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條臘最終沒活過半天。

楊喜兒把扔給劉氏，讓弄了幾個臘野菜糊糊。

大伙太久沒沾葷了，不多時，就全吃了，連帶著兩歲的小小也吃了半個。

楊喜兒沒吃，實在吃不下這烏漆嘛黑的玩意。

趁著這空隙，圍著村里人的范圍轉了幾圈。

還好，大家狀態都還算正常。

只要不出大問題，這一村子人還是能保全的。

“巧了，楊氏，我正要找你。”沐柱子剛才轉了一圈都沒尋著人，心里有點急。

事關全村的命，他也不廢話，直正題。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咱以后是繼續走山路溪邊，還是走道。”

山路溪邊吧，沒有流民，飲水食也多，可意外也多。

要是遇到洪水泥石流的，一村人都要完。

可走道吧，缺水缺食，流民也多，稍有不慎，就會為別人哄搶的對象。

楊喜兒有點意外他會找自己商量。

不過也沒推辭，畢竟還要完那該死的強制任務。

略一尋思，就提出了個折中的辦法。

“流民固然可怕，但可防。自然災害，只要遇到了，命就沒了。故，我建議走道。”

“把村里的青壯年組織起來，一人一把尖刀，沒刀的就拿尖銳的竹子，把村里的全部家當和老弱婦孺圍在里頭，一個圈。”

“至于水和食，可以派幾個青壯年階段進山補充，最多費點時間。”

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楊喜兒站那，飽經風霜的臉竟一點不顯難看，甚至熠熠生輝。

沐柱子聽完，甚是激。

他以前怎麼沒到這種兩全其的辦法呢？

他按捺不住，直接喊來了全村人宣布了這個消息。

沐柱子還是很有威的，他這麼一說，村里人哪有不應的，當即就開始收拾家當，準備下山。

沐青青那幾人有意反對，卻又怕被趕出村里逃荒隊，嘟噥了幾句，倒也沒敢吭聲。

次日大早，全村人就下了山。

待他們真正踏道時，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嚇到了。

人多，尸更多。

楊喜兒作為一個現代人，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一時間，不知作何慨。

古人，當真是活命都需要用盡全力。

別開眼，刻意沒去看那一只剩下骨架子的小小的。

“走吧，按照原來的計劃。”

楊喜兒和沐柱子兩人走在圈圈的前頭，村里人在后面。

大家默默趕起路來，除了偶爾有小兒啼哭外，大家誰也沒敢說話。

待到正午，眾人實在是不了了，這才尋了個破廟就地休息。

“娘，小小了，能不能……”劉氏吞吞吐吐的，沒敢把話說完。

曉得自己有點得寸進尺，可……

沐小小窩在娘親的懷里，眼珠子掛淚，得吃小手。

“拿去分了吧，給小小多吃點，其他人省點吃。”楊喜兒從包袱里拿出塊碎餅給了劉氏。

卻不料被沐小頭截了胡。

“娘，憑什麼？之前我也就忍了。可現在什麼況，到都是死的人，干啥要給這金貴的東西賠錢貨吃。”

“還有嫂子，死也就算了，咱哥再娶個……”

“啊，娘，疼疼疼！”

他話沒說完，就被自家娘親狠狠揪住了耳朵。

“我說過，這種話，不允許再出現第二次。”

“就罰你今天不能吃碎餅。”

楊喜兒一把奪過碎餅遞給大頭夫妻，又把一個菜糊糊拿出來塞給沐小頭。

沐小頭見到手的碎餅了菜糊糊，差點就炸了！

可當對上自己娘親吃人的眼神時，他又慫了。

娘變得奇奇怪怪的，還是暫時別惹，不然可能連野菜糊糊都沒得吃。

他再也不是娘親的好兒子了。

沐小頭認識到這點后，就找了個角落，傷心地啃起野菜糊糊來。

“喲，嫂子，吃獨食呢？”沐青青在看到碎餅時，就坐不住了，當即擋在楊喜兒面前，高聲道。

“小姑，你瞎說什麼呢？這是娘心疼咱，給咱省下來的口糧。”沐大頭生怕自己娘親被欺負了，趕起擋在前面。

楊喜兒還未說話，就又聽沐青青諷刺道：“我瞎說？這個時候還有碎餅吃，那都是大戶人家了。依我看吶，是大嫂私藏了不好東西。”

最后三個字，故意拔高了聲音。

這一嚷嚷，吸引力全村人的注意力。

碎餅，們也想吃。

很想很想。

楊喜兒本來不想搭理的，可當看到村里人那些眼神時，就知道壞事了。

這世道，最不靠譜的就是人心。

哪怕剛帶全村人逃出生天，可只要大家知道還有不糧食，就會分，甚至是搶。

眼神暗了暗，聲音也帶了幾分伶俐：“你敢賭嗎？如果我包袱里多于兩塊碎餅，我無償把所有糧食分給大家。”

“但若沒有，你發誓，這一路上，不會再來找茬。”

實在是懶得搭理這個被寵壞的小姑子，但也是強制任務里的一員，不能直接弄死。

“切，誰知道你有沒有藏起來。”沐青青沒腦子，但不傻。

楊喜兒當即把所有包袱都拿了過來，一一拆開。

除了一些服爛被，就只有十來個野菜糊糊餅和一小塊碎餅。

這些東西，家家戶戶的存量都差不多。

“收起你的自以為是，然后滾。”

把包袱打開，主要是給村里人看的。

果然，眾人見狀，眼里的瘋狂和逐漸消失。

午休的小曲，讓楊喜兒對這個時代的災年認知更深。

決定，無論后面拿出什麼好東西，都要偽裝野菜糊糊。

短暫的休息過后，一村子人又開始圍圈趕路。

下午的況倒是好了些，路上多半是像們村這樣群趕路的，路邊的尸倒是了些。

楊喜兒也就沒跟著沐柱子走在前頭。

也幸虧沒在前頭，不然他們家還得折掉一個人。

約莫走了2小時。

劉氏忽然臉一白，就要往地上栽去。

楊喜兒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小頭，去喊你村長伯伯原地修整下，就說你嫂子有點不好。”

鑒于之前娘親的異常行為，沐小頭一聲沒吭，就乖乖喊人去了。

楊喜兒把小小扔給沐大頭，就讓劉氏就著包袱坐下。

不是醫生，不會診斷，但也能大概猜出，劉氏這是中暑了。

上次救楊老太時，買的是藥包，里頭有不常見藥，這次倒是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