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和珠珠坐在床上，大眼瞪著小眼。

「娘娘其中不會有詐吧？」珠珠措辭已經十分小心。

安小聲說：「不會吧！我又沒有怎麼值得他騙的。」

珠珠一口老憋在心頭，只想搖醒，大聲告訴：有的，有的，的那張臉最值得被人騙了。

可是安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知道，珠珠也無從開口，想給講講宮裡的腌臢事，讓警醒一點，都找不到切口。

珠珠忍了忍，沒忍住小聲說：「娘娘，您小心一點周督公，他可能對您不懷好意！」

安疑：「為什麼？」

「他說不定想找您做對食！」珠珠雙手豎起大拇指，對在一起，彎了彎。

「對食？」

這是安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十分新奇。

「您小點兒聲！」珠珠紅著老臉，揮著胳膊讓小點兒聲。

安捂住，小啄米似得點點頭：「我知道啦！那什麼是對食？」

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珠珠輕咳一聲，忍著尷尬給解釋。

安聽了一小會兒就明白的意思了，大概就是和宦結對兒過和夫妻一樣的生活：「嬪妃也可以嗎？」

「當然不行，對食通常是和宮，但是很多不寵的嬪妃和守寡的太妃太嬪們私下裡也會和宦……」珠珠說道。

「那不就是？」安恍悟地說。

珠珠被的直白噎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地點點頭。

安聞言便笑了：「那更不可能了呀！」才不相信周津延看上了。

「那您說他為何要給您送這個，還有庫里的木炭？」珠珠指指枕邊的袖爐。

安眼睛靈地轉了轉，沉片刻，像是找到了答案：「可能是因為他瞧我可憐？這些東西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貴重品，隨手打發給我，和扔了也沒有什麼兩樣。」

肯定地點點頭。

算了，們娘娘還沒開竅呢！珠珠無奈地說：「我先服侍您起吧！再晚，就該遲到了。」

「你別不信我的話，你瞧著，等有機會我一定會問問他的。」安拍拍的手背，寬。

珠珠扶額，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應聲，並起床。

安捨不得離開暖烘烘的被窩，哼哼唧唧的想要再賴一會兒床，結果下場就是被珠珠絕地掀開被子，拉了出來：「您忘了，這幾日命婦們會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您說不準也要作陪的，聽說別人都爭搶著去，您也快些。」

「我才不呢！我又沒有親人進宮。」安嘟噥道。

旁人積極是因為們的母親或是嫂嫂或是親人有誥命在的，能趁此機會，相見，一訴衷腸。

而的母親早已去世，姐夫年紀輕還沒有給姐姐掙得誥命，沒有親人探，本提不上興緻。

珠珠見心低落，忽然想到：「您不是還有位嬸嬸嗎？」

珠珠口中的嬸嬸便是當初帶進宮參加宴會的那一位，嬸嬸原先是隨同伯父外放，因為到了適婚的年紀，姐姐紀明安託付，特地回京幫相看親事的。

到太后的帖子，本想帶進宮鍍層金，回來能尋個更好的夫家，結果就遭遇了這樣的事，嬸嬸很是自責，回家當日便病倒了，後來在進宮那日拖著病送了一程之後便離開京城，回了伯父任地。

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親人啊？

安悶悶不樂。

慈寧宮，寒暄聲不絕於耳，與安一個宮的太嬪和安太嬪的母親今日也進宮了，安孤零零地坐在椅子里，手指揪著披風的扣子把玩緩解尷尬，也假裝不在意，直到聽見太嬪的母親說瘦了的時候，才不得不承認，羨慕極了。

怕再看下去，會得紅眼病，尋了個機會溜了出去。

安想，好在還有地方容納，慈寧宮前面的慈寧花園冬梅盛開，尋著香味了梅林，知道裡面有座小亭子。

不過安沒想到，這會兒亭子里還有人。

剛剛在殿見過的，安約記得是衛國公府的顧四夫人阮氏，雖然著命婦品級大妝，但瞧著和差不多大，五秀麗水靈，眉眼間著一書香□□之氣。

阮氏瞧見，似乎也很意外地楞了一下，隨後便起，微微一福，聲音糯糯的：「妾給容太妃請安。」

「你別多禮。」安扶起來，也不由得放了聲音。

這位漂亮的小夫人紅著臉應了一聲。

安讓繼續坐，自己則是準備坐在人靠上，落座的一瞬間，披風上被揪著玩了好一會兒的銀扣子掉到了地上。

脆亮的一聲，在只有四個人的涼亭格外的清晰，阮氏和的侍都看過來。

安「哎呀」一聲，有些懊惱，怎麼就被弄壞了，朝那兩人抱歉地笑了笑，撿起扣子，轉頭看珠珠，珠珠平時上都會揣著針線包。

誰知幾日不湊巧，珠珠在袖兜里了，竟然空的，什麼都沒有！

這才想起，早上因為多說了一會兒話，耽誤了一刻鐘，走的時候匆匆忙忙的，沒有來得及拿針線包，難怪總覺得有哪塊不對勁，像是了什麼似的。

安和珠珠互相看著，一一言難盡地表在們臉上同時出現，這時旁邊的阮氏細聲細氣地開口說：「我來吧！」

解開腰間的小荷包，裡面放著打理整齊的針線。

安哪能讓親自手，謝過后，讓珠珠去接過來。

「太妃娘娘沒關係的，我針線活做得很不錯。」阮氏臉紅撲撲的，有些興。

穿針、引線、打結、合、收尾，作行雲流水，一件極小的針線活，都被做得很漂亮，針腳均勻平整，得十分完。

安自己是個不會做針線的，看阮氏一番作，覺得太厲害了。

阮氏被安誇得面紅耳赤的，又見實在喜歡，便把掛在腰間的另一隻荷包解下，送給了。

而這期間，兩人互相換了名字，阮氏原來阮綰，湖州阮家的姑娘，比安還小一個月呢！

大抵這便是緣分了，安從出生到五歲這期間也一直隨家人居住在湖州：「說不準我們小時候還見過面呢！」

只可惜安已經不大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了，完全沒有印象。

「我小時候很出門的。」阮綰輕聲說。

「沒關係，我們現在認識就很好了，那你也別我太妃娘娘了，我安就好啦！」安笑容燦爛。

像只明的小狐貍，阮綰彎彎眼睛：「安。」

雖然沒有親人探，但安到了一位朋友，也覺得高興了，回去路上一直在詢問珠珠關於衛國公府的事。

只知道衛國公府有個大將軍顧錚，旁人就不太了解了。

「衛國公府如今是二爺顧錚當家。」當朝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歲小兒，怕是無人不知顧錚。

顧錚天生的將才，十八歲帶兵出征西北，功俘獲外族五部首領，二十一歲領一千騎兵退外族一萬兵，二十四歲收回被外族佔領一百餘年的十二城，為保西北安定立下赫赫戰功，到如今也才不過二十六歲。

今年西北又不大安寧，顧錚早早的請命掛帥，護衛邊疆。

「周督公那時也被任命為西北軍監軍使一同出征，若不是先帝突然駕崩，他也不會回京。」珠珠把知道的都告訴了安。

安想起周津延拔的姿和冷漠的目，是因為他上過戰場才與旁的宦不同嗎？

不過安沒有多想，現在的注意力都在衛國公府，印象中好像都沒有這個人：「顧家的四爺呢？」

「四二爺去年病逝了，」珠珠小聲說，「說起顧家四爺，生前也是個人了。」

顧四爺出豪門世家，驚才絕艷素有麒麟子的稱號，十七歲歲那年連中三元，狀元及第，風無限，一眼可以瞧見的坦明的政途。誰知第二年氣運斗轉急下，突然患不治之癥，只能辭養病，纏綿病榻五年之久，常年昏睡不醒，去年方才病逝。

原來如此，難怪安只聽過顧二爺，不知顧四爺，他名聲的時候，年紀還小，不過掰著手指數了數，不對勁兒啊！

「那阿綰是什麼時候嫁衛國公府的？」

「顧四夫人是去年為顧四爺沖喜才嫁衛國公府的，」珠珠告訴，「不過新婚第三日，顧四爺就去世了。」

安停下腳步，忽然覺得們兩個的命運也太相像了吧！難怪會如此投緣。

*****

離新年越近，日子彷彿就過得越快，轉眼便到了小年，這期間周津延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往日兩三次見一面也是有的，但是這回竟然連著七八日都沒有過面。

安也逐漸的把那日珠珠說的話忘記了，安心地期待著過年，即便總想家，但目前還是要好好地生活。

小年按照習俗得要拜佛燒香，所以安提前幾日就開始抄佛經了，這會兒正把抄好的都整理起來，準備晚上去佛堂燒了。

手裡作不停，聽著外面喧囂的聲音，沒覺得厭煩，反而跟著笑起來，往年這個時候，家裡也很熱鬧。

屋門打開，院中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屋。

「這是我們宮裡的，你們可別多拿！」

「知道了，就屬你事多。」

珠珠帶著兩個使嬤嬤，抬了兩大筐的東西進屋，重新關上門，又安靜了許多。

珠珠和兩位嬤嬤把筐里的靜一一拿出來，今兒府趁著小年，把各宮過年的份例都送來了，剛剛外面吵吵嚷嚷的，就是在分東西。

安著兩個大筐眼睛都直了，拿起鎮紙在佛經上，蹬蹬蹬地跑過去。

「裡頭瓜子，果仁，餞，甜桔，娘娘能想到的都有。」有個嬤嬤笑瞇瞇地說道。

「還有娘娘心心念念的柿子餅。」珠珠興地告訴。

安一聽覺得快要幸福地暈過去了。

珠珠從安放月銀的匣子里抓了兩把銅錢塞到兩個嬤嬤手裡，笑著說：「辛苦兩位了。」

兩個嬤嬤沒有推，大方的收下：「老奴們就在茶房待著，娘娘有事兒儘管招呼。」們不進屋伺候，只做些溫肅齋的活。

與對面東配殿不同，們主子和善，待們也大方，所以們也盡心伺候著，關係一向不錯。

安是個承的，又給各抓了一大把瓜子，再分了兩個果子和一些零兒：「多謝嬤嬤們平時的照顧。」

等們出了屋，安就徹底收不住了，連忙拆了柿子餅的包裹，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吃起來，雖然憾沒有珍宴閣的柿子餅好吃，但對而言，已經是極大的滿足了。

「柿餅是這世上最好吃的食！」安肯定地說。

珠珠反對。

「反對無效。」安脆聲道。

安喜歡吃柿餅喜歡到什麼程度呢！曾經計劃著要裝病，請上回幫看腳的那位徐太醫過來幫診脈，藉此機會可以蹭他的柿子餅吃。

但是被珠珠無地破了的幻想，珠珠告訴，若生病來的只會是太醫院那些開著苦藥方的老太醫，徐太醫本就不到。

安很是失，但也不想給自己找罪，只能默默地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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