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宋棠捂悶笑，“于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著一路上又要拖扯孩子、又要照顧昏迷的爺們，還得分出力防人糧，太累了，才要把糧食賣掉的，不是你想象那樣。喏，你瞧，我家仨孩子都在廟里頭收拾東西呢，等糧食賣完就和逃荒隊一塊啟程了。”

于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正好我那里有一桿秤，可以拿來給你用。”

“你逃荒還帶著秤啊？”宋棠佩服。

“嗐！”于一副窘迫的樣子，“家里本來就沒多東西，一板車裝得下，順便帶上了，等到了禹州過安定日子，去集市買菜買，桿秤也用得上，不用怕小販秤。”

說完這話于跑回自家的手推車，取了桿秤和兩個秤砣借給宋棠。

“謝謝于。”宋棠拿出最小袋的米遞給于，不止兩斤。

宋棠知道，自己多多，是有點乍富的豪橫了，誰讓空間里的糧食，夠和仨孩子吃幾十年都吃不完，于借秤爽快，也不是小氣的人。

于擺手：“不用不用，借下秤而已，哪能要你的大米，之前我家板車陷進泥坑里，還是你家瑾一小子幫忙推出來的。”

現在把秤借給宋棠，不過是還顧瑾一那小娃娃的人罷了，禮尚往來才能長長久久。

宋棠聽這樣說，沒再堅持，把米收了回來，看于，是兩口子帶著個小孫子逃荒，大不了路上有什麼麻煩，照應照應于就好了。

出門在外，人最重要，哪能事事都用糧食解決。

有了秤砣，宋棠直接在距離破廟五十米外，流民最多的地方擺起了攤子。

“大米大米！一斤二十文，數量不多，先到先得！”

正在收拾東西，抱怨鐵龍匆匆趕路，害他們沒能進城買糧食的流民，忽然聽見了爽朗清脆的聲音，齊齊看向坐在地上擺攤的宋棠。

“小娘子，你真要賣糧食？才二十文錢一斤？”一個男人匆忙跑過來問道，他昨天進永州城了，但是沒買得上米，卻打聽到大米一斤賣到五十文錢了。

沒辦法，大宇朝各天災人禍像是約好了似的，接踵而來，糧食收，一大部分都用去打仗做軍糧了，落到老百姓里的之又，糧價可不就飛漲嗎？

宋棠點頭：“沒錯，我一個小婦人帶著仨孩子和昏迷的爺們逃荒，保不住這些糧食，所以拿出來賣了，來路絕對正，不是的。”

“我全要了。”管你是不是的，大米上又沒做記號。男人掏出荷包，取了兩三錠銀子放在宋棠面前。

宋棠沒接，瞥了眼男人瘦弱的子，“一人限購十斤，多了你保不住。”

男人一愣，沒想到宋棠會這麼說，再看看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立即爽口大小道：“哈哈哈，小娘子說得有理，那我要十斤吧，這里是二百文錢。”

他掏出銅錢結賬，拿了米之后迅速離開，打算讓自己的媳婦來一趟，再多買十斤，全家人逃荒路上，又能多活十天半個月，抵達禹州的希也大些。

“給我也來十斤！”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家就知道宋棠是真賣糧食，直接你推我嚷了起來。

宋棠拿樹枝在地上畫了道橫線：“照這樣一字排好，不準隊，先到先得，否則不賣了。”

聽到宋棠這些話，糟糟的人群開始有序起來，大家都是真心想買糧食的，可不能惹宋棠生氣。

見他們乖，宋棠滿意一笑，拿著秤開始計量起來：“老太太，十斤，您過一下秤，沒問題的話給錢吧。”

買糧食的婆子姓林，大家都林阿婆，瞇著老花眼看了好一陣子。

“沒錯，是十斤，丫頭你可真是好心人啊，趙家那仨娃娃攤上你這樣的后娘，真是他們和他們阿爹上輩子積了德，這是兩百文，你拿好了。”

“下一位。”宋棠沒接話，好不好，無需別人評說，顧啟那病蹶子積什麼德了？攀關系，跟他不。

宋棠認真賣糧，一些早就盯上兄妹三人的流氓無賴見此，想上來搶，剛走幾步，又思及宋棠半個時辰前才完了鐵龍，登時悻悻然蹲在一旁看著賣糧，沒沖上前討沒趣。

大概過了兩刻鐘這樣子，宋棠邊的米袋已經見底了，把剩下的大米一稱，“不夠十斤了，只有八斤二兩，還要嗎？漲個價，八斤二兩賣二百文錢。”

“嘿！你這小姑娘怎麼能坐地起價呢，良心被狗吃了？都荒年了，大家都不容易，了一斤八兩你應該便宜些賣給我才對！”一個拿著煙槍的老大爺皺眉，橫著臉指責宋棠不干人事。

宋棠看著他搖搖頭：“大爺你話說錯了，我兒沒良心，我就是黑心，你能拿我怎樣？這糧食你嫌貴，多的是人想買！在這里給老娘道德綁架。八斤二兩米誰要，最后一份了！”

“我要！”走過來的，儼然是剛挨過打沒多久的鐵龍。

宋棠睨了他一眼，“二百文錢！”

鐵龍拿起來掂量一下，臉上表是充滿喜悅的，好像忘了自己不久前被了，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小塊銀錠子遞給宋棠。

宋棠無辜道：“我沒有零錢找給你，只接銅板易。”

“不用找了，多的就當是我賠罪，在破廟的時候是我態度不好。”鐵龍大方的說。一開始他去找趙家三兄妹，是想搶糧食的。

但現在宋棠賣糧食，他不介意花多點錢給宋棠賠罪，而且宋棠是個練家子，一路上指不定要求到上，關系不要鬧僵才好。

“那多謝了。”宋棠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的，送上門的錢，憑啥不要？收起來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把銀子往兜里一揣，麻袋一收，朝破廟走去，對賣出去的糧食沒有半點留，那利落勁兒，把鐵龍都看呆了。

帶出來的一百多斤糧食都賣沒了，加上鐵龍給的銀錠子，大概收是四兩二錢。

這得多虧了荒年糧食貴，放在年，一斤糧食頂多能賣三文錢，不能再高了，所以宋棠臉上都是笑意，心也變得極好。

收拾完裝米的麻袋，就在準備啟程的逃荒隊員之中逛來逛去，最后花五百文錢，從個老漢手里買了不路上能用到的藥草。

仨兄妹把行李還有病秧子顧啟收拾好了，一腦全安置在一輛板車上，由兄弟倆推著走。

見宋棠果真在破廟外等著他們，顧瑾一松了口氣，來到宋棠邊時，卻出了臟兮兮的小手，說了句不討喜的話。

“賣糧食的錢呢？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