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伴隨一聲轟鳴,堅持了三日的宮門終於被攻破。
一時之間叛軍如同水一般湧宮闈。
宮中哀嚎哭聲四起。
輝月閣上,十二公主臉煞白,一把拽住了陸挽棠,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挽棠,怎麼辦?」
陸挽棠一面將宮的裳往十二公主頭上套,一面答:「公主別怕,我們裝作是小宮,往外逃。能跑多遠是多遠,出了皇宮,就不怕了。」
真死了,那也是命。
陸挽棠抿著,神一片清明。
雖然手上也微微打著,但舉止投足間中卻看不出半分慌張。
「皇後娘娘早有安排,只要咱們出了皇宮,自然有人接應。」陸挽棠看十二公主癱如泥,只能又耐著子再寬一句。
套完了裳,陸挽棠隨便扯了一塊布,將十二公主的首飾抓了幾把進去。
再捆起來,塞到十二公主的懷裏。
再將十二公主平日裝打賞人用的金銀瓜子匣抱在懷中。拉著十二公主就沖了出去。
此時,遠遠已能看到叛軍。
陸挽棠拉著十二公主在路邊,任由這些叛軍從自己邊經過。
長刀雪亮,鮮淋漓。
十二公主嚇得癱了一團泥。還沒滿十四歲的小姑娘,從小錦玉食,花團錦簇的,哪裏見過這陣仗啊。
陸挽棠雖面鎮定,但心深也難免如擂鼓般忐忑。進而激起了已經在了最深那些噩夢一樣的景。
好在叛軍並不理會宮太監,也就沒有人注意倆。
等人一走,陸挽棠拉著十二公主就繼續跑。
憑著運氣,二人最後就一路順利到了宮裏採買進出的西華門。
陸挽棠拽著十二公主就往外沖。
而此時,西華門早已了一團。
所有人都如驚的牛羊,只知往外沖。人摔了,也只聽兩聲哭喊,就再沒了消息。
沒有人停留,沒有人援手,甚至於連人流都沒有半點停滯。
眼前景,如同煉獄一般。
「跑出去,就安全了。跟著我,千萬別走散了。」陸挽棠拽了十二公主,低聲囑咐一句,就拉著十二公主跟著也往外沖。
昔日尊貴驕橫的小公主,此時只餘下了惶惶的哭泣。
「站住!別跑!」忽然,後面傳來大喝聲。
二人一回頭,就看見叛軍追了過來。
陸挽棠頓時就抿了、咬了銀牙,拽著十二公主更加用力往外跑。
十二公主早已慌了的神,現在更加的惴惴。
人群里也更加的了。
「王爺有令,追回公主!否則格殺勿論!」叛軍大聲喊道,聲音雄渾,讓人心裏都忍不住陣陣發。
這是發現了十二公主逃跑,所以才會如此。
陸挽棠有那麼一瞬間,猶豫了一下。
低頭看了一眼十二公主。
十二公主倉皇的臉上滿是淚痕,諾大眼睛裏盛滿了恐懼。
如果不帶著十二公主,是能逃得掉的。宮門就在眼前,衝出去就是海闊天空。
陸挽棠恍惚了一下。
然後重新握了十二公主的手,拽著繼續。
十二公主對不差。皇后也對不錯。從十二歲進宮,至今已四年。
和十二公主就算無法同手足,但也算得上深厚。
所以,斷沒有拋下的道理。
陸挽棠和十二公主在經過了最窄地方之後,眼前便是霍然開朗。
陸挽棠微微一喜,側頭去看十二公主:「馬車就在不遠,咱們快去吧。」
十二公主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背後叛軍又喊:「王爺有令,追回公主!否則格殺勿論!」
叛軍已經很近了。
即便是跑出來,也可能被抓住。
更遑論,總有人認識十二公主,說不定就有人會主喊出來。
陸挽棠心裏微微一沉。
然而不等反應,就忽然聽十二公主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挽棠。」
陸挽棠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人重重一推,直接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懷裏那個木匣子摔得翻滾出去,裏頭金銀瓜子灑落了一地。
十二公主高聲尖:「十二公主在這裏!十二公主在這裏!」
不管是十二公主的喊聲,還是地上的金銀,都讓場面變得一片混。
陸挽棠被踩了好幾下,卻本沒有辦法站起來。
最後也不知是誰踢到了的頭,陸挽棠眼前頓時一黑,立刻就失去了意識。
陸挽棠昏過去之後,很快就被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是叛軍。
叛軍將拖了回去。帶到了魯王跟前。
陸挽棠被一瓢水直接潑醒了。
睜開眼,陸挽棠就看見坐在王座上的魯王。
魯王穿龍袍,神隨意,見醒來,就嗤笑一聲:「十二呢?」
陸挽棠慢慢理清思路,然後從地上直起來跪好,雖然頭髮都還是漉漉的在臉上,看上去無比狼狽,但是還是慢條斯理的回答:「大約已經見到了皇後娘娘安排的馬車,跟著馬車逃出城了。」
魯王瞬間沉了臉:「倒是好本事。你也是忠心耿耿!竟然敢冒充十二,欺騙本王!」
魯王震怒,陸挽棠卻慢慢笑了。
魯王莫名,「你笑什麼?」
陸挽棠將自己散的頭髮用手攏了攏,反問魯王一句:「王爺找十二公主,是為了和親?還是為了親?」
這件事不是。
魯王謀反,若是沒有人暗中幫助,怎麼可能事?而大魏皇帝蕭翀就是那個人。他們之間早就達了協議,魯王登基之後,將十二公主這個名譽天下的人送去和親不說,更是會年年上貢,為大魏的附屬臣國。
魯王被問得不痛快:「朕的事,容不得你一個小小宮來過問。」
「十二公主推開我,自己逃跑了。我想,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陸挽棠想起當時景,只覺得背脊都是在發涼。
冷。
寒氣從心底冒出來,冷得手指都忍不住抖。
所以只好用力蜷起來,不讓人看出任何端倪。
然後,輕聲開口繼續往下說:「王爺現在震怒,恨不得殺了我泄憤。但是殺了我,於事無補。我知道皇後娘娘計劃,所以我也知道王爺該去哪裏找十二公主。」
「所以你要出賣舊主?」魯王微微瞇起眼睛,殺機頓現。
對於魯王來說,出賣主子的人,同樣也人不痛快。
陸挽棠搖頭:「當然不。我只是想和王爺做一筆易。」
魯王挑眉,來了興趣:「什麼易?」
「十二公主並沒有多人見過。我可以冒充,去和親。絕不會穿幫。」陸挽棠說完這話,莞爾一笑。縱然臉上蒼白,可也是容貌過人:「王爺就可以不必擔憂戰火綿延。更不用擔心,將來十二公主記恨王爺,教唆大魏發戰爭來要您的命。」
魯王因為這一番話,陷沉思。
陸挽棠微微鬆一口氣,可心中卻更加不安穩。
不是不怕,也不是不張。
可又有什麼辦法?怕也好,慌也好,都無濟於事。
要想活下去,就要冷靜,再冷靜。
魯王能弒兄謀逆,便知其個多殘酷。稍有不慎,便再無活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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