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的行程,三千譙沛甲士護送的車隊就快行至陳留郡。
與陸羽同車的除了姐姐蔡昭姬外,還有陳留首富衛弘。
豪華馬車本就是他的,故而,他特地如此安排。
「若然先前曹孟德沒有『恩公』的提點,如何能為今日的兗州牧?」
「恩公既打算投曹孟德,何必如此麻煩?只需報以『麟』份,曹孟德必定恩戴德,以名士相待!」
衛弘輕聲道,言語間提及陸羽的真實份。
聞言,蔡昭姬擺擺手,故作疑。「衛大人在說什麼?小子怎麼聽不懂呢?」
其實,兩年前也見過衛弘,不過…南下尋親的過程中,陸羽弟弟幫助過的人太多了,衛弘並沒有給留下太多的印象。
此番,還以為衛弘是看出了什麼,用一問三不知的方式矢口否認。
卻在這時,陸羽開口了,他笑著說道。
「衛老是自己人,昭姬姐無需瞞他。」
見蔡昭姬還有些疑竇,陸羽補上一句。「其實,昨日衛老就已經識破了我的份,故而替我解圍。」
「昭姬姐多半是忘了,那個兩年前本打算舉家遷往的老族長,正是眼前的衛老。」
「噢…」蔡昭姬像是猛然回想起來。「那位資助我們數百金的老族長原來是衛老啊…」
資助過「麟」姐弟的人不,可像是衛弘這樣一出手就數百金的卻屬實不多。
照理說蔡昭姬該有些印象,只是,終究是因為「衛」姓的緣故,讓心中有諸多抵。
此間緣由細說起來,就要回到五年前…那時的十五歲,陸羽十歲,父親蔡邕計劃將許配給河東的一個世家大族衛家的次子「衛仲道」!
說起來,河東衛家與陳留衛弘均是名將衛青、名後衛子夫的後裔,名聲遠播。
但蔡昭姬卻很排斥,與素昧謀面的男人相伴一生,這個名滿天下的才哪裏能接的了?
再說,還有陸羽弟弟?若然嫁了?誰來繼續照顧這個弟弟呢?
聰慧、機敏的陸羽自然看出了這點,這才有了懇求姐姐帶他南下尋親找父親的請求,也算是間接替昭姬姐姐逃離這段「父母之言」的婚事!
可笑的是,不過三年,衛家的次子「衛仲道」便重病殞命,這樁還沒來得及的聯姻,也就胎死腹中!
每每念及此,蔡昭姬總是后怕不已,若非弟弟陸羽,豈不是年紀輕輕就做一個寡婦,一個未亡人,孤老一生?
似乎是因為「衛老」也是衛氏後裔的緣故,讓想起了這段不願回憶的往事,蔡昭姬眼神中出幾許迷離…
衛弘還以為是他的言語嚇到了蔡琰姑娘,連忙堆笑道。
「不過是區區幾百金,蔡琰姑娘無需掛懷,若然那時老夫就知道…麟將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老夫便是將家產傾囊相授也是應該,可哪怕這樣,也報不了麟的救命大恩哪!」
言及此,究是在馬車裏,衛弘作勢就要下跪。
「恩公在上,請小老兒一拜…」
哪怕時過境遷,可衛弘尤自后怕,若然不是麟的提點,怕是他舉家搬遷至之日…也將是他家財散盡,全家慘死於董卓與西涼軍刀下之時!
救命之恩,那是天大的恩,故而,莫說是將家產傾囊相授,就是做牛做馬,他也報答不了!
「衛老你這是何故?」
陸羽一把扶住衛弘,可偏偏…他的瘦胳膊,
瘦兒沒啥力氣,本扶不起來。
「衛老若是執意報恩,不如…在陳留郡替我與姐姐置辦一套宅府,也算是讓我倆有個棲之所。」
老年人嘛,特別是有錢的老年人,一般都很固執!
你若是執意不讓他報恩,保不齊他都能跪上一路。
陸羽這也算是隨口提個要求,一件宅府,對於陳留首富衛弘而言,不過是雨,彈指間的事兒。
果然,衛弘起。
「哈哈…」
他先是大笑一聲,繼而開口道:「到陳留郡,那就到了咱自己的家,我衛府就是恩公與蔡琰姑娘的府邸,恩公與蔡琰姑娘就是我府中主人,恩公若是嫌棄我這老頭子,我便搬出去衛府…」
「這倒不用。」陸羽擺擺手,笑著說道:「能住在衛府,就再好不過了…」
衛府,這可是陳留郡首富…乃至於兗州首富的宅子呀。
哪怕在譙沛軍營,陸羽也聽到過,衛府宅院亭臺樓閣、玉宇瓊樓,就是門前牌匾都是金子鑲的,裏面單單服飾的丫鬟都有數百之多!
別說,這麼一想,陸羽還有點小期待了,最起碼不用與昭姬姐再過那風餐宿的日子了,苦日子到頭咯!
「恩公能住衛府,實在是蓬蓽生輝!」衛弘整個人顯得很高興,別看他是個商人,卻讀書許多,深儒家思想的熏陶,對知恩圖報這四個字看的極重。
又是一番攀談后,衛弘再度拋出了之前的疑問。「我打聽到恩公此前在曹營半載有餘,可我想不通,恩公何必要這個苦?『麟』可不單單是我衛弘的恩人,也是他曹孟德的恩人啊!」
「如此份,這半年恩公理應當咱們兗州的座上賓的!」
提到這裏時,衛弘凝眉,語氣肅然…他想不通,更無法想像這半年恩公過的是什麼樣的苦日子!
哪知,陸羽全然不在意,他只是微微搖頭。
「衛老…你豈不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天天諸侯人人得到『麟』相助,可若然『麟』真的效力於某一個諸侯,那無論這個諸侯,還是麟都會為眾矢之的!」
「衛老,你千萬記住,這曹營里沒有麟姐弟,只有十五歲的年魏羽與他的昭姬姐姐!我們是落難相投…」
嘶…
此言一出,衛弘恍然大悟,昨日一整天的疑竇這一刻豁然明朗。
呵呵,他這愚笨腦子哪裏能想到這一層呢?
「恩…啊,不,陸公子…」衛弘急忙改口。「這樣,陸公子,蔡琰姑娘…前面就到陳留郡,我帶你們先回府看看,也讓陸公子悉下自己的宅院!」
自己的宅院…
這五個字從衛弘口中傳出,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別見外,衛府這就是你的宅子!
陸羽也不推遲,當即拱手謝。「我就不與衛老客套了,多謝衛老!」
言及此…
哈哈哈…馬車傳出爽然的笑聲。
踏踏…
卻就在這時,馬車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衛大人,我與公達可否馬車與陸公子一敘!」
聲音儒雅,一妖香撲鼻而來,隔著馬車魏羽都能聞出,來人是荀彧、荀攸這一對叔侄。
衛弘眼眸抬起向陸羽,儼然是徵詢他的意見。
陸羽淺笑則示意。
衛弘當即瞭然,直接吩咐車夫。
「停一下,讓兩位荀先生上車!」
不多時,荀彧與荀攸款款步馬車,因為是豪華馬車,部的空間很大,縱然五個人其中也並無毫擁。
荀彧與荀攸先是朝衛弘行了一禮,旋即朝陸羽與蔡昭姬拱手行禮…
因為已然猜到陸羽的份,兩人表現的格外謙遜。
「兩位先生想必是有話要問我吧?」見他們言又止,陸羽索替他們開口。
「哈哈…正是。」荀彧一縷鬍鬚。
荀攸則是朗聲道。「昨日聽陸公子談兵法,深簡出、鞭辟裏…直讓荀某在夜裏輾轉反側,苦思許久,終覺得益匪淺…故而,今日忍不住特來請教…」
講到這兒,荀攸頓了一下。
「陸公子昨日提前講出曹公征討蛾賊『如何敗』?那麼今日,必然也能講出兵征討蛾賊『如何勝』?」
「還陸公子不吝賜教!我與叔父對這破敵之策已然是眼穿。」
兗州境,三十萬蛾賊之患,麟之策,對於這一對潁川的叔侄而言,可不就是眼穿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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