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半圈，一道淩厲氣機就迫得那拔劍上前的弟子連忙閉口，駭然後退。

酆業懶懶低著眉，把玩長笛：“我煩話多的，尤其你們。”

拔劍弟子臉難看，咬牙還要上前。

晏秋白忽地抬手，將他按住，然後慢慢拂到後去，他上前兩步，執扇作揖：“方才的事，是我們對不住時蘿師妹，言語冒犯，我再次道歉。”

不等回答，晏秋白緩慢直，眼底波淡去，鋒芒微冷：“但閣下方才要縱劍氣重傷我師弟，這筆，也容我代師弟討回。”

旁邊時琉恍然大悟——

就說，封鄴出手，竟然懂得留分寸不傷人了，太反常。原來是被晏秋白擋了。

玄門第一公子，果然……

等等。

討回什麽？

時琉陡然回神，慌忙張開手臂，往站在翳裏的酆業前一攔——

“晏師兄，別！”

“……”

晏秋白展開的折扇緩收，他微微蹙眉，落下眸子。

麵前小姑娘衝出來得有些激，臉頰紅撲撲的，險些撞進他懷裏。

仰頭他，表張得很。

“時蘿師妹，你不要手，這件事——”

話聲停得突兀。

而那一息間，時琉也看得清楚，明顯的錯愕緒出現在晏秋白的臉上。

這位第一仙門的絕代天驕，從出現至今，即便再無奈或者怒，也隻是眉眼間緒稍有波瀾。

這還是第一次，時琉在他臉上見到這樣生的緒。

像是九天之上的佛像活了過來。

順著晏秋白視線落下的方向，時琉低頭，看見他戴在右手上的芥子戒。

不知道裏麵東西應到了什麽，可以納的芥子戒正爍著微量的。

晏秋白驚著那芥子戒，足有幾息。

這是他之，他自然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生出了應。

可越是知道他越是覺得不可置信。

——能這個信生出應的，就算不是時璃，也不該是這個他之前就見過了的時蘿師妹。

“師兄？”

“師兄你怎麽了？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是不是那個人襲了！你別藏在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有本事出來——”

“…夠了。”

晏秋白終於回過神，清聲喝斷，他側回眸，“誰再妄言，就給我封劍回山。”

“……”

這話一出，六層頓時死寂。

晏秋白也沒再管教這群年輕氣盛的師弟們，他轉回來，著時蘿的眼神微微有異，但最終也沒出口。

“好，我聽時蘿師妹的，這件事暫且抹過。”

時琉怔了下：“謝謝師兄。”

——

沒想到時蘿的麵子還大的，在仙門第一天驕這兒都說得上話。

時琉心裏嘀咕著，轉回去推大氅下那人胳膊：“封…我們先到樓下去吧。”

再待下去，他們兩個冒牌貨遲早暴。

“？”

不等酆業異議。

晏秋白手裏折扇一抬，攔住了時琉：“時蘿師妹為何會隻來此？”

時琉一哽：“我，路過。”

晏秋白輕歎：“時蘿師妹。”

時琉：“……”

這人溫溫和和但無法抗拒的訓話工夫，是天生的，還是第一仙門給他練出來的？

太可怕了。

晏秋白聲音更輕一分：“好，我不你。不過時蘿師妹不要急著走了，你師姐也在我們隊中，隻是去樓外探查了，這會當要回來了。等我們這邊事結束，你同一起回去，這樣我才放心。”

時琉：“師姐？”

誰？

說起來，上次在茶館聽書，那個老者說的，晏秋白率隊下了幽冥後，恰巧救下了……

“師兄，時璃師妹回來了！”

時琉：“……？”

時琉心複雜地順著開口那弟子去，果然就見斜後不遠的窗戶，掠進來一道輕巧的持劍的影。

時璃步履輕盈，側微霜，此時見了樓裏多出來的兩人，其中一個姑娘還與晏秋白站得非常近，本能輕皺了眉：“師兄，這兩人是？”

晏秋白直，正要說話。

時璃忽停下了。目忽略了眼神慌又複雜的時琉，落去後——

那個從這裏恰能看清半張側的青年。

時璃遲疑：“…方瓊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

酆業冷漠一瞥，沒搭理。

心複雜難言的時琉被迫回了神。

到此刻，終於慢半拍地想起一個尷尬的問題——

“方瓊”喜歡時璃。

“時蘿”喜歡晏秋白。

時璃和晏秋白是未來道。

而此時，就在這通天閣六層，方寸之地，他們四個人正兩兩相對。

時琉：“……”

這戲真演不下去了。

第9章州鬼蜮（九）

◎隻能和我一起。◎

演不下去也得演。

尤其時琉餘看得清楚——

時璃發問“方瓊”後，酆業冷冷淡淡瞥過時璃一眼，就直接將臉轉開，一副懶得開口也不想搭理的模樣。

時琉頭都疼了。

即便沒有時蘿的記憶，單憑時輕鳶之前說過的話，時琉也能想象方瓊在時璃麵前該是如何喜殷勤的表現。

而酆業此刻這般，時璃不覺著反常才怪。

“是我——我拉方瓊師兄出來，陪我逛夜市的。”

搶在時璃察覺異樣之前，時琉一步踏出，挪到兩人正中間。

也正對上時璃的五。

時琉眼神輕恍惚了下。

雖是雙胞姐妹，但時璃和長相格天賦全不一樣——

從一生下來，時璃就是天賦絕頂的先天劍骨，時琉卻是不能修煉的廢。

隨著年齡增長，時璃越發出落得漂亮耀眼，走到哪裏都是人群裏最清傲卓然的天驕，而時琉相貌隻算清麗，對比時璃遠遠不如。更神奇的是，好像不管站在哪兒，都有種會被人自忽略的能力。

所以在時家將關進後山林的小院裏、寸步不得離開之前，時琉從未埋怨過他們對的差別待遇。想妹妹更傑出，更漂亮，更討人喜歡，有差別也是應該的。

隻是沒想過，在時璃的對比下，自己會為連父母都不得徹底抹除的汙點。

可這並不能怪時璃。

沒有任何錯。

時琉走神地想。

麵前時璃著，慢慢皺了下細淡的眉：“你是？”

“時…蘿。”時琉低眸，避開視線，“我是時家旁支的弟子。”

“……”

時璃沒再說話，從冷淡微霜的神裏，看不出是在思考這個名字還是隻是不想搭言。

而此時。

邊上站著的玄門弟子們聽過這幾句話，一個比一個表異樣。

幾人對視過後，終於還是袁回沒忍住。

他捂著自己被斬斷一截的袖子，綠著臉，指向仍是半站在影裏的人：“時璃師妹，你是說，這個人……他是方瓊？”

“自然。”

時璃淡淡接了，又輕皺眉，歪頭看過去：“去年仙門流大比，你們見過方瓊師兄。”

幾人臉更綠了。

連為首的晏秋白都抬了眸，若有所思地掃過一眼那披著玄黑大氅的青年側影。

他左手折扇抵著指骨，慢慢合起來。

不過這一垂眼，晏秋白再次看見了自己指節上的芥子戒——

隨著白衫的從前走開，芥子戒上偶爾閃爍的芒已然暗了下來。

芥子戒裏的東西當真是對這個孩生出應？

可之前都沒有，今日怎麽會來得這麽突然？

最遲到的時璃也察覺了這詭異的暗流湧：“秋白師兄，發生什麽事了嗎？”

晏秋白正著芥子戒走神。

袁回看不過，臉都氣得更方了，怪氣地開口了：“原來是方瓊師兄出手，一時沒認出來，怪我有眼無珠了——也是沒想到，去年大比方瓊師兄還藏了這麽多實力！”

“藏實力？”時璃不解看向“方瓊”。

“是啊，時璃師妹你沒看見，方才你方瓊師兄出手，那一個不留麵，”玄門弟子中有人幫腔，“不過現在想想，袁回，你是替晏師兄背鍋了。”

“哦？”袁回配合，“怎麽說？”

“肯定是有些人慕自己師妹，追求不，聽說了我們晏師兄與時璃師妹的事，拈酸怒，這才——”

話沒能說完。

回神的晏秋白掌中折扇扇骨隻張開一柄，正眉飛舞的弟子就直接啞了。

他驚慌向最前方的清背影。

晏秋白未回眸，聲尚溫和：“挑撥同道，言十日。”

“？？”

“師弟不服，回到宗門後，便去請長老主持公道。若是我有失公允，自請玄門戒律鞭，如何？”

“……”

玄門眾弟子頓時雀無聲——

一鞭就能去他們半條命的戒律鞭都被搬出來了，他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麽招惹著宗門乃至凡界都出了名脾禮數挑不出一病的晏師兄了。

寂靜裏，倒是時琉激地看了眼被言的小可憐弟子。

還好有這人“仗義執言”，封鄴這副冷漠態度，總算有個解釋不至於原地餡。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時琉轉過，生地朝晏秋白作禮：“晏…秋白師兄，既然這樣，那我和方瓊師兄就先離開了，你們，嗯，忙你們的。”

雖然時琉也不知道他們來這種奇怪地方忙什麽的。

但先溜為上。

“等等，時蘿師妹。”

晏秋白折扇一起，張口要攔。

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剛要轉的時琉，被後從大氅下抬起的一隻玉白長手按住了薄肩。

有人低低俯——

玄黑大氅細長的皮搔過時琉後頸，弄得得一。

時琉驚回眸：“…師兄？”

“誰說我要走了。”酆業低啞著嗓音，黑眸安靜睨進了一人的影。

時琉：“？”

細長的睫抑著驚慌，微微眨，給酆業傳遞眼神信息——

留影石可以之後再取。

但被發現餡，可就沒有之後了。

酆業卻沒理會眼神，轉晏秋白一行人：“時家長老進了七層。”

晏秋白意外側：“為何？”

“等上去了，自己問。”酆業冷漠。

“……”

晏秋白沒什麽反應。

一旁的時璃卻有些微微蹙眉。

晏秋白是凡界青年修者中最風華無雙的佼佼者，即便是的修行天賦也稍遜於他，修為差距更是如淵如海，而方瓊師兄今日對秋白師兄卻似乎屢有不敬……

果然如玄門弟子所言，是在為自己爭風吃醋嗎？

時璃輕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