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臨近月底，學校放了暑假，誼然沒機會再整天見到萌萌噠的顧泰，更不可能見到酷酷的顧叔叔。

邊結婚的朋友倒是突然變得多起來，而堂姐的婚禮就辦在S市最出名的會所「鶴公館」，雖說對方已是二婚，但這次卻找了一個好男人，家世相貌都算得上不錯，一家人也是樂不可支。

「鶴公館」有獨棟洋房和草坪為新人提供結婚儀式，還有西式豪華、私極高的酒店可以辦酒席，誼然剛推開化妝間的門，就聽見堂姐拔高的嗓音：「我的形Bra呢？你們都給我找找啊，我一會那套敬酒服可是要戴的！」

新娘子都是「拚命三娘」，誼然也覺得深表理解，這時候堂姐注意到，突然就問道：「小然，早上我的Bra不都讓你保管的嗎？」

誼然微微一愣，心說不是你讓我下午就給婚禮助理了嗎，但眼看是沒辦法和新娘子講道理的，只好說：「我去問一問，可能放在之前舉行儀式的地方了。」

「那你還不快點去？！馬上就要到時間了啊，要來不及了！」

誼然被對方這麼大吼一句，心頓時也變得有些糟糕，可又不能當下發作，只好急忙點頭說知道了。

從喝喜酒的酒店到小洋房來回的路程大約十分鐘，用跑的當然會更快一些，這時候儘管誼然穿了水藍的抹，卻也不管什麼形象了，一路跑得滿頭大汗、氣吁吁，總算趕在預定時間給新娘拿回了。

但越急越是慌不擇路，眼看正要邁上酒店外面的第一格樓梯，卻不小心崴了一下腳踝，摔向前方的時候，就連手裡的袋子都甩到了外面，整個人狼狽不堪不說，右腳更是一下子疼得如同針扎。

跌跟頭的同時痛得吼了一嗓子，當然也引起周圍路人的注意力。

所以說，有些時候，還真是說不清「緣分」的魅力。

如果你不曾與他相遇，就算看同樣的風景，同一片雨和風，走遍山山水水，等得再久你也遇不見他。

可當你真的遇見了他，你住的城市就變得很小，到哪裡都能覺到他的聲息，也看得見他的影子。

誼然摔得一時都有些頭暈，腦子裡當下有點，等稍微趴了幾秒緩過神，看到自己邊多出一雙得一塵不染的皮鞋，抬頭向鞋子的主人看去，頓時愣了愣。

對方顯然和一樣驚訝，卻立刻回以一個面如常的笑容。

「……顧、顧導？！這麼巧，在這裡也看到你！」

「嗯，來參加婚禮。」顧廷川說著，先將扶起來，他的助理小趙替誼然撿起了袋子。

今天上午，他剛參加完「男神」賀洋的婚禮從厘島飛回來，晚上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參加親友長子的婚禮。

他穿得並非像去參加「白樺獎」那樣隆重，但也是規規矩矩地穿了深西裝，想必要出席的場合也多是各界名流。

此時顧廷川依舊長玉立，不管何時上總有一種克制鎮定、泰然之的英俊，誼然認為這一點真是非常讓人著迷。

他低頭審視，說：「怎麼樣，先看一看摔疼哪裡。」

發現抬離地面的右腳的腳背已經腫起一個大包，肯定是傷了筋骨，兩條手臂上也有一些傷和淤青，但不礙事。

下意識之間，他的目看到的抹因為跌倒的關係下了一截，本來就被勾勒出的飽滿型更加呼之出，滿人卻不□□，反而有種春乍現的。

誼然也覺得到對方的目有些不一樣了，急忙稍微側過，調整了子的高度，顧廷川還是注意到了的作，也微微別過頭，卻依然站在邊讓能隨時借到力。

他向來分寸明確、進退有度，就像後來誼然親口對他說的那樣——你真是一個溫又冷漠的男人。

日理萬機的大導演顧廷川，此刻耐心地扶著，語氣低沉嚴肅：「你這腳得去醫院拍片，現在能移嗎？先找地方坐一會。」

誼然也很想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稍作歇息，腳上一一地痛著，也使不出力道，幾乎是半個子靠著他，甚至能覺到微熱的溫源源不斷地涌過來，現在只想呼吸新鮮空氣，但目及小趙手上的袋子，又立刻說：「不行啊，我要給新娘子送東西，等著呢！」

顧廷川應了一聲，聲線依舊平淡無瀾地吩咐：「告訴小趙在幾樓，讓他先送上去。」

誼然還來不及反應，已經由顧廷川親自扶著，跳上了樓梯。

兩人去了一樓的大堂，找到一偏僻的沙發坐下來，這一系列劇簡直是在摔倒之後到的又一次驚嚇。

他指節分明的手一直牢牢地扣住的手腕，高也比要高一些，今晚穿的也，兩人行之間會磨蹭到他的手臂和口，甚至有一種已經是被對方擁在前的錯覺，當相，蜿蜒而上彼此的溫度，從溫熱的度數變得慢慢燙人。

儘管今天他的襯衫扣得一不茍，卻還是能讓聯想到那時候健碩又妙的材。

誼然轉頭看到大廳的燈燦亮，而他們坐的地方就稍許暗了一些，有月從天窗照了進來，折出淡的暈，還有細微的飛塵。

此刻，這芒卻抵不過顧廷川眼中的濃郁，那風姿淡雅的眸中盛著的影，有一刻，甚至能給人溫又煽的錯覺。

誼然心頭滾燙，張地轉過頭去看四的婚禮裝飾，迎賓用了基調，夢幻般的場景非常漂亮，卻也讓覺得心裡疲憊。

這種覺早就悉了，工作上莫名的抑、也想要擁有一個婚姻的……人是永遠不會滿足當下的，更何況堂姐在失敗了一次婚姻的前提下，還能再次覓得良人，這讓忽然對「結婚」這件事多了一些狂熱，特別是還讓遇見了這一場盛大的婚禮，堂姐則每天變著花樣在朋友圈裡炫耀……

腳背上的刺痛愈發嚴重，誼然抿著，眼眸有些潤，但都這麼大的人當然還是強行忍住了眼淚。

「很疼嗎？」顧廷川見一臉痛苦的樣子，低頭又看了看腳背，說：「要去拍個片子，看骨頭有沒有事。」

誼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顧導。想想我們也是有緣的，那時候我還特意跑去看你走紅毯，簡直就像你的迷妹一樣。」

顧廷川聽到這兩個字，思緒不想起另一個生也對他說過這個詞語，只不過，他並不知道當時的對方早已經是別人的「迷妹」了。

腦海中回憶起不久前才看到的煙火和泳池，以及那對幸福到旁若無人的新人，他心頭一，不疾不徐地看向誼然：「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誼然搖了搖頭，神忽而有些落寞：「好像沒遇到過特別喜歡的人，說起來也是一種憾吧，到現在都沒一段轟轟烈烈的。」

顧廷川慢條斯理地了外套，搭在手腕，聲音清淺溫和：「怎麼會，那你邊其他朋友？」

「倒是都有對象了，哦，其中有一個特別奇葩。」誼然忽然興緻提高了一下，手指比劃著說：「你知道嗎，我有一個朋友晚上做夢，夢到自己喜歡上一個平時本不悉的男生，夢醒以後，就瘋狂追求對方，現在都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顧廷川臉上漾起一抹笑：「很有意思。」

「是啊，的降臨總有它各種各樣的形式，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得到我。」誼然試著了自己的手臂和雙腳，覺到除了扭傷之外，其他倒也還好。

顧廷川似乎也不急著要走的樣子，坐在一旁耐心地靠著椅背，眼眸向遠的月，也不知是在思考什麼。

誼然就繼續說：「別說是我姐姐都二婚了，連我邊最後一個單的朋友也要結婚了，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遇不到那個人呢。」

那總不能就花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吧。

說完這句話意識到有些像是抱怨，也不知怎麼的摔了這一跤就摔得頭腦發熱，竟然和他真像「朋友」似得聊起了天。

「顧導，最近顧泰有沒有好好完作業？」

看轉換了話題，顧廷川也很配合地回答，聲音清冽而放鬆：「有時候我回去的早會檢查，但他有家庭教師，所以沒什麼問題。」

「他父母呢？怎麼……」

顧廷川抬眼看著，平淡地說：「他們在鬧離婚。」

誼然像是心尖上被人了一下，替顧泰覺得難。不得不做一些猜測，總覺得父母的婚姻問題是不是對那孩子也產生了影響。

正考慮要不要和他多聊一點關於孩子的話題，男人笑了一下，子微微斜著，竟然有些慵懶和，好像與平時見到的模樣也是全然不同，他隨口接話：「所以，你看，現實中的婚姻存在很多麻煩。」

聳了聳肩，表示同意但又渾不在意：「哎，我知道啊。但是，我還是好想結婚。」

誼然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作勢就要站起來，還是被旁的大導演扶了一把，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顧廷川很有風度地提議：「你不好走，我扶你上去。」

這次卻是堅決地拒絕了：「要是讓別人看到你，那還不麻煩，你這是『幫倒忙』。不如送我去坐電梯吧，反正我家人都在樓上。」

顧廷川也沒堅持，就順手攙起來，等兩人到了電梯門口的時候，他鬆開了臂膀，轉徑直往門口走了幾步，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什麼似得，目中含了些沉亮。

「誼然老師。」

聽見男人的聲音，眨了眨眼睛，旋過頂上的那道燈火去看他，那畫面有一點溷濁卻發亮著，而他的眼睛里像是含了某些含義，但卻怎麼也看不懂。

他們的視線過命運的啟示匯，顧廷川覺得這就像是一個預告。

他極其自然地開口，卻每一個字都像做過了斟酌：「不如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