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看

宋卿源的話，有時候要反著聽。

譬如讓明日自己休沐，免得他看著心煩，那就是明日一定得去，不然宋卿源的火氣從梁城回來也不消。

天不見亮，敏薇照舊喚。也照舊從被窩里只手臂出來耷拉在床側，迷迷糊糊應聲，“重啟中，別催了。”

敏薇去準備洗漱用的水，沒有再催。

前一晚才熬了通宵，許驕又睡死過去。

敏薇折回的時候，見還趴在床榻上，枕邊還有均勻的呼吸聲，敏薇知曉又睡過去了。

敏薇頭疼，“相爺，過時辰了~”

許驕稍稍睜了睜眼，瞄了眼一側的銅壺滴，愣住，遲了這麼久？

那去也趕不上了，許驕干脆放棄掙扎，一頭重新栽回枕頭中，“不去了。”

敏薇微訝。

“陛下恤，本相奉旨休假。”許驕將頭蒙進被子里。

大夏日的，還好晨間不太熱。

敏薇都怕捂窒息了去，上前稍稍給將被子牽下來，就這會兒的功夫，又聽許驕均勻的呼吸聲都響起了。

是真的累壞了。

敏薇心中輕嘆，小姐前夜才熬了通宿，昨日又去了宮中一整日，自宮中回來，昨晚不知道想什麼，想得很晚，翻來覆去許久才睡，今日起不來也是應當。

夫人今日又去了小姐姨母，要好幾日才回來。

夫人不在，怕是更沒人能小姐起來了。

敏薇遂放棄，不再喚，外出苑中告訴六子一聲，相爺今日不去早朝了，六子眸間微訝，詢問般的目看向敏薇，敏薇悄聲道，“奉旨休沐……”

六子角了。

……

許驕睡了長長一覺，直到敏薇又來，“相爺。”

許驕迷糊應聲，“我不吃飯了，你告訴岑士，我不……”

敏薇嘆道，“相爺，不是夫人，是大監。”

大監？

許驕忽得醒了，大監來了？

許驕撐手坐起，一臉睡眼惺忪，看向敏薇，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敏薇配合道，“不是做夢，是大監來了。”

許驕便真醒了，是大監來，不是惠公公……

兩人來的意義全然不同。

許驕輕嘆一聲，簡單穿戴，許驕都沒有洗漱，盯著一雙睡眼腫腫去見的大監。

“哎喲，相爺，您這是？”大監嚇一跳。

苑外候著的幾個暗衛都不抬頭。

許驕一面呵欠，一面道，“昨日被陛下訓斥，深愧疚，于是夜不能寐，思量許久，輾轉反側到四更天，想起陛下昨日讓惠公公帶的話，應當是不想見到微臣添堵，所以微臣就沒去了早朝了……”

許驕扯開先說一通。

大監嘆道，“相爺，陛下早朝后就離京了，您怎麼也不去送送？”

許驕反復清醒了，“今日就走？”

大監輕聲嘆道，“我的相爺，您昨日不都看了折子了嗎？折子上說的還不清楚嗎？”

許驕這才反應過來，昨日欽天監的折子上筆朱批的“即日前往，刻不容緩”，但確實沒想到，就是今日。難怪有人昨日特意讓惠公公來這里丟一句“明日早朝自己休沐，朕看著心煩”，還真是反著說的。

眼下又讓大監來興師問罪了！

許驕撓了撓頭，怏怏道，“大監，我前日通宵，昨晚睡過了，今晨實在熬不住，沒起來。”

大監頓了頓，祖宗，你可算說句大實話了。

說了就行。

還大聲的。

大監看了眼苑中，又連忙接了句，“奴家就覺得相爺是睡過了，相爺還能真不去送陛下？”

許驕配合得小啄米點頭。

大監臉微緩，“那相爺，您先歇著吧，奴家先去攆陛下了。”

大監竟然沒有旁的話要帶給，就這麼走了？

許驕一面手撓頭，一臉懵，但大監真的轉了，方才在苑中候著的暗衛，也跟在大監后離開。

許驕覺得有些莫名。

許驕怔忪時，暗衛正好臨出苑中，其中一個帶了面的暗衛剛好回頭，見許驕一面打著呵欠，一幅沒睡醒，也沒想通的迷糊模樣。

暗衛不由駐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待得許驕察覺這許目，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轉，沒有吱聲出了苑中。

許驕忽然覺得那道影有些，既而，眉頭慢慢擰了一團麻花佼佼。

***

整個下午，許驕都有些心不在焉。

難怪大監莫名其妙來了這里，又沒捎帶一句抱抱龍的話，要是沒看錯，最后那個暗衛就是抱抱龍本尊。

沒去送他，所以他來了這里？

這也不像宋卿源的作風……

但原本他就是打著去慶州靈山祈福的幌子，實則去梁城，也不會拿真實份示人。所以，他是有可能扮作宮中的暗衛，同沈凌一道去梁城的。

許驕一面托腮，一面胡思想著，宋卿源方才是專程來看的？

還是，想多了……

那就是個暗衛？

許驕一面出神，一面喂著許大倉和許小倉，不知不覺間，大倉小倉的都鼓得滿滿的。許小貓就在籠子旁盯著，仿佛隨時都在等待時間，將許大倉和許小倉吃了，大飽口福。

許驕回過神來，見許小貓一雙眼睛盯著籠子許大倉和許小倉炯炯有神，比盯池塘里的錦鯉還要認真些。

許驕笑了笑，一面抱起許小貓，手指了指籠子里的許大倉和許小倉道，“許小貓，他們一個許大倉，一個許小倉，不是你的食，是你的弟弟，妹妹。你這個眼神，該是看弟弟妹妹的眼神嗎？”

許驕敲它的頭。

許小貓才不管，敲的，它還是繼續炯炯有神看著許大倉和許小倉，目沒有過，仿佛在盯一道的味。

許驕不由嘆道，“岑士去看姨母了，真應當把你一道帶去的，不然等回來，許大倉和許小倉都被你吃了。”

許小貓果真按捺不住，試探得了爪子去撓籠子。

許大倉和許小倉一頓驚恐。

許驕只得拎起它，“我給你膽子了，許小貓！恃寵生啊！”

許驕說完，又頓覺哪里不對，連忙手捂……

怎麼口而出的？

出神的時候，許小貓兩一瞪，跑了。

許驕忽然想，在宋卿源眼里，是不是就是類似許小貓這樣的存在？

這個想法讓許驕不由駭然，還莫名手了自己頭頂，好似在看自己有沒有長一雙貓耳朵出來。

但很快，又覺得自己魔怔了。

宋卿源才沒有閑逸致養貓……

他要養，也是養豹子，許驕皺了皺眉頭。

***

但宋卿源離京的第二日，許驕忽然領會到了天子不在的好，那就是——天很藍，水很清，還不！用！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