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轉折之道

“哼，惡習難改，殺戮無常！”

蕭真人眼眉一，隨即拂袖而起，形變得模糊，旋而消失不見。

眼看犯修們的魂魄迴歸，意識歸位，幾名金丹上修對視一眼，齊齊點頭；祭壇上陣法轉，毫微閃，有玄妙力量驟現，把這些迴歸的魂魄攪得稀碎，整整十九人祭上去，現在還囫圇活下來的，就只剩下兩個人。

事實的真相就是，神仙是不要命的，要命的是道門！

借上天之名，行殺伐之果厲；神仙沒下手，只是收回天授靈；道門消除了患，還把責任一古腦推給了上天……

這就是道門的祈願本質，當然主要是想得到上天賜下的好，順便求上天最後甄別；十七人沒過關，那就是罪有應得，這種人如何能留？

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的修行組織，又有哪個不心狠手辣？區別只在分寸而已，安和道門的尺度就在還剩了兩個，其它國度還有更激進的道門，基本上就是一個不剩，有殺錯沒放過。

但是，剩下的兩個犯修還有點麻煩。

理論上，既然天上的神仙饒過了這兩個人，沒有奪其靈，那就說明他們對這兩人的判斷出了問題，或者這兩人就本沒殺過人，或者殺者皆死有餘辜，無非如此，尤其以第二種可能爲最大。

問題在於這兩個人中，有一人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繼續殺人，這就有點視道門於不顧，哪怕其人確實無可救藥，但一個磋爾小修，哪裡來的如此殺？這種人真正長起來，還不知道要惹出多麻煩，而且於道門真意不符！

所以纔有蕭真人的那番表示，真人地位高崇，這樣的小事不會做出決定，就是心下的一句慨，但他的態度仍然讓下面的道人必須重視。

道場亦如場，上司離開時的語氣是要揣的，‘哼！’，‘嗯？’，‘咦？’，‘呔！’等等諸如此類，都是有其態度傾向的。

真人這次是個‘哼’字，那麼該怎麼解讀？

按照慣例，安和道門像這種況一般都會把幸運者收編，實話實說，這樣的修行人往往都有過人之，值得培養，但如果是一個數年脈不得進的蠢材榆木疙瘩，還一腦門的殺筋……

有點犯難，幾個地位較高的金丹上修都不願意做出決定，這是道家明哲保的習慣；

殺了此人一了百了？天上神仙都饒過了他，你回過頭就下死手？境至金丹對天意都有了各自的悟，爲道途計，誰願意爲一個螻蟻種下因果？

安排此人進安和道門？不說其人資質，就只聽真人那一聲‘哼’，恐怕也不是穩妥之策。

本來很正常很普通的祈願，現在卻出了點小小的差池，看幾位師兄弟都向自己瞧過來，爲首金丹上修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爲不願擔責，二爲急著想尋蕭真人搞清楚這次祈願有什麼收穫，都是些不留手的東西！

爲首金丹上修也有些煩燥，你們能推，老道不能？

“此人是誰拘來？”

羣道中，衝靈道人心中忐忑不，著頭皮舉步上前，“是弟子於廣川巡遊所拘，弟子辨人不明，斷事不清，還請師伯責罰！”

金丹上修擺了擺手，“我罰你做甚？蒼天憐憫，慈悲爲懷，但其人脾好殺不可救藥，這是沒錯的。我來問你，對此人你可有建議？”

衝靈道人一咬牙，傳音道：“此人殺之不妥，有違天意；安排進道門不祥，怕要帶壞了風氣？

弟子晉境後會被安排去往安和邊洲留，彼和剡國魔門相臨，局勢微妙，常有爭端；弟子就想能不能在其中安一枚棋子，以利耳目聰明？”

金丹上修點了點頭，“倒是個好思路，其人格正適合那些魔門殺胚，就是這境界嘛，太過尋常，我等看不上眼，魔門那等地方就能看上了？”

衝靈道人尷尬道：“弟子境界也不高，有個小棋子得用就好，也不指什麼……”

金丹上修搖頭失笑，“也是，還能指什麼大作用？如此，你安排就是，其中繁瑣不必上報，由你一人專責，就不要外傳了。”

這是想早早把這累贅甩出去呢，衝靈心中明鏡，長一揖，

“敬遵師伯法旨，提此人爲道門暗諜，不在道牒錄之上……”

……候蔦睜開雙眼，魂歸本尊，來不及檢查，因爲周圍景況太過唬人！

本來朗朗晴日，現在已經烏雲蓋頂，風雨來。

十九人上祭臺，倒下八對半，只兩個人還能囫圇站立，就是他和另一個飛羽道周幹。

發生了什麼？他不敢猜！下來時除了抱石老人被自己散魂魄外，其他人可都好好的呢；現在卻死了一地，這意味著什麼，讓人不寒而粟。

他也不清楚自己這一關是不是闖過來了？既然沒死，就不能算失敗，但好像也沒看到什麼好？

他還是他，仍然是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脈，靈雖然還在，但卻沒有任何進益改變？傳聞中的功力大漲並沒發生在他上，也沒有神功妙法出現在腦海，更沒有道寶仙在丹田潛藏。

沒功，也沒失敗，就是平平常常，可他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平平常常！這讓他的冒險就沒有了意義。

一名道人踏前一步，吐氣開聲，“咄！上蒼有好生之德，道門有濟世之願，此爲道之本。

所謂，信道易，行道難；行道易，得道難；得道易，守道難。守道不失，長存也。

天既留一線，道門來相見，收束本心，重新做人；飛羽道周鶴，你可願我安和道門？”

那周鶴也不是傻的，這一番境遇，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哪怕野修慣了不耐約束，也知道這是自己最好的正機會。

當下推金山倒玉柱，拜道：“周幹願道門，此生不渝！”

那道人哈哈大笑，把袖一捲，領人就走，羣道轟然而散，更無一人停留。

祭壇上候蔦就有些懵，這是，當老子不存在耶？

比殺戮更恥辱的就是，無視！

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如飛羽道遠甚，就不要指道門主招攬，現在可不是講自尊面子的時候，說不得只能厚著臉皮喊了一聲，

“道師，弟子也想加道門爲安和做貢獻……”

有道人長袖往後一掃，疾風過，把他掃了個跟頭，同時有聲音不屑道：

“道門不收廢，馬不知臉長，何不西閣自鏡乎？”

候蔦就覺一熱升起，目中噴火！

正是，

黑雲將雨向神都，白雲奔雷大風出。

一路逆風才得順，百年何日是無辜。

松林宣壇飛沙惡，道士冷眼把心誅。

世人笑語諸般醜，焉知候郞不丈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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