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曉得藏區的人淳樸,而且眼下還是被視為純真年代航點的80年代,人們的心普遍比較單純,沒那麼多套路,多吉的耿直還是讓楚昊容。
眼瞅著多吉拔離了隊伍,很快就要消失在了巷子里,楚昊趕忙追了上去擋在前面。
“多吉大哥,先別急著走,我這話還沒說完呢.....”
“楚兄弟,你不要再說了,我們是朋友,送給你的東西就是禮,你要是給我錢,就是看不起我多吉!”
“不是多吉大哥,咱一碼歸一碼,你來燕京是賣東西給老母親治病的,這些東西我按照市價收,既滿足了我喜歡收藏的愿,你也能拿著錢,早點回去給老母親治病不是.....”
要是放在后世,楚昊百分百不會主追上談價錢,那就不是一般的價錢了。
放在現在,這幾樣東西本值不了多錢,除非賣到國外層層轉手,才能賣出高價。
比如前面的文商店,銷售員往往確認了真偽,不看年代和價值,單件一口價70塊錢,賣不賣。
窺一斑而見全豹,由此可見當下古董文玩這些東西有多“賤”了。
眼下楚昊手里的現金將近十萬,他還真不怕對方費這麼大力氣坑他,這個打眼的學費,他得起。
可惜,任憑楚昊磨破了皮,多吉始終不肯接楚昊拿錢買下,反而越發憤怒,覺得楚昊給錢就是在侮辱他的人品。
這樣的人,楚昊前世在藏區支教見不,大多是居住在相對閉塞的山林高原,沒怎麼跟外界打過道,心很單純質樸,對待朋友真的是掏心掏肺。
楚昊無奈了,眼瞅著就要攔不住多吉,突然跟前走過來一個滿臉笑容的青年人。
對方穿著得,上帶著一子文人的氣質,一雙眼睛里著明的。
他瞅了眼楚昊懷里的幾樣東西,很好掩藏住了目深的火熱,又瞥了眼多吉,笑瞇瞇地說:
“我說哥們,你倆擱這兒演雙簧呢,幾樣贗品至于吵得這麼起勁兒嘛,功夫做的不錯,就是這文商店跟前可沒人傻錢多的凱子!”
這人說話帶著典型的老燕京腔調,多吉一時沒聽太明白,楚昊卻覺得眼前人的長相,貌似在哪里見過。
至于對方的這套說辭,他心里冷笑,就這玩爛的套路,連后世的專家們都不屑得使了。
他沒理會對方,擺擺手,示意趕滾蛋,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這青年不生氣,面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苦口婆心說道:
“哎哎別介,我說哥們,你懷里的這幾樣東西真是假貨,你瞧那串佛珠,正常況下每顆珠子都會雕琢得一樣大小,珠圓玉潤,材料多用水晶,瑪瑙,翡翠,紫檀木等等珍貴材料,珠子的數量一般會取18,36,54,108顆,每一種數字組合寓意都不相同,你再瞧瞧這串佛珠,雖然通紅,可表面坑坑洼洼,每顆珠子大小不同,明顯是采用的廉價材料,風吹日曬導致的,再看你這珠子的數量,也不符合佛門的規矩,我略數了下,差不多將近200顆,雜無章,沒有凸顯其中蘊真意.....”
青年說的頭頭是道,一副為楚昊打眼痛惜的表,楚昊不聲,他是越看對方越覺得眼,忘了在哪兒見過了。
多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聽到有人說他的家傳寶貝是假的,高原紅的臉龐瞬間黑了下來,大眼瞪著那青年,拳頭攥得嘎作響。
楚昊見勢不妙,不耐煩地趕忙擺手那青年走人,不然就等著吃多吉大哥砂鍋大的拳頭了。
那青年見自己的勸說無效,也沒生氣,反而笑瞇瞇地沖楚昊攤了攤手:
“得,看來今兒個是遇見行家了,哥們開個價吧,這幾樣東西多錢愿意割,實不相瞞,我這人沒啥好,偏偏喜歡收藏點老玩意,哥們要是愿意割,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有事兒您招呼就!”
見對方圖窮匕見了,楚昊也不意外,撇撇,學著對方的燕京腔調:
“我說哥們,您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吧,我們還有事兒要談,您找別的凱子釣去吧!”
“嗨,話不能這麼說呀,哥們你不也是盯上人家的寶貝了麼,既然這東西還沒,我就有競價的機會不是!”
臉上笑瞇瞇的青年看向多吉,抱拳笑道:
“兄弟剛剛對不住,古玩這行水深,我也是慣常使然,您看這樣如何,這幾樣東西,擱文商店賣的話,估計也就是300塊錢,你就是跑潘家園,頂多就是再多個幾百塊錢,我呢直接給您溢價多個0,3000咋樣?”
多吉毫不為所,甕聲甕氣道:
“你這個人,很不好,我不會跟你做買賣的,而且這幾樣東西我已經送給了楚兄弟,他愿意怎麼置,就怎麼置!”
“聽見了吧老哥,您還是趕走吧,耽擱這會兒功夫,沒準您都能撿到其他大了!”
然而,無論楚昊如何驅趕,笑臉青年始終賴著不走。
扯了頓皮,楚昊知道了對方的名字,馬博,報社編輯,老燕京人。
好家伙,楚昊真的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位后世擁有價值超過千億博館的馬大爺。
被人稱為老燕京頭號收藏家,堪比故宮博院的存在。
楚昊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這號牛人,想想也不奇怪,馬大爺真正的起家時候,就是80年代到90年代這十年。
他自己上節目就說過,那時候幾乎天天滿老燕京轉悠,就想多淘點古董寶貝。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得知對方是那位馬大爺后,楚昊的態度發生了微妙轉變,東西是絕不可能割的,哪怕是馬大爺也不行,何況現在他還是小馬呢,還不是馬爺呢。
不過這關系,還是要搞好一些的。
馬博這人很會說話,目始終盯著那幾樣寶貝,科打諢跟楚昊混以后,曲線救國換了種方式,主做東,請他和多吉到了近前的一家老燕京羊涮。
三人坐定,馬博大氣點了三十盤羊片,又要了幾箱子散裝的燕京啤酒,三個人邊吃邊嘮嗑。
當然,主要是楚昊跟馬博胡天海地瞎扯淡,了大半個月的多吉大哥,考慮到后面指不定又要多久,放開筷子撈羊猛吃起來。
馬博瞅了眼風卷殘云的多吉,笑瞇瞇拿起啤酒湊過去:
“兄弟,剛才是我的錯,這頓飯就當賠個不是,來,咱磕一個!”
大概是吃人手短,多吉默不作聲拿起啤酒了下,然后繼續埋頭開造。
馬博又跟楚昊了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馬博趁著幾人關系絡了,笑得賊兮兮的,委婉地提出想瞧瞧那幾樣東西。
楚昊知道他還沒放棄,多半就是想過過眼癮,至于搶是不可能的,馬爺那可是文化人,干不出這等下作的事。
楚昊看了眼多吉,問他要不要讓人家瞧瞧,多吉喝得有點上頭了,滿臉通紅,大著舌頭說:
“楚兄弟,這些都是你的了,你說了算。”
“行,那就請馬爺您掌掌眼。”
“哎,可別這麼說,我馬哥就,我哪兒配稱爺呢。”
楚昊將佛珠遞了過去,馬博小心翼翼地雙手捧過,手指在一顆顆鮮艷如的珠子上挲過去,里不停地發出嘖嘖聲音。
他指著其中最大的一顆珠子,臉凝重,不由自主地發出嘆:
“哥們,你這珠子其實一早我沒看,就是直覺很不一般,如今上手了以后,我才覺得我先前的猜想都錯了,這東西本就不是什麼水晶瑪瑙檀香木之類的俗制的,你猜猜是什麼做的.....”
馬博故意賣了個關子,楚昊也不想自己的底兒,繼續喝他的啤酒。
見沒人捧哏,馬博倒吸了口冷氣開口:
“你應該聽說過,這以前吧,得道高僧圓寂后,會留下一些舍利子,凝聚了高僧一生的功德,極為罕見稀,歷朝歷代能留下舍利子的高僧,那都是青史留名,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西方醫學說那是人的礦質結晶,姑且不論,總之能用舍利子制的佛珠,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了,那是無價之寶,有辟邪駐功德等等無窮妙用,你這串佛珠,你瞧瞧每顆珠子上的坑洼小,每顆珠子大小不一樣,在手里的,我覺可能是舍利子佛珠,當然我自己也拿不準,主要是這種材料舉世罕見,一般都是供奉在寺廟人頂禮拜的,不可能流落在外面.....”
楚昊面上波瀾不驚,心里掀起了驚天駭浪,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串佛珠如此不凡。
當初只是單純覺得這串佛珠很不一般,沒想到來頭這麼大。
他看了眼趴在桌上鼾聲如雷的多吉,心道這位老哥的爺爺當初遇見的是些什麼人啊。
不等楚昊多想,馬博瞥了眼酒醉的多吉,湊到楚昊耳邊,笑瞇瞇小聲道:
“哥們,要不你看這樣不,我自己選這串佛珠上的一顆,給你十萬,這樣你只是損失了一顆佛珠,其他的還是你的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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