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臣得罪了。」

太醫說著話，拿出準備好的鋒刀，探向盛清蕓高高隆起的腹部。

刀一閃，被「剖腹取子」幾個字驚到僵住的盛清蕓終於回過神來，「不！你要對本宮的孩子做什麼！大膽！皇上，皇……」

「盛清蕓，事到如今你還在自欺什麼，看不出來朕厭惡你至極嗎？還有，不準再自稱本宮，你不配！聽好了，冊立皇后是真，立后大典是真，可從頭到尾都是朕為蕙兒所備，與你毫無干係！唯二與你有關的，一是朕默許賀翔劫持，二就是你肚子裏的這個賤種能救太子的命！」

蕭慎厭惡的打斷盛清蕓的呼救。

「不不，皇上你撒謊！」盛清蕓倔強的搖頭否定，「你說過要疼惜我一輩子，說過要讓我們的孩兒當太子，說過要把這天下最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們母子的！」

「而且立后聖旨和皇室玉牒上明明寫著皇后盛氏清蕓，盛清蕓那是臣妾的名字！還有，這是皇上您的孩子，您的親生骨，不是賤種！皇上……」

「盛清蕓，你怎麼就不明白，」一邊冷眼看著的盛清蕙沒了耐心，「立后聖旨確實寫著盛氏清蕓，可多虧了你那張和本宮相似的臉，現如今這世上名盛清蕓的人是本宮！至於你……現在你盛清蕙，是個行為不檢，荒誕不堪，為翊王未婚妻，卻與人私通穢珠胎暗結的婦！一著事敗，是皇上念在本宮的份上，為保本宮和盛家面才將消息下，準你自盡謝罪，對外只稱染疾而終。」

「之所以讓你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本宮孕期胎氣不穩，恐至胎兒不健，只有用年歲相近的親之人心肺葯，才能恢復如常。本宮原想看在同為盛氏的份上，等你十月分娩，可奈何本宮的孩兒……」

說著哽咽起來，弱的靠進蕭慎懷裏，「皇上，我們的孩兒，他……」

「還愣著幹什麼，按住，取子！」蕭慎被一哭，當即心疼的厲聲朝眾人催促道。

立時，房中就有幾人衝上來，死死按住了掙扎躲閃的盛清蕓。

「不，住手！不準本宮的孩子！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殺了你們！」

拚命反抗，卻怎麼可能躲開數人的按！

終於，刀閃過，在蕭慎和盛清蕙的冷眼注視下，利刃的聲音響起在盛清蕓的掙扎嘶喊聲中。

「皇上，我們的孩子有救了……」

聽到，一華服的子同這世間最尊貴的男人說。

還有什麼不明白，十幾載親友的姐妹之是假的，從前的疼寵呵護誓言相伴一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是同母一胎的雙生妹妹，而腹中確是蕭慎的骨，他們怎可殘忍到如此地步？

「嗚嗚……」

模糊的糰子被取出，小手小腳，發出細弱的幾不可聞的聲音。

盛清蕓已經疼到麻木，臉白如紙，看著那個在腹中待了八個多月的小小嬰孩，拼儘力氣道，「皇、皇上，您如何誤會我不要，可看在我外祖一家助您登頂皇位，看在我這些年照顧您的份上，我以盛氏先祖發誓，絕無半點不守婦德之行，求您救救他吧，他真的是皇上您的骨，親生孩兒！他還活著，您救救、救救……」

「朕的孩兒？賤人，到了這時候，你還敢狡辯！清明節，觀音寺，朕親眼看到三更時刻，翊王衫不整從你廂房走出！你個無恥婦！」

狠甩一下袖袍，自覺丟臉之事被再次提起，蕭慎嫌惡的瞪了盛清蕓一眼，轉就往外走，連盛清蕙都沒有理會。

「不，我沒有，皇上，我完全不知您在說什麼，我……」

「取那孽種心肺給太子葯，將犯婦和他一起喂狗！」蕭慎腳步卻不停，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那是盛清蕓這輩子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而的孩子，已經在他話落的下一刻，被利刃剖開了子，就在幾步距離的地方！

「啊！」

如珠如寶的孩子，哪怕被劫持五個多月，都竭盡所能細心呵護的孩子！

「啊！」

盛清蕓仰天嘶嚎，雙眼流下淚。

若沒有因蕭慎不喜而自廢武功，若沒有因照顧蕭慎而壞了子，又何至於輕易被人劫持，又何至於沒有毫之力救下自己的孩子！

蕭慎，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好狠的心！

「嘖嘖嘖，還真是可憐呀！」滿帶喜悅的聲音響起，盛清蕙昂著頭居高臨下看著盛清蕓。

這一刻，等了多年，終於等到了！

「為什麼？」盛清蕓抬眼，充雙目直視盛清蕙，「為什麼？蕭慎這般對我，尚且還找了個借口。你呢，我是你一母雙生的親姐姐，我對你那般疼，你……」

「呸！誰和你一母雙生，你也配！」厲聲打斷盛清蕓的話，盛清蕙拔下頭上珠釵，疾步上前就狠狠劃向盛清蕓的臉。

「盛清蕓，知道本宮有多討厭你這張臉麼？明明本宮比你早生半月，卻因為你生來白胖，只能委屈在你之下。什麼縣主、什麼賜封，那些給盛氏嫡長的東西都該屬於本宮！」

「還有你這張臉，從本宮知事起，就沒有一刻不想劃個稀爛！晏京雙驕誰稀罕，本宮才是獨一無二、才貌雙絕的大晏國母！而你，就是個賤貨！」

一邊罵，一邊瘋了似的不停在盛清蕓臉上劃。

珠釵混著和碎落的皮，讓原就施過黥刑的臉越發駭人。

可盛清蕓哪裏還在乎什麼麵皮，只被盛清蕙話里的容驚到。

「你說什麼？我們不是雙生子嗎？哪裏來的早生半月？我們長的那麼像，那麼……」

「那是因為你的賤人娘搶了我母親的婚事！害的我母親未婚有孕，只能躲躲藏藏過活！不然你以為憑什麼你生下來就比本宮白胖，還不是因為你娘在盛府養，而本宮的母親卻……」

「老天有眼，讓你娘那賤人難產而死，這才有了我娘忍恨頂著別人的名字踏盛府，得以同爹爹終眷屬的一日！是不是聽不懂？盛清蕓，蘇芷伊是你賤人娘的名字，死去的蘇家二小姐蘇芷萱才是本宮母親名諱！們才是同母一胎的雙生姐妹！」

「所以，不要覺得本宮狠毒，要怪就去曹地府怪你那不顧姐妹誼的賤人娘！本宮不過是有樣學樣！」

抬起一腳狠狠踹向盛清蕓模糊出腸子的肚腹，盛清蕙只覺近二十載人生第一次如此痛快！

而盛清蕓，已經被接連砸至眼前的真相驚到連疼都忘記了。

「去，把那草包哥哥的抬來，讓好好看看，然後連著這賤種一起，一併喂狗！」

厲聲甩下一句，盛清蕙理了理髮髻，下高抬，以絕對勝利者的姿態往門外走去。

「哦，對了，」突然又回過頭來，「知道你真正一母同胞的廢哥哥盛彥是什麼時候怎麼死的麼？花柳病，本宮親自命人尋來的極品瘦馬。你真應該好好看看盛彥滿濃瘡，沒一塊好皮的可憐樣，實在是——嘖嘖嘖！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本宮和皇上早已投意合，就連本宮的孩兒也比你那賤種大了足足三個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清蕓，你就是個徹頭徹尾，本不該存在的賤人！」

大笑著重又舉步，這次再也沒有回頭。

不消片刻，一用草席嚴嚴裹著的被抬進來，扔到盛清蕓面前。

「真晦氣，師父，我們了一遭這狗東西，不會也染上臟病吧？」一個小太監滿臉嫌惡的沖賀翔道。

「死都死了半月，天寒地凍的還有什麼臟病能傳染？實在怕死，就求皇後娘娘準太醫給咱們開方葯，再好好沐浴一番，也就無事了。」

賀翔說著，抬起腳，也不管因為鞋沒穿好而暴在外的腳踝上的月形疤痕，幾下將草席踢開出猙獰可怖的。

看到那疤痕的盛清蕓眼神微怔，似想起了什麼。可很快注意就放去了上，那隻一眼就能確定，是最不喜歡甚至很討厭的哥哥——盛彥。

盛府嫡長子，晏京有名的草包紈絝，將盛府的臉面丟盡，連累也被晏京夫人貴們嘲笑的人。

卻原來，是唯一的嫡親兄長，真正的一母同胞。

還有什麼不明白，母非母，的今天，孩子的死，哥哥的慘狀，全部都是他們一早就算計好的。

蕭慎，盛清蕙，蘇芷萱！！

而的父親，不可能不知曉這一切，說不定還是幫兇。

的外祖一家，對和哥哥疼有加、卻瞞真相眼睜睜讓他們兄妹落到此等境地的外祖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可恨愚蠢至此，臨死才知道生母名諱！可恨！

「哈哈哈哈哈哈……」明白了所有，盛清蕓仰天大笑，狀瘋癲。

「笑吧，笑吧，很快就笑不出了！」旁邊，賀翔一臉狠的嘲諷。

盛清蕓聞言，笑聲暫停，朝他看去，「蕭慎和盛清蕙如此待我，好歹還有原因。可你……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哈哈哈哈哈哈！」

重又癲狂大笑，襯著模糊、肚腸外翻的模樣，宛如鬼魅。

賀翔被盛清蕓這模樣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幾步上前，抬腳就朝踹去，「賤人，死到臨頭還敢嚇人！閉，不準笑！讓你笑，我踹死你，賤人！」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直踹的盛清蕓腸肚俱爛，吐不止。

可盛清蕓不呼痛，就笑著用紅的雙眼看賀翔，直看的他心中恐慌。

「看什麼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喂……」

「狗」字還沒出口，癱躺在泊里的盛清蕓猛地躍起，推開眼前的賀翔，撲過去揮手就打翻了旁邊的燭臺。

因為要取心肺給太子葯，太醫為保藥效，用烈酒和大火清洗炙烤過刀刃。此時燭臺傾倒，盛清蕓在幾人反應過來前，順勢再撲，又打翻了酒罈。

轉眼，火焰熊熊，勢不可擋。

「著火了，著火了，快、快跑！」

過火，盛清蕓看到撲火不，幾個小太監大喊著往外衝去。

「師父，快走，快走！」有人拉扯被突起的火勢驚到的賀翔。

賀翔一驚，醒過神來惡狠狠看向盛清蕓，「賤人，怪不得皇後娘娘厭惡你至此，就你臨死還要拉我們陪葬的狠毒心腸，活該淪落至此！咳咳咳，等著，就算沒能喂狗讓你燒死，雜家也會替皇後娘娘將你和那賤種一起挫骨揚灰！咳咳咳……」

他罵完，眼見火勢更兇，抬腳就往外跑。

「呵，挫骨揚灰？好啊！賀翔，早知今日，五年前我就不該不顧旁人勸阻和危險，執意從疫所救下你，也不至於今天……呵！」

突然一句話，驚呆了眼看就要跑出火場的賀翔！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什麼五年前，什麼疫所，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從哪知道的這些，給我說清楚！」他神巨變轉，朝火海中的盛清蕓質問。

可盛清蕓哪裏還理會他？

越過火海，艱難的爬過去抱起已經死的孩子。他那麼小，那麼小的一團。

「孩兒，是娘蠢笨，沒能護住你；哥哥，是妹妹太傻，認人不清；娘，是兒不孝，害你難產而死！」

「是我，都是我的錯。若能重來，願娘親從沒生下我，願我從沒上蕭慎，願……」

「哐」，屋頂橫樑落下，重重砸在盛清蕓上。

至此，只剩火焰吞噬的噼啪炸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