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嚇哭謝罪實在讓人吃不消。不過，他先前還覺得何氏溫溫和和的，能把和婧教好來著，現在也突然有點猶豫了。

——他是和婧的父親，何氏現下算的母親。母親見了父親二話不說就跪下了，讓孩子看了不太好吧？

孟君淮暫且住了氣，也住了這個念頭：“出什麽事了，有話起來好好說。”

就這樣，何氏還不肯起來呢。跪在地上泣不聲：“殿下恕罪，和婧、和婧還小，是我沒教好……我沒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說了半天什麽也沒說明白，孟君淮不耐煩地皺了眉頭：“到底什麽事？說清楚些。”

何氏的聲音猛地噎住，然後又是“……”、又是“這個……”的斷斷續續了好幾回，末了從袖中取了張紙出來。

楊恩祿一看，立刻上前將那紙接過，轉手呈給逸郡王。

孟君淮打開一看，最先註意到的就是右下角鮮亮的王妃紅印，然後才細看紙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哎這不是和婧的字嗎？

孟君淮認出字跡一瞟和婧，方才一直在旁邊自己噎的和婧下意識地一。

他將那頁紙放在桌上：“和婧，怎麽回事？”

和婧不說話，他著臉又問：“你騙你母妃給你蓋印？”

和婧心裏怕死了，一邊不明白是父王和何母妃怎麽一眼就看出來不對的，一邊又很清楚現下的況糟糕頂了——父王以為騙母妃蓋印就已經臉了！可是實比父王想的更糟！實是……是讓凝脂從母妃那裏了印！

在旁扁著不吭聲，何氏趕忙替辯解：“不是……是正院的一個宮給出的主意，印也是那宮給出來的，殿下您看……”

“行了。”孟君淮打斷何氏的話，他委實有些不了何氏這般說話不分輕重——現下這樣，如果實真如何氏所說就罷了，但如若有初，這番善心辯解就是在教和婧說謊。

他拿起那張紙看了看，站起：“側妃先回去吧，我帶和婧去正院見王妃。”

.

父兩個一起往正院去，逸郡王板著張臉不理和婧，和婧也不敢吱聲，乖乖地在後頭跟著。

父二人一語不發地進了後宅的正院，踏進院門，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跪在院子裏。

他猜這是下人犯了錯便沒理，徑直要進屋。和婧卻腳下滯了滯，跑過去就拉那個小丫頭。

孟君淮蹙眉：“和婧？”

和婧眼瞧瞧他沒吭氣兒，一味地要拽凝脂起來，凝脂卻是跪著不敢。孟君淮想了想，覺出有，就向凝脂點了頭：“起來吧。”

三個人一道進屋。此時，謝玉引正坐在案前著經書但無心繼續謄抄，支著下苦惱這事該怎麽辦。玉引覺得凝脂還小呢，這事如果承認了，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可以原諒。可如果死扛著不承認怎麽辦？府裏還是有府裏的規矩的，但讓重罰，又下不去手。

“唉……”煩！

謝玉引一嘆，還沒嘆完，擡頭就看到了進來的三人。

“殿下。”起離座，剛走了兩步，和婧便小跑著撲了過來：“母妃！”

“哎……”玉引一時差點沒反應過來，和婧抱在胳膊上擡起頭，兩隻眼睛紅紅的，張口就說：“那個……不是凝脂的錯，母妃別怪！”

“先不說這個。”孟君淮平淡地接了話，一邊將手裏的紙箋遞給玉引，一邊問和婧，“你先說說，你寫的這句話是怎麽回事？”

謝玉引狐疑地展開，看見了鮮紅的王妃寶印旁，那行明顯出自於孩之手的字：不許將和婧給蘇奉儀。

……蘇奉儀？

作者有話要說：　　和婧著小腦筋認真琢磨了好久，覺得：以前我娘是正妃，在府裏說話特別管用，何母妃要聽的。現在的正妃和我娘以前的份一樣，那何母妃也要聽的。好，那我蓋上正妃的印，以正妃的名義不讓何母妃把我給蘇奉儀，這狐假虎威！我真聰明！

孟君淮拿過字條一看：哎這不和婧的字嗎？

和婧：Σ(°△°|||)︴怎麽看出來的……！

孟君淮：=_=||||||||

☆、論道

玉引便也問和婧：“這怎麽回事？”

和婧還是眼睛紅紅的，看看拿在手裏的那張紙，耷拉著腦袋解釋：“是我讓凝脂拿的印，不願意的。”

玉引與孟君淮相視一，見他也還是一副不懂的樣子，蹲下`又問：“你跟母妃說清楚，寫的這行字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說不許把你給蘇奉儀？誰要把你給蘇奉儀了？”

剛才聽到父親問，和婧就裝沒聽到來著。現下見謝玉引也追問在這一層上，和婧一下子慌了。

扭頭看看父親又轉回頭來，隻承諾說：“我不會了。”

逸郡王皺眉，無聲地向楊恩祿遞了個眼，楊恩祿二話不說直接拽了凝脂出去。和婧扭頭一看，反應過來，立刻要追出去：“凝脂！”

“和婧。”孟君淮橫一步將擋住，蹲下`一板一眼道，“這件事我們是一定要問清楚的。你不說，我們就隻能問凝脂。”

玉引眼看著一直紅著雙眼的和婧在他說出後一句話後，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來。當即又想去攔，卻是剛一張口，便見孟君淮擡手示意別說話。

孟君淮徑自續道：“但是父王母妃問你話，和楊公公問凝脂是不一樣的。我們問你，你不肯說，我們不能拿你如何，因為你是我們的兒；但凝脂如果不說……”他的聲音沈了一些，“和婧，這些事你是懂的。”

在孟君淮看來，和婧王妃寶印其實並不是大事，四五歲的小孩子，或許知道東西不對，但意識不到有多不對也在理之中，以後大可以慢慢說道理給。

他更在意的，是和婧眼下與外人一起瞞自家人。這病一次也慣不得，不能任由著這樣親疏顛倒。

和婧猶疑不定地看著父親，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告訴父王，父王就不怪凝脂了？”

“噝……”孟君淮瞬間火氣上躥，眉心一跳，“是你們兩個有錯在先，你還敢提要求？”

和婧的眼眶一下子又熱了，在又一陣眼淚湧出來的時候，肩頭被人攬住。

玉引在邊蹲下，心裏又掂量掂量，點頭道：“你告訴我們是怎麽回事，我們就不怪凝脂了。”

和婧雙眼頓時一亮，孟君淮神一厲：“王妃！”

“吾以及人之。”玉引快速地將自己的想法甩了給他。覺得給和婧這句承諾本沒什麽大不了，和婧四歲、凝脂六七歲，倆孩子的歲數加起來都不夠及笄的，能幹出什麽真的壞事來？不罰也就不罰了。

孟君淮被一句話噎住，又因已把那承諾說了，不好當著和婧給駁回去。

是以謝玉引便清晰地覺到孟君淮狠狠地剜了一眼，下一句話說得明顯氣不順：“嗯，聽你母妃的。”

和婧哭得懵懵的，對這個結果十分意外！

母妃後麵說的那句話不懂，不過，此前是沒有人敢這樣直白地直接甩出一個跟父王不一樣的意思的！這個母妃則已經是第二回在父王跟發火的時候，說出不合父王心意的話了。

——這個母妃確實很厲害！

於是下意識地往謝玉引上靠了靠，淚眼地著孟君淮，磕磕地說了起來。

說，有個蘇奉儀最近天天到何母妃那裏去，還每天都給帶禮。或者是玩或者是小點心之類，還每次都說自己可喜歡了。

然後大概在三四天前，何母妃在蘇奉儀再次表示喜歡的時候，跟蘇奉儀說可以去蘇奉儀那裏玩兒。↓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和婧抹著眼淚說：“我不想去蘇奉儀那裏！我不去！”

玉引聽得哭笑不得，刮了刮的鼻子：“你不去就不去嘛，跟你何母妃直說不就是了？何母妃隻是說蘇奉儀可以帶你玩，並沒有你一定要去啊？”

“不！不是！”和婧突然有點激，很認真地著玉引說，“現在是去玩，如果以後直接讓我住過去呢？我知道，父王不常去那邊，我住過去，也就見不到父王了！”

和婧邊說邊想繃住眼淚，但本繃不住，著孟君淮哭說：“父王不要不見我！我會想父王的！”

“……你說什麽？”孟君淮臉上驟然騰起驚，他怔然看了和婧一會兒，不可置信道，“父王早就跟你說過沒有那些事……你還在胡思想？”

氣氛原本已有些緩和下來，眼下卻又驀地重新張起來，且連對話都變得讓謝玉引不太聽得懂了。

一邊著和婧的後背給順氣兒，一邊不解地看向孟君淮。卻見孟君淮猛地站起向外而去，走得足下生風！

“殿下？！”玉引一驚，趕示意珊瑚跟過去。這廂和婧更是嚇壞了，“哇”地一下哭猛起來，雙臂環住玉引的脖子喊：“父王別生氣！！！”

“……父、父王沒生氣。”玉引哄得有點無措，“父王肯定不是生你的氣，啊，乖。”

強定住心神吩咐：“珊瑚，去凝脂回來陪陪大小姐，我去看看殿下。”

說罷又拍了拍和婧的後背，就把抱到榻邊一放，然後自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其實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對——因為這其間想逃開避事的心思占了大半，但一時也沒別的辦法啊！真的不知後續還能怎樣哄和婧！

剛邁出堂屋，玉引腳下便頓住。

孟君淮並沒有走遠，就在幾丈外的院墻邊，手搭在墻上、額頭抵在手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玉引站在堂屋門邊怔了怔，走過去又在他後怔了怔，才遲疑著開了口：“殿下？”

看到孟君淮的肩頭稍稍一，又隨著重重的呼氣聲鬆下去。

然後他轉過，神黯淡：“王妃先歇著，我帶和婧去前頭，我有些話要跟說清楚。”

他說罷便往堂屋走，玉引立即住了他：“殿下！”

看看他的神：“我能問問殿下要跟說什麽麽？或者……殿下告訴我，這裏麵我所不知的，都是什麽？”

孟君淮很快就搖了頭：“陳年舊事，與你無關。”

玉引突然心裏很不高興，而且沒由來地想到他那晚跟說的那句“喜歡你一心向善，覺得我不對也直說，像個正妃的樣子”。

這兩件事其實是沒有什麽關聯的，但現下偏偏拿它們對比起來。然後很明確地知道，自己喜歡聽他說的那句話，而不喜歡他現在這樣！

見他嘆了口氣後又往前走，眉心一蹙就追了上去，再度把他攔住：“什麽與我無關？殿下您說得不對！”

孟君淮擡眼看看，眼底不一。

總是一副清心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