不得他做主。

顧墨玧笑而不語，而此時，正對著他的月九齡突然抬頭，他那墨的眸子瞬間皺，詫異一閃而過，低沉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是......」

雖然月九齡很快又低下頭去，並沒有發現顧墨玧的視線，但顧墨玧卻認得那雙桃花眸——就是那晚在護城河裏死抓著自己不放的！

原來，就是那個和自己有婚約的月九齡。

那麼，那天晚上出現在護城河，究竟是故意，還是巧合呢？

秦國公聽不清顧墨玧的話，於是問了一句，「什麼？」

而此時顧墨玧的神已經恢復無異，淡淡回道：

「無事，我剛剛所言之事尚未查明，姨父不必太放在心上，先理好府中之事，我們再商議。」

秦恆想起剛剛在書房聽到的事，神一滯，鄭重地點頭，「好。」

顧墨玧頷首告辭，剛轉便聽到秦恆的聲音，「墨玧！」於是他停下腳步轉，看到秦恆滿臉擔憂，囑咐道：

「那事急不得，我們都等了這麼多年，不急於這一時，知道麼？」

顧墨玧扯了扯角，表示明白，再次轉時，餘不由在月九齡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即揚長而去。

這時，原本聚會神的月九齡似有所覺地抬頭，看了一眼空的走廊，頭不由一歪——剛剛總覺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難道是自己太敏了？

疑地收回視線，沒有繼續糾結，很快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首上。

而此時，走出秦國公府的顧墨玧沉聲開口：

「落影。」

一個黑影憑空出現，落地跪在他跟前：

「侯爺請吩咐！」

顧墨玧面無表地說：

「你留下來，我要知道今日秦國公府的所有況，包括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他今天來秦國公府是臨時起意，按理說除了親衛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但是秦菁菁怎麼會剛好，就在今天死了呢？

落影一怔，隨即應下，「是！」而後迅速轉消失。

「月九齡......」

顧墨玧眸子微微瞇，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這三個字，冰冷而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