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走到冰泉中心的燕枝似有所，回頭往背后看了一眼——剛剛似乎覺到外頭有些約的魔氣傳來。

在夢中被魔氣浸染折磨了幾百余次，對魔氣再悉不過，所以即使只有那樣短暫的一瞬，燕枝都能夠確認方才背后必是有魔氣傳來。

但這魔氣出現地又太過短暫，燕枝想要捉的時候，那魔氣已經無跡可尋。

仿佛是為了回答的困，燕枝腰間的傳音符亮了一下，便聽得殷晝的聲音傳了過來:“方才有些魔氣混種的小靈植，并無什麼危險，我已經理好了，你不必擔心我，安心去罷。”

燕枝這才放了心，踱到冰泉的中心深。

比起外頭那層層疊疊的冰面，冰泉的中心深反而并無凝結的冰，而是一團團純的冰靈氣，這些靈氣濃稠得如同水一般，在冰泉的中心靜靜地流淌。

燕枝半跪在冰泉邊，用手掬了一捧，那些冰靈氣甚是親熱地在指尖滾來滾去，似乎想要進的，卻不得其法。

燕枝沒有著急開始吸收煉化這些冰靈氣，反而先將叢樂為準備的籍取出閱讀。

原本以為那籍如何繁瑣復雜，倒沒想到翻開第一頁，竟只有寥寥幾語，而后面的幾頁就寫得更加煉。

叢樂早就和說過太素心經的修煉方法并不難，難只難在修煉的過程痛苦難熬，燕枝有心理準備，卻也沒有想到這修煉過程如此簡單暴。

之前門《萬化十四劍》的時候，是參悟典籍就用了兩年有余，更別說背誦十四式劍招那些繁瑣復雜的劍訣。

誰能想到太素心經的口訣只有簡簡單單的十句，燕枝看過幾遍之后就能將這口訣倒背如流。

剩下的就幾乎都是實踐——將口訣在心中誦讀三遍之后，燕枝就會進到一種冥想的狀態之中，而在這狀態之中，太素心經的口訣將會化為極其強大的念力，在的經脈之中游走一個周天。

只要能夠扛住這個過程，等念力在經脈之中游走完畢，的雜質就可以被完全除凈。

這就是燕枝學太素心經的目的。

但這第一步就開始極為難熬，念力在經脈之中游走的時候，帶來的疼痛是經脈碎裂的數倍，但凡有一點兒不住疼痛，渾靈氣松懈，念力就會完全消失，又要從頭開始。

一旦從頭開始，下一次念力游走時帶來的疼痛又會再次翻倍，倘若再次失敗，再下一次又會加倍困難。

燕枝思忖了一會兒，這意思就是，門太素心經，最好是一次功，若是一次不，恐怕就永遠不了了。

也難怪都說藥王峰的弟子都敗在了門的時候，修真界大多數功法都是由淺及深，慢慢變難，門一次不就再來一次，太素心經卻從開始就這般困難，一步不就步步不，甚至還要原地倒退，也難怪這樣久都沒有弟子門功。

心中略微覺得有些力，不知為何又想起來在殷晝小院里同他第一次說話的時候。

那時候青年人眉眼彎彎，他語氣淡淡神溫，卻用著再篤定不過的語氣說道:“師姐不必妄自菲薄，師姐是不世出的天才，世間艱險，旁人難越，對師姐來說卻皆是坦途。”

燕枝不知這小白臉從哪兒來的這般信心，自己心里都覺得有些沒底，他倒能這般相信。

但也不知怎的，想起他這話來，燕枝就覺得自己也不是那樣沒底了——好歹這世上還有人在真心誠意地期盼著修煉功，在等著來給自己療傷，既然他說自己能，那自己何不努力試試看？

燕枝沉下心來，將其余糟糟的念頭都停下了，深呼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布下了閉關用的結界制，隨后盤坐在冰泉的中心，開始默念太素心經的口訣。

口訣剛落，便覺得一厚重的念力從丹田之中慢慢升騰而起，然后幾乎沒有給任何緩沖的時間，就開始蠻橫地順著的經脈游走。

燕枝很難形容這種覺，猛得一下從經脈深傳來的疼痛幾乎眼前發黑。

那痛幾乎是一瞬間就涌了上來，就像是在的經脈深用冰刃一刀一刀地攪碎所有的脈絡，渾的似乎都不會流了，疼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劍意。

狂躁的劍意猛得一下從上飛出去，打在周圍自己設下的制之上，差點將自己布下的制打渣渣。

燕枝全部心神都放在維持自己的靈氣上，并無余力將劍意收回。

疼痛越來越猛烈，燕枝忍得滿臉蒼白，渾冷汗簌簌而下，但咬牙關，打坐的影沒有毫搖晃。

的脊背得筆直，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即便是在話本里，在夢境里，被萬箭穿心、被鎮而死，那疼痛比如今高過千倍萬倍，也從未對任何艱難險阻低過頭。

所以如今不過只是修煉太素心經，更不能低頭。

痛著痛著，燕枝竟也漸漸地進到了一種與疼痛合二為一的狀態之中。

開始逐漸覺不到外界的聲音變化，仿佛睡著了一般。

一開始因為疼痛到竄的劍意也似乎漸漸地穩定下來，慢慢地回到燕枝的丹田之中。

一團團的黑氣逐漸從燕枝的七竅之中逸散而出，而如今在冰泉中心的好就顯現出來，那些黑氣幾乎才剛剛冒頭，周圍的冰靈氣就立即一擁而上，將這些黑氣盡數驅散。

就像是筑基洗筋伐髓的時候一樣，燕枝的軀上下漸漸被一層厚厚的污垢所覆蓋。

奇怪的是，剛剛能夠驅散黑氣的冰靈氣，這會兒卻拿這些污垢沒有任何辦法。

倘若燕枝睜眼，就能看到這些污垢并不是簡單的雜質，在這些污垢的表面，竟然有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扭。

“你竟敢違背他的意志……”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你生來低賤，活該去死，又怎敢與天命反抗？”

這些人臉滿是怨氣和不甘，口中不斷有種種魯難聽的攻訐之語，燕枝明明已經在一步功之遙，卻覺越來越多的難聽辱罵如同水一般往的耳中涌。

的雙眼已經被雜質覆蓋，但的耳朵卻似乎還能夠聽到更多的聲音，這些辱罵越來越歇斯底里，夾雜著哭和咆哮，竟然帶著神攻擊。

燕枝覺自己的識海被這些尖嘯的唾罵驚擾地不斷抖，全副心神都放在維持靈氣上，怎能想到還有此一擊！

籍上分明沒有提到還有這等神攻擊，這些攻擊甚至遠遠超出一個金丹期的修士能夠承的范疇，帶著排山倒海不可抵抗的力量，似乎要直接將推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燕枝承著來自念力和外攻擊的雙重折磨，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不，這絕對不是太素心經的考驗。

太素心經的念力帶來的疼痛雖然難以忍，但那也不過是在重塑經脈、祛除雜質，更是一種對修煉者的考驗；

但現在遭遇的這些唾罵、這些恨不得將的識海直接碎的神攻擊，沒有一一毫的考驗之意，反而夾雜著要立即去死的殺機！

這些力量遠遠不是能夠承的，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宛如螻蟻，就像是凝結元嬰時遭遇的天劫一般，幾乎無力抵抗。

電火石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