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外皆是一陣安靜。江雲識反應很快，趁李星悅豎著耳朵等回復時一把搶過手機，還順帶在嘟嘟的臉上了一把。

「嘶……」李星悅了臉，看熱鬧不嫌大笑得賊兮兮。

「你是真的一點沒醉。」程南放下筷子，一雙星眸上下睇，「你醉的時候沒這麼欠兒。」

「嘿，你怎麼說話呢……」

趁兩人掰扯的工夫，江雲識去了臺。濃稠的夜里，屋裏出來的葳蕤燈落在上，臉上有些尷尬到不自然的表逐漸變得清晰。

「沈硯清？」

彼端，沈硯清摘下金邊眼鏡隨手放在桌上，起走向書房的落地窗邊。

淡淡的月籠罩院子，那一珠葡萄藤纏繞著彼此向四蔓延，想野蠻生長卻又被對方掣肘。

「還在吃飯？」

「他們在喝酒。」江雲識握著欄桿，指甲無意識扣著那一塊兒，「打擾到你了吧，我們在做遊戲。」

沈硯清手進口袋，冷白燈將他的影放大，「大冒險？」

「嗯，是不是很無聊？」

「我沒有玩過，但聽起來很有趣。」

夜風吹來，慢慢模糊掉了臉上的熱度。轉過倚著欄桿，視線穿玻璃落在客廳，那兩人靠著沙發人手拿著一部手機，估計是在打遊戲。

「被整蠱了你也覺得開心麼？」

沈硯清默了幾秒，聲音輕地說到：「被一件好消息整蠱，自然是不會生氣的。」

江雲識心裏一直搖搖晃晃那塊石頭，莫名其妙就這樣落了地。

揚起角，忽而輕笑了一聲：「好在這通電話是打到了你這裏。換做別人，我恐怕要費事解釋一番了。」

不說旁人，就說師兄周讓塵。明知道不可能對他有意思，也指定會藉此揶揄一番。改日在醫院了面，這人一定漾著一張面如桃花的笑臉問喜歡自己哪裏，到什麼程度云云。

實際上電話打過去那一瞬間，也有些提心弔膽。這段時間來剛跟沈硯清接頻繁，人家也剛對熱忱了些，如今打了一通這樣曖昧不清的電話，怕他誤會趁機套近乎。惹人反，以後見了面多尷尬。

沈硯清狹長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聲音淡淡：「這樣。」

「你在做什麼？」

「無聊得，在看書。」

江雲識腦海中無端冒出個場景。樣貌清俊的男人垂眸翻書，纖長睫微垂，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書脊，手背上青筋若若現。

足夠賞心悅目。

「小十！你還沒聊完吶——」李星悅的聲音從客廳里傳出來。

江雲識凝神，沖擺了擺手，而後對著話筒道：「我朋友有些著急了，我要去陪。」

「好。」

「那再見。」

「江雲識。」沈硯清低聲喚，走回辦公桌邊拉開椅子，但沒坐下去，手指抓著椅背，漂亮勻稱的骨節微微凸起，「不生氣不代表不在意。」

江雲識似懂非懂，「什麼？」

他卻沒再多說，只輕輕道了一聲：「晚安。」

通話結束。江雲識卻沒有立即進去，試圖整理清楚沈硯清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答案似乎就在手可以及的地方，可卻下意識不敢去想。

天空俯瞰著大地上的蕓蕓眾生，肯定會被一些新奇的事吸引視線。可能是一麗的湖泊，也可能是一片艷的花海，但絕不可能是一灘荒蕪的沼澤。

而就是這灘無時無刻不在生活里掙扎的沼澤。

.

江雲識若無其事地回到客廳，另外兩人遊戲已經打完。李星悅有點醒酒了，還在笑嘻嘻地調侃這通電話講得夠久。

「你那句話多有歧義，我可不是要解釋清楚一些。」

「那你就讓他誤會嘛，來個可持續發展不好嗎，幹嘛非要斬立決。」

江雲識不搭茬，剝了個橘子掰下兩瓣塞裏，「讓你說。」

程南覷著臉，似乎沒什麼異常，可好像就是有點不對勁兒。索什麼也沒說，打開一罐可樂放到面前。

「別理，喝點。」

江雲識把桔子皮扔桌上，笑著說：「還是哥好。」

「喂，你們倆下次再合夥欺負我一個，我真要鬧了啊！」

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李星悅上高中才跟江雲識為閨，有近有疏很正常。倒也不是真嫉妒，就是故意酸。

「你也好。」江雲識放下可樂湊過來抱。

李星悅終於眉開眼笑，得意地衝程南挑眉頭。

程南懶得理，自個兒挪到一旁去煙。

吃的差不多，誰也吃不下了。李星悅和江雲識坐在地上，背後靠著沙發說了會兒己話，江雲識電話這時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