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夏金氏只得在外頭喊:“龐氏,你出來回話!”
龐如雪被兩個兒拖進屋,此時要出也出不來,應道:“娘……這門打不開!”
夏金氏:“龐氏,你可記得方纔我與你說的話?你只與兩個丫頭好好說,那邊院子我給你們打掃好了,今夜之前就搬過去!”
龐如雪看了看兩個兒,言又止,夏依晴見狀,也不費勁問什麼,直接走去打開一扇窗,看著外頭的夏金氏說道:
“我正想不通呢,祖母如何能這般好心腸,主爲我孃親做打算,讓我姐妹二人出城上香拜送子娘娘,卻原來唱的是這一出啊!趁著我和妹妹不在,要著我的娘搬離南院是吧?長久以來,祖母和管家務的二太太只知剋扣南院錢糧用度,卻不知我娘因臥病多年,早已將這南院的當家權讓給我了!凡事拿主意的是我,未經我同意,什麼都不算!今天你們跑來把南院弄這樣,還請給我一個解釋,爲何要我們搬走?請說來我聽聽!”
夏金氏瞪著雙金魚眼,角了,卻對後的氏道:“你來給說,娘是個不氣候的,你教教,做夏家的姑娘,就要識事務才!”
氏平時僞善充裝好人,夏依晴從不點破,喊著二嬸孃,態度十分溫順,今天卻被夏依晴當衆譏諷,還扇了耳刮子,這個虧無論如何咽不下去,從夏金氏後走出來,雙眼冒火,咬牙切齒,恨不得吞吃了夏依晴。
夏依晴淡然道:“你恨我是麼?可及得上我對你的恨?你自管家以來,剋扣我們南院多銀子?我孃的病要等你拿錢醫治,早死了!你想咬我?我還想吃了你呢!不必做這樣子來,沒有誰怕誰!老太太讓你跟我說話,請吧,大姑娘我聽著呢!”
氏又給氣得不輕,指著夏依晴冷笑道:“你別得意!佔了先又能如何?不過是個妾室生的兒,庶長罷了!拿什麼大姑娘的架子?人家問求親,還不是直接尋嫡去?看都不看你一眼!”
夏依晴一楞,皺起眉:“我娘和我爹是元配夫妻,我長到兩歲,才擡黃氏進門,誰都知道我娘是嫡妻,黃姨娘是妾!”
“著急了不是?看你還尖牙利咬人,有你哭的時候!”
氏見夏依晴面變了,頓時幸災樂禍:“龐氏算什麼嫡妻?夏家有說過龐氏是夏大老爺的正室麼?本城人只見著大太太黃氏的大花轎吹吹打打擡進我們夏家,與大哥雙對拜了喜堂又往宴席上敬酒,然後去了任所,雙宿雙飛,十幾年來不曾相離半步,夫妻恩深……誰見著龐氏的花轎進門了?父母之命,妁之言,三六聘,龐氏,有哪一樣?”
夏樂晴白了臉,搖著龐如雪:“娘,婚書呢?您和爹的婚書在哪兒?”
龐如雪面悲痛,眼中淚閃閃:“孩子,娘對不起你們,婚書……當年和銀票一起,都給老太太保管了!”
夏金氏哼了一聲,歪過臉去。
氏笑道:“龐氏,你可別胡說,什麼銀票?沒有的事!所謂婚書也沒有!不過確實有一紙文書,上頭寫的是我大哥納了一房妾室!像我們這樣的人家,爺們親前有個通房,娶正室之前納個妾,生幾個娃娃,是尋常事,不值得大驚小怪!你們姐妹倆,實打實就是庶出的兒!”
夏依晴木在當場,一直擔心的事出現了,夏家果然沒有良心,欺負自己母親沒有孃家,想要顛倒黑白,把黃氏指爲正室!
後龐如雪低聲啜泣,夏樂晴爲拭淚,不甘心地連聲嘰咕:“娘!娘這不是真的!娘你快說:你不是妾,我和姐姐不是庶出!”
夏依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氏,目轉向夏金氏:“二太太的話可說齊了?老太太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夏金氏的金魚眼瞪過來:“果真庶出的就是差太遠,缺欠教養訓導,連說個話都讓人半通不懂!之和惜之,多麼的聰慧伶俐,說話一句是一句,規規矩矩,溫溫!比你們兩個好了一百倍!們的娘出高貴,外祖父如今已升爲五品知府!那兩個嫡出的孫兒纔是我的心肝寶貝兒,又乖巧又恭順,每次回來都給我和老太爺磕頭,好吃好用的儘管孝敬上來,一聲聲祖父祖母喊得心都甜了……這些可都是孝道,你們會得嗎?啊?”
夏樂晴跑到窗前喊:“我們也會!你們若不克扣我們的銀錢用度,不打罵我們,拿銀子治我孃的病,我和姐姐能比們做得更好!”
“你給我閉!”
夏金氏喝斥道:“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祖上也沒傳下來金山銀山,你們領用妾室庶出的份額,就是這麼多,沒人剋扣過你們的東西,吃飽喝足養大你就不錯了,還想怎樣?之和惜之們吃好穿好些,那是因爲們的母親有嫁妝補,外祖家有權有勢,關照你們爹的仕途!若沒有親家公扶持,你們的爹以後如何升?你們理應心存激,好好孝敬你們的母親黃氏!你們母親是個心寬仁慈的,日後會爲你們姐妹倆尋一門好親事,至於你們龐姨娘,和肚子裡這一個,只要乖乖聽話,定不會吃虧就是!”
夏樂晴退後兩步,轉抱住夏依晴的腰,子簌簌發抖:“姐,姐姐!這可如何是好?一轉眼我們就真的變庶了?以後得喊黃氏做母親?天哪!不!不要這樣!我……我……”
擡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掌,流著淚道:“都是我,都是我這烏說話!”
夏依晴抓住夏樂晴的手,回頭看了看倚靠在桌邊哭得淚人一般的龐如雪,說道:“這不怪你!別急,有姐姐在,你只要跟著姐姐就好,我們絕不讓娘爲妾,我們姐妹也絕不做低人一等的庶!去吧,你先去看娘,姐姐再與那老虔婆說道說道!”
夏樂晴聽了,用袖抹掉眼淚,跑去看顧龐如雪。
夏依晴對上外頭夏金氏的金魚眼,微笑道:“老太太方纔說,黃姨娘的兩個兒之和惜之能夠吃好用好,是因爲們的娘有嫁妝,們還有個不得了的外祖父!那麼試問,我母親當初嫁給我父親,帶來的整整一萬兩嫁妝銀子,哪去啦?黃姨娘的嫁妝可以留著補兩個兒吃喝,我母親的嫁妝卻填了你們夏家的無底!誰的貢獻大?自然是我母親!你若居心不良,罔顧事實,吞了銀子又不承認,我們做孫的拿你沒辦法,可你得當心天上的雷公!我父母的婚書讓你拿去,擅做改或索毀掉那也說不得,這隻能怪我母親太沒有心計太容易上當騙,不過呢,婚書歷來是一式二份,一份存於衙公府,諒老太太你沒法修改那一份!”
夏金氏再一次被夏依晴氣得脖子漲,手指抖著指向:“你、你個牙尖利、忤逆不孝的東西!”
氏走近來說道:“你不敬尊長也就罷了,可不要無理取鬧,信口雌黃!當年大哥納龐氏爲妾之時,你還沒出世,你怎麼知道龐氏有一萬兩陪嫁銀子?這無憑無據的,誰信?我如今也說我有十萬兩銀子陪嫁,當不當得真?你既是夏家的姑娘,就該明白事理,多爲你爹著想——你爹要上京述職了,這可是個升的大好機會!你外祖父黃家……”
夏依晴學著的樣子呸了一聲:“你外祖父才姓黃!我母親姓龐,我外祖父自是龐家!”
氏目怨毒地盯著夏依晴,繼續說下去:“親家老爺黃知府可表明了,他會全力扶持大哥,大哥進京述職,下邊自然是親家老爺打點著,親家老爺在京城裡也有故舊,到時寫幾封親筆信由大哥帶上京,請那些親友相助,這事便十拿九穩了!”
夏依晴道:“那不好的麼?黃知府也得益啊,他兒雖是妾,可如今能管收我爹俸祿的,可只有一人!我爹做得越大,俸祿越厚,到時候孝敬黃家的銀錢貨只會更多,這無利不往,人家纔不傻呢!”
“你懂什麼?”
夏金氏平復下一口氣,忍不住趕上來話:“黃家三代做,那可是富貴之家,他哪裡會貪你爹那點銀子?但你爹是他家婿,該孝敬的還是要表表心意才合理!等你爹升了,我們夏家又多一層榮耀……你二叔和你三叔都能到衙門裡去謀個差事,你二叔的俊哥兒、佩哥兒如今都跟著你祖父唸書,將來也要仕做,有你爹照應著,那路子就平坦得多了!將來我們夏家在湖州城便是高門大戶,你們這些孩兒婚配也能攀上好親事!”
夏依晴冷哼:這老太太什麼邏輯?自己今年都十五了,要等到將來纔出嫁,那還能嫁得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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