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下一林里,衛凌三人下馬休整。
衛凌靠在樹底下,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白亦拿過來一個饅頭:“郎君,吃些吧,還有半日路程才到落腳的地方。”
衛凌搖頭,走到馬前,一躍而上,“出發。”
白亦收回饅頭,沖白澤作了個無奈的表。
他們是今晨才知曉要跟著郎君下江南去的,急得連包袱都沒收拾,他至今不知道為什麼。
難不是夫人提和離郎君生氣了?
生個氣要跑到江南去?
去就算了,為什麼他也要去?
白亦認命上馬,趕追上那個快得只剩影子的人。
傍晚時分,三人抵達奎平鎮驛。
驛條件一般,他們出門出得急,衛凌慣常用的東西都沒有帶,白亦特地跟小二要了全新的被衾枕頭,又到廚房親自檢查等會要給衛凌吃的菜。
白亦暗暗想,也就他那麼了,以前都是白澤跟著郎君出來,郎君一定吃了許多苦。
回到大堂時衛凌正和白澤說話:“我們先到金陵,揚州和穎州你先派人過去探點。”
“是。”
“這一次不同以往,你看著手下的人,莫要讓他們生事,以收集證據、打探為主。”
白澤應下,他又道:“另外,我雖不在盛京,但盛京一切靜還是一樣每日報過來。”
“是。”
等到倆人說完了話,白亦終于能出聲:“郎君,我們這次去江南去多久?何時回盛京?”
衛凌抬起茶盞,睨他一眼,“想回去了?”
“也不是,就是咱們出來的急,都沒和夫人打招呼。”白亦剩下一半話沒說,他怕夫人生郎君的氣,夫人都提和離了郎君也不好好哄著,江南的事就這樣急嗎。
郎君也真是,明明不大一件事,非得弄這樣,他這個局外人一邊看著都著急得不行。
白亦不知道昨晚的事,白澤卻是知曉的。
昨晚從夫人房里出來,郎君整個人都沒了氣神,在書房坐了一個時辰后連夜進宮,天亮了才回來。
白亦去備馬時白澤跟去了銀安堂,這才知道原來郎君與夫人已經和離。
而這一路奔波的,他也沒機會和白亦說這件事。
白亦還在自顧說著:“夫人前幾日還來問我有沒有相的商家,我昨日尋了幾個,正想著今日帶給夫人見見的呢。”
“白亦!”白澤眼見郎君臉變得沉,趕出聲提醒。
“嗯?怎麼了?”
白澤眉弄眼又搖頭,白亦還是不懂,面向衛凌:“郎君,有句話我知道不當講,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我還是要講。定是那晚的事讓夫人一時沖了,郎君你好好解釋,哄一下夫人鐵定沒事,夫人把您放在心上我們都是知曉的。”
“白亦,莫要說了!”
忽然“嘩啦”一聲,衛凌站起,直接轉回了房間。
白亦后知后覺,“白澤,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呀你,你說你是怎麼待在郎君邊這麼久的,連點眼都不會看。”白澤搖頭,丟下一句:“郎君與夫人已經和離了。”
白亦:他完了。
晚飯時衛凌沒出門,白亦端著飯菜進了房間。
衛凌平躺在床榻上,呼吸清淺,應當是睡了。
先前白澤為防著自己再說錯話,已經將這幾日的事都告訴了他,他聽完只覺得一陣唏噓,怎麼也想不到短短時間里會發生這麼多事。
他雖沒辦法去質疑郎君的決定,可他始終覺得郎君與夫人不必鬧現在這樣子。
白亦看著睡著了還依舊皺著眉頭的主子,心里嘆息一聲,按白澤的說法,郎君已好幾日沒好好休息了,今天又連著趕了一天的路,這會肯定累得不行。
白亦將飯菜與藥丸放在桌上,輕聲輕腳打算離開。
還沒走到門口衛凌就醒了,“何事。”
“啊,晚飯做好了,郎君您要不先起來用些飯再歇息?”白亦謹慎道:“還有,今日十五,郎君該服藥了。”
“知道了。”
白亦沒走,衛凌只好再問:“還有事?”
“郎君,那個今日我不知”白亦不敢再提起。
“無妨,下去吧。”
“是。”
衛凌了眉心,下床就著水用了藥,飯菜一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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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奾這幾日忙上忙下的好似忘了和離這件事,只是在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住了三年的地方,慨良多。
三年前沒想過今天,甚至幾月前自己還在“討好”衛凌,如今是人非,再也不是他的妻了。
宋奾看了一會兒,挽翠進門來催促:“夫人,行李都放在馬車上了。”
“好,走吧。”宋奾收回眼,轉離開。
沒去銀安堂道別,只是讓人去知會了一聲,去與不去沒太大區別,也并不重要。
不過倒是沒想到會在琉瓔軒門口見到衛鈺君和袖禮。
“挽翠,你先過去。”宋奾代一句。
衛鈺君看見走近顯得有些局促,支支吾吾道:“要不是袖禮要拉著我,我才不會過來。”
宋奾笑了下,蹲下了袖禮的小臉。
“嬸嬸,你要去哪?”袖禮還沒理解“分別”這個詞,這句話也只是個單純的問句,“娘親說叔叔走了,嬸嬸也要走了。”
“嗯,嬸嬸要走了。以后袖禮要好好聽你娘親的話,不要惹生氣,知道嗎?”
“我從來不惹娘親生氣的!”
“是,袖禮最乖了。”
哄完了小的,宋奾站起,不知衛鈺君怎麼會過來,不過看那模樣也不太像是來看笑話,“三妹妹可是有話跟我說?”
“我能有什麼話跟你說,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衛鈺君撇,不敢看。
宋奾又輕笑了笑:“那如此我便走了,三妹妹保重。”
“哼,該保重的人是你才對,免得外人說我們苛待你。”
宋奾沒再說什麼,離開琉瓔軒。
在后門又遇到匆匆跑過來的秦奕嫻,氣都沒勻就說:“表嫂,你別走!”
“慢些說話,不著急,我這不是還沒走。。”
“這幾天我一直被祖母關在府里,今天大嫂不小心說了我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是跑了出來。”秦奕嫻拉著宋奾的手,快要哭出來:“表嫂,都是我的錯,你別和表哥和離好不好,我去求姑姑,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別和表哥和離。”
說完了話,淚水也落了下來,“早知道那日我就不去尋表哥了,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都是我的錯。”
這個傻孩子,自己都沒哭哭什麼。
宋奾手去眼角的淚,“奕嫻,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是我和你表哥走到了這一步,不怪任何人。”
秦奕嫻吸了吸鼻子,“那就是表哥的錯,我去找表哥,我讓他道歉,我讓祖母訓他,表嫂你別走!”
他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誰又能找到他。
這樣也好,省得這幾日見到他不知說些什麼。
“奕嫻。”宋奾無奈喊了聲。
“嗚嗚嗚,表嫂,你不要離開。”
宋奾勸了許久,終于把人勸停歇。“那表嫂你要去哪,要回肅清侯府嗎?我們還能再見嗎?”秦奕嫻又問。
宋奾搖頭,“還不知道,若是有緣,會再見的。”
“嗯,表嫂你答應我的,要來找我。”
宋奾一時不明白是怎麼將的話曲解這樣,莞爾一笑,“行,我答應你的。”
秦奕嫻離開,幾人終于能出發。
龍泰找的房子離將軍府有些距離,一在城西,一在城東,過去花了點時間。
不過房子宋奾很滿意,干凈整潔,作為臨時落腳的居所已經非常完。
將行李都歸置好,宋奾依約到肅清侯府接小娘。
們早在等了。
小娘今日看起來神不錯,雖不至面紅潤但也比前兩日好多了。
宋奾下了馬車,正要往前走時忽然聽見旁邊路過行人低語,“這不是宋家嫁到將軍府的二姑娘?聽說和離了?”
“誰知道和離還是被休,這看著怎麼還從后門回府,多半是犯了什麼錯夫家不要了。”
“哎,肅清侯府好歹在盛京城也有些臉面,怎麼養出”
話語飄遠,宋奾不過僵了一瞬即恢復正常,繼續朝尤四娘走去。
“娘親,我們走吧。”
尤四娘離得遠,并未聽見那些閑言碎語,笑道:“走吧。”
倆人行李不多,挽翠幫著提過,幾人往馬車走。
宋奾回頭看一眼,后面空空如也,別說父親影了,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
馬車里,宋奾與說著新屋子,“我當初讓龍泰只買一進的院子,沒想龍泰用一進的銀子買了兩進的,這下好了,咱們也住得舒坦些。”
“龍泰是何人?”尤四娘疑。
宋奾簡單解釋了一番經過,尤四娘聽完敲了敲的頭,“好啊你,那麼早就做了準備,還一直瞞著我。”
“這不是怕您擔心嘛,何況那時候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離開,告訴您也沒用。”
尤四娘若有所思,自嘲般笑開:“活了半生,沒想到還能有這一遭。”
往后過的就再也不是那一眼到頭的日子了。
“娘,您別擔心,我們能養活自己的。”
尤四娘看著兒堅定的眼神,原先那些想法已消失不見,“娘相信你。”
等將尤四娘倆人安置好,宋奾打算與挽翠出趟門,將缺的必需品買齊。
邊沒了隨時可以用的下人,龍邦與龍泰又畢竟是三大五的男人,有些小東西還是得親自出門買。
“挽翠,我記著我原先是有幾條面紗的,你可有帶出來?”
“帶了的,都在箱底呢。”
“找出來吧。”
這會兒關于將軍府與肅清侯府散親一事怕是已經傳得人盡皆知,老百姓們有些不識得,但總歸在盛京待了二十年,總會有人見過自己。
堵不住別人的,只能遮自己的面。
一切收拾妥當,倆人帶著龍泰出門。
一逛就逛了許久,現在不敷出,買東西時要權衡的考量就多了,貨比三家,又嘗試著跟賣家講價,一晃眼已是傍晚,后龍泰拎了滿手。
回家路上經過正大街那間臨水的鋪子,大門閉,不像是開門的營業的樣子。
宋奾困,不應當啊,按芷安那日說的,這家鋪子的東家著急出手,又是低價,應是很搶手才對,怎麼現在還未賣出去?
正想著呢,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衛夫人?”
宋奾下意識回頭,瞧見了蕭珩壹。
是戴著面紗的,他怎麼還能認出自己來?宋奾又疑了,怪事一件接一件。
“蕭公子。”宋奾沒糾正他的稱呼,淺淺一笑:“蕭公子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蕭珩壹愣了一會才道:“我看著背影像,沒想到還真是衛夫人。”
宋奾點了點頭,一時不知該與他說些什麼,倆人也才見過一面,算不上悉。
倒是他主開了口:“衛夫人可還是想買這鋪子?”
那日他特地讓侍從去問了,衛夫人并不是這家鋪子的東家,而是有意買鋪子卻又沒買,聽掌柜的意思應是一時湊不齊那麼多錢。
“這間鋪子我那日買了下來,如若夫人想要”蕭珩壹本想說送與,可想起那日在布坊連收一枚玉佩都收了許久,遂改了口:“若夫人想要,我便半價讓與夫人,也算報答夫人救命之恩。”
宋奾驚得張了,好在面紗掩著,外人應當看不著。
他怎麼知道自己要買這件鋪子,還要半價讓給?
今日可真是邪了門了。
可蕭珩壹仿佛看見了一臉訝異,笑容徐徐綻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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