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平再次大怒：他堂堂大縣父母，一般人見了他誰不低頭哈腰表示尊敬？偏自己生的兩個兒不管人前人後，幾次三番給他難堪，挑戰他爲父的威嚴！

黃氏走到他邊，冷笑說道：“夫君，還是咱們的之惜之可人疼吧？每天小鳥依人般，左一聲爹爹右一聲父親，哄得你不知有多樂呵！龐氏生的這兩個，連咱們院子裡使的丫頭都不如！龍生龍生，耗子的兒子會打！龐氏生個兒都這樣，那肚子裡懷的若是男兒，不抱給我養就等著他長大氣死你吧！只有做了我的兒，做我們黃家的外孫，保管他日後大！”

夏修平看著龐如雪母三個抱頭哭一團，臉上怒氣未息，點頭道：“夫人說的是正理，你先和母親他們回二堂吧，等我去與龐氏說，定教明白事理，照我們的計劃做！”

黃氏手住夏修平的一點臂，用力掐：“你若再敢給我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招，仔細你的皮！我讓我爹不給你助力，看你怎麼升上去！”

夏修平痛得吸氣：“行了行了！就那一次，往後不會再有！我上次也是喝醉酒分不清東南西北才錯走進這院子……不想竟懷上了，也是好事，我總不能沒兒子吧？你如今只要在家裡呆夠一年，深居簡出，等龐氏肚子裡的孩兒娩出，就是你的兒！你親生的兒！”

黃氏哼了一聲，放開他：“那也要閉，不準說話！這兩天就讓們騰出南院，搬後側院去，讓人守著院門，輕易不能讓們出來！我和兒要在這院子裡賞花趁涼，家裡不日要迎接貴客，爲之定下婚事，若讓人見著們那樣無理取鬧，何統！對了，前幾天我又見著青山縣那位張縣丞夫人，張縣丞與你同年，聽說你有兩個庶，極想與你結親家，他家小子我見過，雖說有點癡，個兒不很高，到底是庶長子，將來也能分得些田產，一輩子食無憂，正好配晴丫頭！我再瞧個好地方，過兩年把樂丫頭遠遠打發了！我們帶著兒和兒子隨你到任所去，龐氏，也就了無牽掛，自在快活過清閒日子，不知多福呢！”

“夫人持家有道，打算得極合理……這事，以後再說！”

“我還不都是爲了夫君能夠安心仕途，爲了這一大家子！”

“是是！夫人辛苦，夫人請！”

夏修平將黃氏和夏金氏等人送出南院，黃氏在門口又拉扯住他，咬著耳朵警告他不許趁機在龐氏房裡逗留，晚飯前一定要回來！

等夏修平再回轉，院子裡已沒了母三人的影，劉媽媽幫著夏依晴將樂晴揹回上房去了。

夏修平進兒房裡看了看樂晴，樂晴和依晴抱在一起，理都不理他，夏修平心裡鬱悶，只得拉了龐如雪，兩人走進那邊房間，關起門說事。

他並沒有真的聽從黃氏的話，晚飯前離開，反而讓劉媽媽關好院門，誰敲門也不準開，兩個人關在屋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依晴走近去，約聽見龐如雪的哭泣聲，還有夏修平低沉的勸解聲，劉媽媽走來，發現夏依晴竟聽父母私房話，頓時變，不由分說把拖走了。

黃氏的人過南院來敲了三次門，得不到迴應，天黑時黃氏耐不住子了，帶著人到院門前，讓婆子大聲喊：“老爺出來吧，太太在這兒呢！”

劉媽媽趕走到上房門口傳話，夏修平這才慢吞吞從龐如雪屋子裡出來，走到兩個兒房裡，對夏依晴說道：“我將些銀子給你娘了，明日你與妹妹上街置兩裳，再買些你們喜歡的東西！”

說完便轉出去，夏依晴朝他背影啐了一口，隨即很悲哀地發現：這個壞病以前是沒有的，那天學了氏一下，竟然下意識地就做出來了！

夏修平離開，院門終於安靜下來。

因沒見著劉媽媽跟出去，夏依晴就走去拴了院門，回到上屋想去看看龐如雪，劉媽媽正從房出來，一邊掩門一邊攔著道：“老爺和太太說了些話，太太心裡頭不怎麼好，又累著了，說是想睡一會，等睡醒來再喝些粥……我這就去熬粥，姑娘們先吃飯吧？”

夏樂晴一直不肯睜開眼睛，更不想吃飯，夏依晴也沒心機自己吃，等劉媽媽熬好了粥，龐如雪和夏樂晴卻都睡著了，夏依晴只得自己和劉媽媽就著兩個小菜，胡喝了兩半碗粥，洗漱後上牀歇下。

第二天清晨，夏依晴醒來，轉頭看到睡在裡側的妹妹樂晴睜開眼睛，不嚇得喊出聲來，龐如雪匆匆走來一看，先是臉慘白，接著摟樂晴哭得哀慟絕，怎麼勸也勸不停。

還是劉媽媽見多識廣，安龐如雪道：“太太莫哭壞了子，二姑娘這是讓老爺那一掌打的……”

夏依晴憤怒地更正：“媽媽，是兩掌！而且是很用力很用力的兩掌！”

劉媽媽點頭：“是，老爺太生氣了嘛……那什麼，我那狗旺兒，去年在前院奔跑，驚飛了二老爺的雀兒，也讓二老爺這麼打了一掌，第二天也是眼睛裡紅一片，把我和老頭子嚇壞了，怕會瞎掉，可上藥堂瞧了瞧，大夫只開得三副藥回來煮水洗洗，過個十天半月，慢慢就好了，不礙事的！”

龐如雪和夏依晴聽了，不免暗鬆口氣：樂晴被打得眼睛裡充進大量瘀，能夠治得好，那就放心了！

龐如雪心疼地著樂晴腫起的臉頰，問道：“樂兒疼嗎？”

樂晴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昨天特別疼，今天還是有點疼……娘，媽媽說不礙事，那就不礙事，不要著急！”

龐如雪眼淚撲簌簌落下來，抱著樂晴又哭了一場。

夏依晴怕耽誤了病，治好眼睛卻會留下後癥，趕拉著樂晴下牀換裳，讓劉媽媽陪著，姐妹倆上街去瞧大夫。

龐如雪了淚，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夏依晴：“這是你爹給的，你拿去吧，給樂兒看眼睛，撿最好的藥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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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依晴接過銀票，樂晴眼睛充，倒沒影響的視力，發現是百兩的票面，頓時大喜，和劉媽媽同時驚呼出聲：“呀！一百兩！太好啦！”

夏依晴苦笑：被自己的父親打得眼睛充，得了一百兩醫藥費還能高興這樣，也只有夏樂晴這朵奇葩了！

轉臉看到龐如雪神淡淡的，一雙淚眼呆呆怔怔地遙窗外，夏依晴有些奇怪，但沒時間去探究做孃的什麼心思，先把樂晴帶去藥堂看了眼睛再說！

就如劉媽媽說的那樣，藥堂大夫看過問過樂晴傷的經過，道是無大礙，只要好好吃藥用藥，靜心調養，很快就能好的。

拿著方子撿了藥，又帶著樂晴在街上逛了一圈，盡著喜歡買了幾樣小品和小點心吃食，就回家了。

龐如雪安安靜靜坐在廊下，像在思考什麼事，見們回來，忙起迎上前，拉著樂晴問大夫如何說。

樂晴一樣樣翻出街上買的東西和藥堂大夫開的藥包，和龐如雪在廊下說話，劉媽媽則將買回的食材收拾好，夏依晴下廚做了幾個夏樂晴最吃的菜，娘幾個吃完午飯收拾停當，夏依晴也無心睡午覺，洗了手臉來做繡活，夏樂晴不顧姐姐勸阻，也跟著做，一邊做一邊說眼睛看得好好的，沒事。

龐如雪也不聲不響坐到另一面，和兩個兒一起挑繡。

做了兩個時辰的活兒，夏金氏和黃氏等人又來了。

這一次沒有爭執吵鬧，龐如雪起走到廊前，淡淡地對院子裡的人說道：“老爺的話我聽明白了，我都答應！但昨天樂兒眼睛了傷，你們看，眼睛裡全是痕！這院子裡花草茂盛，氣息也好，有利於養傷，我們母再待個七八天，等樂兒好了，不用你們催，我自會搬走！”

黃氏側著子，抿脣，目深沉地盯著龐如雪，不明白這人以前長年臥病，影子都不見，還以爲遲早會病死呢，怎麼說好就好了？該死的夏修平腥竟還讓龐氏懷了孕，把氣得暗傷，兩個月睡不安穩！昨天這龐氏一面就又呷了整罈子醋，要不是夏修平自己把兩個野丫頭打得落花流水，還不定怎麼發呢！瞧這龐氏一的玉雪，弱弱楚楚可憐，布素面，越顯眉目緻，天生一種妖嬈風流氣韻……難怪夏修平會“走錯”院子！

哼！饒是你怪多端，又能怎樣？我能放你逍遙這麼多年，也能讓你一朝消失！夫君途亨通，是我黃家的功勞，絕不容許你與我共夫君、分榮華！

龐如雪主表明態度，黃氏和夏金氏便也懶得跟這羅嗦，本就討厭們母，眼不見是爲淨，自回們那邊新院子去樂呵。

夏依晴和夏樂晴卻不幹了，娘這是怎麼啦？從來不管事的，一上來居然不打商量就把這個院子給讓出來，既然都讓院子了，那是不是說娘甘心承認做妾，而們兩個從此就是庶了？

滿腦滿心的疑問和不甘，姐妹倆眼看著龐如雪想問個究竟，卻自顧低頭垂淚，說道：“晚上娘有話與你們說。”

之後便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夜晚洗漱過後，龐如雪將兩個兒歸攏到牀上，流著淚將夏修平跟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們。

夏依晴很平靜，就知道夏修平和黃氏沒安好心，夏家人全是渣渣！

夏樂晴卻是氣得連聲罵黃氏壞人不得好死。

龐如雪含淚道：“娘原本以爲，肚子裡這一個若是個男孩兒，將來娘能有個依靠，你們姐妹也可以憑此遇到轉機，因你們爹爹尚無子嗣，他看重兒子，便得多關顧我們娘幾個，日後弟弟長大，你們婆家也會看在你們有兄弟的份上，不能輕看了你們……可再沒想到，這卻是他們夫妻二人設好的圈套，一條好計謀啊！娘昨夜到今天，從頭到尾細細想了想，你爹他說黃氏過於胖，不能生了，但他們想要兒子，就讓我懷上，卻讓黃氏回祖屋住著，這樣，我懷孕，黃氏不會輕易出門，等到我分娩產子，那黃氏就對外說是產子，到時候，這個兒子就是的了！”

夏依晴問：“兒子都還沒影子呢，爹爹就先將這計劃說與你聽？他太有信心了吧，吃定你不會反對！還是娘你真的肯永遠順從於他，也讓我和妹妹像你一樣，無怨無悔地任他和黃氏踐踏打殺？”

龐如雪眼淚流淌個不停，哭得渾抖：“晴兒，娘怎會那樣？我從認識你爹，心裡眼裡只有他，對他百依百順，他是我的天，他的話於我，就是聖旨！這些他全知道的，他也對我沒有瞞，娶黃氏，他說過是爲了仕途，他心裡放著我們娘幾個……如今一輩子都過去了，他不管顧我的孩兒們，只和黃氏母做一家子！我肚子裡若真是男孩兒，這也是我的一點依靠啊，是我上掉下來的，他竟要我放手給黃氏！他想依靠黃家做更大的，他爲了黃氏，搶這個院子，忍心把你們姐妹打這樣，還要奪我肚子裡的兒子……他變了，他不是當初你們的那個爹了！我、我們不能再順從於他……”

夏依晴和夏樂晴一邊一個，抱住龐如雪，夏依晴說道：“娘你這樣想是對的！千萬不要答應！爹爹都能這樣對待我們，那黃氏更不是好人！說不定就單等著你生下兒子，據爲己有，然後又要掩人耳目，必定要除掉你！到那時候我和妹妹就了孤！悲痛無助，像兩隻小白兔似的任人宰割，任人啃食……那還不如現在一頭撞死算了！”

龐如雪呆怔了一瞬，收雙臂，抱著依晴和樂晴，哽咽道：“娘知道了！娘不能爲了你爹爹毀掉你們兩個！你爹有黃氏，有位，還有之和惜之，娘可只有你們！娘昨夜不住他的哄，已然答應了他，但夜裡思來想去，那樣做真的不對——娘若退後這一步，你們就永遠被踩在別人腳下！若將肚子裡的孩兒給他們，不但骨分離，最後或許還不得善終……娘不怕死，不怕偏院沉寂難見天日，娘就怕你們姐妹被害了……我的兒啊！”

這一整夜，母三人一會抱頭痛哭，一會又嘀嘀咕咕，直坐到三遍，天邊泛青，這才躺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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