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最是繁華的朱雀大街。

街道寬闊平整，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兩旁店鋪大都開張營業，時有小商小販夾雜其間，大聲吆喝，甚是熱鬧。

聞香樓，位於朱雀大街中心地段，是天京城最大最富麗的酒樓，以菜品別緻，環境風雅著稱，仗著地利人和，每日都是生意興隆，客似雲來。

時近午時，一高一矮兩名錦公子優哉遊哉，漫步而來，直奔聞香樓。

在他們後，一名神淡然的年默默跟著，拎著個沉甸甸的布包，與前方兩人保持著不出三尺的距離。

“兩位公子，請問有預定座位嗎？”

大門口的小二迎了上來，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喲，這是哪家的貴公子，一個比一個長得俊！

著湖藍衫的那位，劍眉朗目，鼻丹脣，五明亮深邃，芒耀目，腰帶上還掛著塊價值不菲的玉玦，份不可小覷；而與他並肩而立的那位，雖然高矮了半個頭，卻是面帶春風，眉目如畫，尤其那一素白錦服，領口與袖佈滿緻的雲蔓繡紋，泛著淡淡的金芒，映在那張絕的小臉上，氣質雍容，富貴人。

就連跟在他們後的青家僕，都是生得溫潤如玉，俊秀至極，黯淡的服飾全然掩蓋不住一清朗風華。

這是神仙集下凡麼？

就在小二呆愣之際，白小公子朝門裡了一眼，側頭朝向邊之人，語調微嗔：“雷牧歌，你帶我來的什麼破地方，又不是公共食堂，吃個飯還需要排隊？！”

旁人聽得一聲贊，不僅人長得出，連聲音都是這般甜悅耳，如若天籟！

不過，雷牧歌，這個名字怎麼有些悉，像是雷大將軍家的公子……

沒錯，這三人，便是從雷府出來的雷牧歌，秦驚羽，以及燕兒。

至於汝兒，則是被留在雷府看守馬車，其名曰職責需要，實際上是他那主子嫌他話多，不願帶他出來遊逛……

被無端搶白一番，雷牧歌也不生氣，好脾氣地笑：“這是天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自然客人多些。不過樓上有雅室廂房，應有空閒，尤其是那間夢羽軒，佈置極爲優雅，你一定會喜歡的……”

一邊說，一邊手指臨空比劃，把中間那個羽字寫了出來。

“夢羽軒？”

秦驚羽秀眉一揚，拍手笑道：“也有一個羽字，倒像是給我量定製的一樣，走吧，燕兒，我們就去這一間！”

這一句聲音清亮，音調不低，連同那櫃檯後方的掌櫃都驚了，急急奔出來，著手，連聲道歉：“兩位公子，實在對不起，今日夢羽軒已經被客人提前預定了，兩位換一間如何？我們這裡還有流風閣，紫竹苑，悠然居，寒煙築……”

秦驚羽瞟他一眼：“只是預定，人還沒來？”

掌櫃不迭點頭：“是啊，不過應該就快來了……”

“不行，我偏要這一間，我說小雷同學，你要請我吃飯，就拿出點誠意來，想法搞定他——”秦驚羽說完，拉著燕兒就踏進門去，“先到先得，我們佔位子去了！”

人逢喜事神爽，一百兩銀子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手，還有人當冤大頭自願請客吃飯，心好得不能再好，噔噔數步就上了二樓。

“哎，三……公子！”

雷牧歌見本不理，無奈一笑，轉向酒樓掌櫃：“我多付些銀子，算作賠償，勞煩掌櫃去請那客人換間廂房。”

掌櫃瞅著他不俗的著打扮，面難：“不啊，那預定的客人，是當朝史大夫周大人的三爺，斷不會相讓的。”

雷牧歌聽得劍眉皺起：“周卓然？”

掌櫃垂頭道：“正是。”

所謂名如其人，在這位周爺上可是說不通的，別聽這名字高雅大氣，這位年方十七歲的公子爺，在天京城裡那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無所不好，走到哪裡都是氣焰高漲，不可一世。

史大夫周石大人做倒算是清正嚴明，只是在教子方面弱了些，之前所生都是千金，老年才得此子，自然溺得，府中下人也很會掩飾，劣跡一般也傳不到他耳朵裡去。

眼前這位公子雖說也是富家子弟，但是一聽那周家三的名號，定會識趣退讓，請客吃飯原本是件高興事，誰都會願意去捻虎鬚黴頭呢……

掌櫃心裡正打著小九九，卻聽得他一聲低笑：“我倒是沒什麼，在哪裡吃都行，但是我這位朋友，要他讓位，估計有點懸……”

雷牧歌自覺說的是大實話，別的不說，自己就親眼見識他冷嘲熱諷無賴債，將天子的老師弄得下不了臺，這個在皇家狩獵場旁若無人玩泥的三殿下，他會怕那史大夫的三爺，周卓然？

搖了搖頭，徑直朝樓上走，邊走邊囑咐道：“你還是那週三換間房吧，就說是將軍府請客，臨時佔用。”

將軍府？

掌櫃立在原地，猛然想起先前聽到那一聲小雷，頓時傻了眼。

難道是雷大將軍的獨子，被譽爲大夏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雷牧歌？

完了，一位是史大夫的爺，一位是大將軍的公子，自己可是兩邊都得罪不起啊，怎麼辦？

雷牧歌走進夢羽軒的時候，秦驚羽正坐在裡面拍桌子發脾氣。

一掌下去，大紅圓桌上的碗筷杯碟四翻滾，滴溜溜轉。

“我也不是吃白食賴賬！我家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今日我就是看中了這夢羽軒，怎樣？”

兩名小二在一旁抹著冷汗賠笑：“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那可是周大人家的三爺，每回都指定這間房的，週三脾氣不好，你大人大量，就別爲難我們了，勞駕換一間吧？”

這左一句三，右一句三，令得原本還抱著一玩笑意味的秦驚羽立時皆不吃，一跳半尺高：“他是三，我也是三，憑什麼該我讓他？”

古人云，死事小，失節事大，皇帝的兒子要是輸給大臣的兒子，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在這天京城裡混？

正鬧得不可開，門外響起紛雜腳步聲，有人氣勢洶洶衝了過來，劈頭就問：“是哪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吃了豹子膽，竟想霸佔本爺定下的房間？”

燕兒一步過來，擋在前，面冷冽：“大膽——”

一隻細若白瓷的小手扯下他的袖，面朝來人，嗓音清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家三？”

雷牧歌退至場外，雙手抱在前，暗自好笑，聽此口氣，這頑皮小鬼，又要整人了麼？

“你……”周卓然被那突然呈現的翩翩年驚了一跳，半晌纔回過神來，蠻橫道，“你是誰？”

秦驚羽搖頭晃腦，眨眼一笑：“我也是三，我是……秦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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