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休賽日, 各個車隊都在休整。

　這是維修工們最忙碌的一天，想要繼續去沙漠里比賽，賽車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

　葉起床下樓時, 遠遠看到了江堯——

　年囂張的藍頭發, 在涂的印花鴨舌帽里，耳骨上的耳釘在下閃著。

　他蹲在那里換胎，上的黑無袖衫被風卷著到上，出清晰流暢的背部線條, 實而有力。

　長臂在外面，胳膊上的隨著他擰螺的作膨脹又放松。

　走近了, 才看到他里叼著煙, 臉上的表著些不耐煩, 整個人看上去又帥又壞。

　“早。”葉和他打了招呼。

　江堯扭頭過來看一眼:“起了？”

　葉:“嗯。”

　“等下，我下螺。”說話間，江堯把那金屬扳手套上去，站起來，用腳踩住, 往下擰。

　四個胎全部來過這麼一后，他摘掉手上的黑手套, 隨手掀了t恤下擺了臉上的汗。

　葉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截漂亮的腰線，耳瞬時紅了。

　江堯把扳手丟進工箱:“走吧, 先吃早飯，一會兒帶你去轉轉魔鬼城。”

　葉好奇:“魔鬼城？”

　“聽過？”江堯笑。

　“嗯。”準確來說是在書里看過, 雅丹地貌, 風蝕因。

　早飯就在門口的小店里吃的, 江堯出去了一趟, 再回來遞給葉一個塑料袋, 里面放著遮傘和防曬。

　葉看了他一眼:“你剛剛特意去買的這個？”

　江堯撇著，語氣拽拽的:“嗯，怕你一會兒曬得哭鼻子，我可不會哄。”

　葉:“我才不會哭。”

　葉家兩個保鏢也找了過來。

　江堯揚了揚眉，“走吧，去魔鬼城。”半晌，他又退回來對那兩個保鏢說:“后勤叔叔，你們開車吧。”

　江堯和葉都坐了寬敞的后排。

　“有人做司機就是好啊！”江堯靠在座椅里，一會兒拆包瓜子、一會兒又撕包薯片，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大。

　一副老子干不掉你們，但老子一定要氣死你們的壞樣。

　葉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好笑，彎笑了，

　江堯看到了那淺淺的梨渦，眉頭一跳，靠近了，偏頭小聲問:“在笑什麼？”

　葉不知怎麼的，腦子一熱，說:“你這樣還可的。”

　說完就后悔了，江堯把手里的薯片和瓜子“嘩嘩啦啦”全收了，手過來住了后脖頸上的一塊皮:“再說一遍，誰可？”

　葉僵在那里不敢，他使了壞，食指和拇指配合著慢慢地捻……

　麻頓時沿著那塊皮侵蝕了整個背部，脊柱上騰起一把火，簡直快要把燒干了。

　“江堯，你能不能松手……”低低地說了這麼一句，帶著祈求與恥。

　太乖了。

　太了。

　也……太可了。

　江堯心里被什麼東西狠狠中了，他猛的把手拿回來，靠回到椅子里。

　葉像是掉進了12級颶風卷過的海面，搖晃、眩暈，久久無法平復。

　在魔鬼城玩了一個多小時，葉和江堯各懷心思，沒說一句話，認真聽導游詞的只有那兩個保鏢。

　江堯覺得葉像是生氣了，他簡單反思了下，是自己舉止剛剛太輕浮了。

　觀車開到最后一個景點，江堯忽然把手臂到了面前:“喏。”

　葉愣了一瞬:“干嘛？”

　江堯表拽拽的:“不是生氣嘛，讓你掐回來，別氣了。”

　葉:“……”

　江堯看不，捉了的手放到手臂上:“使勁掐，隨便掐。”

　他兩這樣，那兩個保鏢又監視一樣地看了過來。

　葉飛快地在他手掐了一下，電似的把手拿走了。

　江堯盯著掐過的地方看了半天，不痛不，他懷疑剛剛是不是被螞蟻夾了？

　孩已經跳下了車，步子走得飛快，風卷著的長舞，一雙小白而直。

　江堯下車，跟了上去，問:“現在解氣了嗎？”

　葉抬眉看他:“我沒生氣。”

　江堯把手在短口袋，笑:“沒生氣的話，去那邊拍張照片。”

　葉本以為是一個人拍，誰知道江堯把手機遞給了一個保鏢:“叔叔，幫我們拍張合影，謝謝。”

　無盡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他們并肩站在風里。

　年難得站得筆直，眉眼間的不正經淡了許多，孩的眼睛看著鏡頭，眉眼含笑，梨渦淺淺，擺飛出去，掃到了他的上，他們背后是寸草不生的荒涼土地。

　忽然揚起一陣塵風，有沙子落到了葉眼睛里，低頭了。

　江堯問:“怎麼了？”

　葉:“沙子飛到眼睛里了。”

　江堯:“哪只？我幫你吹吹。”

　葉還沒說話，江堯已經靠了過來，指尖靈活地掀開的眼皮……

　他的臉在視野里逐漸放大，溫熱的氣息吹到了眼睛里，避無可避，只能仰著臉任由他弄。

　導游拿著喇叭在那里催:“有沙暴要來，今天的觀時間結束，請大家迅速返回車上。”

　葉一，江堯的落撞在了的眼皮上。

　眼皮對熱源的知尤其明顯——

　他的是灼熱的、滾燙的，就像是烙在了上面。

　風沙漫卷，人群起來，江堯一把牽住葉的手腕，一路飛跑著上了車。

　到了車上，大家都在撣上的沙，葉撣掉頭發上的沙，側眉過去看江堯，他臉上的神很坦然。

　剛剛那個短暫又意外的吻，他似乎沒有發現。

　葉有點高興，又有點失落。

　高興的是避免了尷尬，失落的是他竟然沒發現那是一個吻。

　沙暴持續了近一個小時，他們待在景區的售票廳里，隔著玻璃往外看，黃沙漫天，遮天蔽日。

　風聲嗚咽，似鬼哀鳴，森恐怖。

　這就是魔鬼城名字的由來。

　葉有點害怕。

　江堯往手里遞進一支雪糕:“這回票買得值了，61塊錢聽見了鬼。”

　不知怎麼的，剛剛的恐懼一下就散了。

　是值的，61塊錢聽到了魔鬼城里魔鬼的怒吼，不是誰都有這樣的運氣。

　沙暴卷了兩個多小時，才終于停了下來。

　次日一早，葉和江堯從營地出發前往第三賽道的起點。

　沙漠……

　終于見識到了真正的沙漠了。

　無邊無際，真正的荒涼、寸草不生，死亡之海。

　狂風停止后，天空出了本來的，干凈、亮、藍且純粹。

　太很烈，有風，但是風也是熱的、干的。

　沙漠和天空在很遠的地方相著，葉從沒見過這麼清晰的天際線。

　車子開進沙漠，就像一片樹葉飄進了大海。

　這是完全開放的賽道，他們要在這沙海里行駛整整400千米。

　米，全程高速，要走近5個小時，他們沒有導航、沒有衛星，唯一有的只有葉手里的那本路書。

　這還不是最大的困難，最大的困難是高溫。

　沙子比熱容小，六月的沙漠，地表溫度達到了60c，賽車的特殊構造，車都是沒有空調的。

　車子才走了二十分鐘，葉頭發和后背已經都被汗水浸了。

　學江堯把領解開一點敞著，但還是熱。汗水滴下來，很快又□□燥的風烘沒了。

　沙漠里沒有廁所，葉只敢喝量的水保證自己不。

　還好，他們的車不是排在最前面的，江堯沿著車轍印往前開，一路還算順利。

　路過第一座沙山時，幾十輛車停在了那里。

　“他們這是擔車了？”葉問。

　江堯表淡淡的:“嗯，去年我也在沙山上擔了車。”

　葉聞言，莫名張起來，心臟突突狂跳，但還是努力安道:“這次你肯定不會擔車。”

　江堯:“嗯，今年有你。現在要看看你是不是我的幸運神了……”

　葉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江堯腳下平穩作，車子沿著山坡徐徐往上爬升，車速不快，車和沙子的聲音沙沙作響，清晰耳。

　沙子濺過車門，往很遠的地方飛迸著。

　發機的聲音嗡嗡作響，葉在心里默念著“通過、通過、通過……”

　車子穩穩度過了最高點，往下是一個陡長的下坡。

　有很多車子在這里翻了車，車頂陷在沙里，人在里面往外爬，地上是七八糟的車轍。

　江堯偏頭看了眼葉:“飛嗎？”

　葉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飛！”

　江堯地彎著:“ go.ncess.”

　他每說一個字，左右腳手都跟著配合一下，引擎聲轟鳴，仿佛那是一種莊重的儀式、一種有節奏的配樂。

　話音結束的瞬間，車子騰空而去，距離地面有兩三米，黃沙在車后卷起漫天黃“霧”，烈日直直地照進擋風玻璃。

　車子穩穩落地的一刻，葉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那烈日融化了。

　那一刻，葉腦海里劃過一句詩，

　“shall e to?(我能把你比作盛夏嗎)”

　過了一道險峰，后面路段，江堯開得游刃有余。

　車子一次次破沙而出，飛沙而去，就像鯨魚一次次騰過寬闊海面，再撲通墜水而去。

　風是熱的，心是熱的，是熱的、汗水是滾燙的。

　路書還有10千米就要到終點了，那里是一座城市，是這荒涼孤寂的盡頭，葉心里騰起莫名的。

　遠，還有最后一座沙山。

　這時，江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手機藍牙連接了車載音箱。

　江堯隨手點了接通，王小東的聲音在車廂里響了起來:“江堯，你的電話可終于有信號了！”

　江堯:“有事？”

　王小東:“你爸和你媽早上來我這里，說你跑環塔出了事，讓我把你存我這里的錢拿給他們帶你去治病。”

　“你給他們了？”江堯問。

　王小東:“我本來沒有要給，但他們在我店門口又是哭又是鬧，你的電話又打不通，我怕你真出了事，就給他們了……”

　“給了多？”江堯問。

　王小東支支吾吾了許久說:“全給了。”

　車子已經開到沙山頂端，江堯完全沒有降速——

　葉:“江堯！注意后面是陡坡！”

　葉喊了好幾次，江堯完全沒有反應。

　車子過頂端，飛馳而去——

　車頭先落地，在地上連續翻滾幾次，天旋地轉，天空和沙地在視野里回錯，風和沙子灌到臉上來，漫進鼻腔，臉而過……

　“嘭——”的一聲巨響，一切止住了。

　腳底朝著天空，亮得刺目……

　作者有話說:

　環塔要結束了，這次他們是不能跑完全程的。快送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