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吵死了

馬車在夜中疾馳，許驕再次沒同岑士打招呼，又出遠門了……

在政事堂聽說沈凌出事，許驕嚇倒六神無主，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宮找惠公公，如果惠公公都不清楚，那真就是宋卿源這里的線斷了。

好在，惠公公知曉宋卿源下落。

許驕心中松了口氣。

宋卿源不在京中，同惠公公乘馬車出了京中。

也是，出了這麼大意外，宋卿源不會這麼輕易回宮。

離京前，許驕來不及去見岑士，若不在京中，老師可暫代理朝中急實，他去見了一趟老師。

馬車上，許驕抱引枕。

這趟馬車分明顛簸，但渾然不覺。

惠公公說宋卿源無事，但要見，沈凌都出事了，宋卿源怎麼可能無事。

夜幕中，許驕全無睡意。

惠公公關切道，“相爺，您寐一會兒吧，還要好些時候呢！”

許驕頓了頓，莫名看向惠公公，總覺得哪里不對。

許驕探究的眼神，將惠寧嚇了一跳，“相……相爺，這怎麼了？”

“惠公公，你等等。”許驕沉聲。

許驕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當時宋卿源離京前，睡過了，沒有去送行，那時是大監親自來了的陋室見。

名義上，大監是同宋卿源一道去慶州靈山的。

隊伍都出發了，宋卿源還專程讓大監折回一趟，說明他去梁城的事，只有大監知曉，連惠公公都沒有告訴。若是惠寧也知曉，宋卿源當時可以同惠公公一道來，而不用特意折騰大監折回一趟……

宋卿源去梁城的事，恐怕只有極數的人知曉。

眼下，沈凌出事的消息隔了十余日才傳回京中，說明消息得很死，本不想讓京中知曉。

這樣的況下，宋卿源的消息最不應當傳去宮中，再從惠公公這里轉告！

當時才聽說沈凌出事，許驕第一個想到的人確實是惠公公，然后惠公公就來了政事堂，聽說宋卿源傷，要見，本無暇多想。

眼下，許驕才越發覺得其中不對。

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惠公公。

那旁人也猜的到第一個想到的人會是惠公公。

就剛好，消息傳到了京中。

許驕心頭駭然。

“相爺？”惠寧被神嚇住。

惠寧從東宮起就一直同大監一道侍奉宋卿源，不會背叛宋卿源，許驕低聲道，“惠公公，陛下要見我的消息，誰給你的？”

惠寧被這麼一問，懵住了，“宮中暗衛啊~”

暗衛？

那便說得通了。

暗衛負責宋卿源安危，也是宋卿源的親信，所以惠公公收到暗衛的消息，第一時間就相信了。

惠寧又道，“宮中暗衛給了我袁大人的信。”

惠寧從袖袋中掏出給看。

許驕看了一眼，低聲道，“若是袁敬之死了，有人拿他的信呢？”

惠寧手一抖，臉有些白。

許驕臉也不怎麼好看，有人知曉梁城出事，宋卿源出事，現在借惠寧的口調出京中，每一步都算得很準，早有預謀。

許驕指尖攥，起簾櫳喚了聲停車。

夜中，馬車赫然停下。

許驕目看向葫蘆幾人。

葫蘆皺了皺眉頭，當即知曉了相爺的意思。

許驕沉聲道，“落了很重要的東西，要回京一趟，現在折回。”

駕車的侍衛有些懵，都出來一個多時辰了。

惠寧躲在許驕后，有些發抖，這趟隨行的都是宮中的暗衛，邊除了相爺的兩個護衛，一個軍都沒有。

為首的暗衛道，“相爺落了什麼東西，我讓人去取。”

許驕瞥了他一眼，“自然是重要東西，問這麼多做什麼？”

暗衛噤聲，目遂即朝周圍幾人看去。

葫蘆盡收眼底。

“相爺，陛下在等，相爺勿遲了。”暗衛再提醒一聲。

許驕又道，“這東西是陛下早前待過的，我去，一定要帶上給陛下，否則見了陛下也要獲罪。”

暗衛眼神明顯有些急了。

許驕再次道，“陛下要見我，就是讓我將東西帶給他，回去。”

暗衛果真急了，“相爺不要為難！”

許驕探究笑道，“我為難你什麼？”

暗衛目微斂。

許驕余瞥到葫蘆朝點頭，知曉時間也拖得差不多了，許驕道，“陛下本不在吧。”

對方一驚，詫異看。

葫蘆手起刀落，對方全然沒來得及反應。

周圍瞬間打斗起來，惠寧嚇得在馬車中打斗，許驕也退回馬車中，葫蘆和豆角幾個在，應當應付得來，許驕其實手心也在打抖。

稍許，葫蘆才起簾櫳，“相爺。”

許驕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還好，離京中不遠，對方也沒有大張旗鼓。

“回京。”許驕吩咐一聲。

葫蘆駕了馬車回京，惠寧還在抖，“相……相爺，這怎麼辦？”

許驕間輕輕咽了咽，冷靜道，“陛下是出事了，但是對方一定沒找到陛下，否則，不會做這些暗地里的手腳。梁城附近的消息被封鎖了，有人是特意放出沈凌出事的消息試探京中的。要麼陛下還在梁城附近，他們尋不到；要麼，陛下已經安全，但眼下，還不宜回京。”

惠寧倒吸一口涼氣，“誰……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弒君？”

許驕沒有應聲。

宋卿源也一定沒想到，有人會殺他。

宋卿源慣來謹慎，這次，一定是宋卿源意想不到的人。

宋卿源這里的況未知，不能輕舉妄。

宋卿源讓照看好朝中，他若是想要找，會有辦法；他若不面，肯定有他的顧忌。

許驕靠在馬車一角，沒有闔眼，也沒有說話，忽然覺得這看似平靜的京中，也多暗地里的波瀾詭詐……

回了京中，許驕沒往政事堂去，而是直接回了陋室。

今日折騰這一幕，心驚跳，詫異，疲憊，什麼都有了，眼下都至拂曉，許驕已經整日整夜沒合過眼，困得一頭栽倒在床榻上，倒頭就睡。

在政事堂，岑士又去了姨母家小住。

許小貓見回來，跳到床上，許驕困得沒醒，但一手攬過了許小貓。

***

醒來的時候，都近晌午了。

朝中都聽說沈凌在梁城出事的消息，也知曉相爺昨晚匆忙離京了，但今晨又聽說相爺回京了，誰都不知道相爺繞了一個圈子離京回京干嘛去了。

但偌大一個朝中，每日都有事要運轉。

相爺今日沒去政事堂，有急事的吏又開始在陋室候著了。

惠寧也沒回宮中，一直守在許驕這里。

見許驕一覺醒來，當理朝中之事，繼續理朝中之事，仿佛昨日的事沒發生一般，惠寧心中都不由嘆道，相爺滴水不。

臨近黃昏，有急事的員差不多都見完了。

葫蘆來了偏廳中。

“怎麼了？”許驕看他。

葫蘆道，“彭秦云讓人送了東西來。”

許驕不由蹙了蹙眉頭，“彭秦云？”

“他送什麼東西來？”許驕想不出。

葫蘆上前，將錦帕和里裹著的東西一道遞至許驕手中，許驕疑接過，打開錦帕，目便愣住，戈壁之眼？

宋卿源同彭秦云在一？！

許驕手中微微滯了滯，目又多看了手中匕首一眼。

是宋卿源。

他不會讓暗衛給宮中送消息，但他會借彭秦云的名義給送匕首。

是告訴，他安全，勿念。

也告訴，不要輕舉妄，不要管梁城之事。

許驕握著手中的匕首，仿佛到眼下，心中才真正放下來，雖然不知道過去的兩月里，中途發生了什麼，但宋卿源眼下應當已經有數了。

許驕眼眶微紅，若不是宋卿源攔著，應當就是沈凌……

***

九月初，慶州有詔令下來，遣了吏繼續前往梁城追查沈凌出事一事，又調了大批軍前往梁城駐扎。

朝中都知曉梁城怕是出了大事。

但梁城究竟出了什麼事，并未有風聲傳回來，只是朝中有些人坐不住……

梁城水深，宋卿源要麼不，要麼要得徹底。

直接調遣了軍前往梁城，絕對不是輕描淡寫掩得過去的。

……

十月中旬的時候，慶州又來了詔令，讓許驕去慶州。

許驕知曉梁城之事怕是塵埃落定了，只是而不發。

京中去到慶州要兩月，許驕一路沒讓停歇，也在趕夜路，終于趕在臘月二十七的時候抵達慶州靈山。

大監親自在靈山下候著。

見了馬車，大監遠遠上前，“相爺！”

“陛下呢？”許驕擔心的是宋卿源。

大監起簾櫳，一道上了馬車，低聲道，“在梁城附近，陛下了很重的傷，險些……”大監說著，仿佛還心有余悸，大監繼續道，“眼下雖然離危險了，但還在養著，此事不敢泄。梁城之事，牽涉陛下的叔父，陛下心里不怎麼好。年關將至，但陛下尚未痊愈，不好返京……陛下是想相爺了。”

大監說完，許驕一顆心仿佛沉到了谷底。

什麼樣的傷養了三月才離危險，不敢泄，也不便回京？

許驕掌心攥，“他人呢？”

大監道，“在靈山寢殿，相爺稍后遂老奴來。”

許驕羽睫輕，頷首。

……

靈山行宮許驕早前來過一次，宋卿源還在東宮的時候，是東宮伴讀，遂宋卿源一道來靈山祭天。

寢殿，是悉的白玉蘭混著龍涎香。

宮人說陛下歇著，還未醒。

許驕輕手輕腳，怕吵醒他。

龍塌上，宋卿源闔眸平躺，五依舊致，只是帶了些蒼白和疲憊，臨到近，是能聞到白玉蘭和龍涎香下掩蓋的藥味。

看著宋卿源安靜得躺在榻上，許驕眼眶微微紅了，上前坐在床沿邊看了他許久……

上次這樣，還是東宮南巡的時候，他替擋了一刀。

那個傷口深得，眼下都還記得。

一直很怕刀劍，就是因為那趟南巡遇到刺客，險些丟了命，又在回京路上照顧宋卿源，太醫換藥的時候，見過宋卿源的忍和悶哼模樣。

若是那一刀砍在上，可能早就沒有了。

是宋卿源拿命換來的。

就算是那時候，宋卿源也就月余兩月便在外人面前如常，但這次……

許驕見他的手在錦被外。

許驕怕他冷，手將他手臂放回被里。但寢過手腕時，出道道目驚心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有些也只是淡淡紅印，但早前什麼模樣卻讓人能想到。

許驕的心仿佛跟著震了震，忽得，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

許驕間哽咽著，旁的話實在說不出來，但又忍不住悄聲道，“許大倉和許小倉生了一堆小小倉……”

“我沒同你商量，了郭家……”

最后，還是鼻尖一紅，“好好的，宋卿源，你怎麼這樣了？”

微微垂眸，眼淚順著臉頰下來。

忽得，榻上的人手將帶到懷中，輕聲道，“吵死了，你還讓不讓朕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