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騾車叮叮咣咣終于行到碧水鎮上,秦氏抱著覃弈覃月哭累了,才反應過來,啞聲問道:
“宛丫頭,咱們這是去哪兒?”
騾車停在碧水鎮東來巷一宅院門口,覃宛率先跳下車:
“我昨日在鎮上租了間屋子,付了兩日的定金,咱們今晚先在這歇腳,等明日再做打算。”說著率先下車。
“吱呀”一聲,宅院門開了個,里頭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
“覃娘子?”
覃宛抿大聲道:“柳大嬸,是我。”
宅門大開,一位老嫗拄著拐杖走出來,“怎得才來?還好老沒睡下,否則任你怎麼喊門,老也聽不見咯。”
“對不住,是我們來晚了,柳大嬸好等。”
覃宛忙與秦氏將覃弈抱下來,又提著行囊包裹,了騾車錢,三人隨著柳嬸進了屋。
柳大嬸現下獨自住在這宅院里,恰逢兒子媳婦月前去荊州做買賣,得月底才回,便有廂房空出來租與們母幾日。
昨日覃宛來鎮上住,左看右看都不滿意,不是在西街賭坊附近,就是離覃家食肆太近,怕被張大柱輕易找著,頻頻搖頭。
帶看房的牙婆按捺不住脾氣,不耐煩要走,覃宛遞過去五個銅板求牙婆再幫忙尋一時,正巧上那日在張大夫見的孕婦梅三娘。
得知覃宛在找房子,打發了不靠譜的牙婆,只讓覃宛跟回去。
路上梅三娘直夸:
“覃娘子真是冰雪聰慧,那日之后,每每聞葷腥想吐時,便含些餞果子在里,總能把那味下去。你說的那羊和蒸蛋羹我也喜歡,改日請你去我家做客,你再與我說幾道。”
覃宛點頭應了。
話畢二人走到一宅院,梅三娘將柳大嬸喊了出來。
覃宛見是個老嫗,想到若是不小心被張家人找到這里,怕是連累老人家,當下便猶豫。
見梅三娘熱,也不好推辭,便省略經過,略將家中事提了提。
梅三娘為人直爽仗義,一聽覃娘子家只剩孤兒寡母帶著個癱瘓的弟弟,還被村里人算計著吃絕戶,憤憤道:
“這世道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覃娘子莫怕,你既這麼說,我便更不能袖手旁觀了。覃家食肆我知曉,我家先生常有學生去那兒用膳,都夸你爹手藝好心還善。你這忙,我可定是要幫的。”
拍手道:“你可別擔心牽連柳嬸子,誰不知道那孫兒在鎮上當屠夫,屠刀使得如戲本子里的猛虎似的。我這鄰里街坊的,可沒一個敢惹家!”
“再說我梅家就在這附近,這來來往往的不是書生就是秀才,整日不是讀書就是作論,若有那不三不四的人搗,二話不說也要召人攆走。”
如此,覃宛才放下心來。
柳大嬸早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炭火燒的足,龍呈祥的繡花棉被齊整的擺在床頭。另一頭還擺了張薄塌,夠覃家一塊住了。
秦氏千恩萬謝,與覃宛把覃弈抱到塌上,替他著手足,覃弈久躺不,日常保暖更要做足,否則氣不暢。
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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