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瓊回到別墅後，佑佑已經被宋姨帶著在後花園溜風了。

小家夥穿著小兜，著宋姨手裏放出去的風箏，興得又蹦又跳。

怕兒子凍冒，孟瓊去櫃裏隨手拿了件外套，正要出門，就見後的沈逢西從煙盒裏出煙，也沒轉頭，目不斜視，問了一句。

“就這麽喜歡他？”

孟瓊腳步一頓。

“在悉尼兩個月，和他私下見了十幾次，一半多的時間都是在淩晨。”沈逢西嗓音寡淡，“怎麽，想他想到淩晨深夜也要見麵互訴衷腸？”

“你調查我？”孟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你是我兒子的親媽，我自然有權知道你在外幹些什麽。”他放低聲線，態度很淡，“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婚出軌，沈太太，我不該管？”

沈太太。

這三個字，真是力如山。

這些年，因為這三個字，不知道承了多力。

現如今是聽到“沈太太”這幾個字，都會像是應激反應般，得不上氣來。

孟瓊安靜片刻，開口道：“這些年我從未幹涉過你的私人生活，也並不過問你工作上的任何事，因為你說過這段婚姻本來就是一場被迫的易，所以我尊重你。”

“但是，我尊重你的前提是希你也能夠尊重我，我們的關係是平等的，你有權做的事我同樣有權力。因此即使你手再長，也無權幹涉我的私事，包括我的工作和我的朋友。”

“這次，是你越界了。”平聲道。

結婚三年，孟瓊沒有從他上，或者說沒有從沈太太這個份上得到任何好與殊榮。

相反，遭了更多的惡意。

原本辛辛苦苦用能力攬下來的項目，卻被人說是沾了沈逢西的。反之，如果項目沒做好，則會有更多的人指責德不配位。

後來，孟瓊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扛著四麵八方投來的力走到今天，步履維艱，小心翼翼，不靠任何人，也不再需要靠任何人。

沈逢西看著眼前滿臉堅毅認真和他講平等的人，他疊的雙放平，以一種審問的姿勢看向。

“那和我講講，他一年的工資夠得上買沈俞佑那張嬰兒床嗎？”

語氣冷淡。

他說的嬰兒床，是指小家夥滿月時沈母特地請一位意大利工匠純手工製作的木床，從木材到結構設計，無一不是重金打造，就連床墊的價格都高到無法想象，一張床都能如此，足以看出沈家人對這個孫子的上心。

自然，沈家的財力也不容小覷。

“的確，買不起。可佑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不是幾千幾萬的服，乃至幾十萬的床，他要的從來都隻是你和我。”

一字一句，聲音冷靜得讓人發涼。

“像他這個年紀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可你卻從來沒有認真陪過他一天，他從需要你的時候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老師曾經甚至以為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你真的覺得你作為一個父親做的稱職嗎？”

室的空氣像是被，帶著令人無法氣的抑。

沈逢西淡聲問：“所以這就是你離婚的理由。”

“這些難道還不夠嗎？”孟瓊反問。

沈逢西皺眉，剛要說話，手機又突兀地響起鈴聲。

他原本要掛斷，可看向來電人，猶豫了幾秒。

然後，再次不出任何意外地起。

沈逢西氣得很深，在帽間隨手翻騰著，越翻心越躁，仍沒找到那條暗紅領帶。

就在這時，孟瓊將那條領帶遞到了他麵前，白淨細長的手指微微蜷著，上麵裹著厚重的繃帶，有些難以彎曲。

就那麽握著那條領帶。

沈逢西接過領帶，沉默片刻。

“孟瓊，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耐心，離婚並不是一件小事，我最多隻能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清楚，隻要你願意安分當回沈太太，我可以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你依舊是沈俞佑的母親，也是沈氏唯一的總裁夫人。”

他的語氣涼薄，幾乎沒有任何溫度。

“當然，如果一個月後你的答複不變，那，就如你所願。”

沈逢西掐斷了那煙，撂下這句話就走了，眼神一刻也不想在上停留。

砰的一聲砸門走了。

隻留孟瓊站在客廳，手腳都有些冰涼。

門外汽車發的轟鳴聲徹天響，轉瞬飛馳出去。

如果是從前，沈逢西或許會吃醋，摟著的腰問為什麽要和別的男人走得這麽近，但現在的他更像是在做出讓步。

為維持這段婚姻作出一個讓步。

他甚至並不在乎和喻到底是什麽關係，他的決定隻是為了維持這段婚姻，不至於讓沈家的麵掃地。

可結婚三年，無論是沈逢西邊的朋友還是親人，就沒一個能瞧得上孟瓊的，剛進家那會兒，大多是眼高的闊太太上門來挑釁。

“我說老沈啊，你兒子這眼可不怎麽樣，這也就臉還湊合能看了，門麵價哪一點能比得上我閨？”

“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什麽人也往家裏要，這說不準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呢！咱們可不能背鍋。”

“是啊，要不去做個親子鑒定吧，別真養了幾年替別人養了個孩子，這可就鬧大笑話了！”

直到現在，孟瓊還能想起來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水貨市場挑魚，連帶著把全上下都打量一遍，最後搖搖頭評價說不上檔不夠格。

……

曾經最相的兩個人鬧到今天如此局麵。

算可笑。

也算可悲。

偌大的別墅寂靜，倏地，智能音箱裏的廣播突兀響起播報聲：“溫馨提示，北城氣象臺今日15時發布藍寒預警，冷空氣來臨，北城將大幅度降溫，提醒大家請注意防範，注意防寒保暖。”

孟瓊像是突然收回了思緒。

安靜將碎發別到耳後，然後抱著小家夥的棉，推開後院的門走了出去。

“媽媽！看！”小家夥站在不遠，給媽媽展示自己手上的泥。

孟瓊上前蹲下，拿紙了佑佑的小髒手，得很細致，連指也不放過，輕聲問：“小花貓，玩得開心嗎？”

佑佑小腦袋點得厲害，指著一無邊的天空，比手畫腳地和媽媽形容起來：“開心，可開心了！風……風箏飛得可高啦！都飛走啦！”

一邊的宋姨被他傻裏傻氣的作給逗笑，解釋道：“風太大了，把小爺的風箏給吹跑了。”

小家夥的笑太晃眼，孟瓊頓了頓，也跟著不自覺笑了。

這麽多年，說照顧佑佑，倒不如說是佑佑在治愈。

記得剛生下他那一會兒，孟瓊抱著他，總覺得不太真實，怎麽自己就能生出來這麽個小東西呢？一個鮮活的、有生氣的生命。

小臉皺一團，哭起來攥拳頭，整張臉都在使勁，睡的時間比不睡還多，天夜含著小手睡覺，嗜睡得很。

後來再大些，就笑了，白白的小小一個也不會說話，坐在搖籃裏著，眼裏都是媽媽，全心全意地依賴，世界裏隻有。

孟瓊笑著，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佑佑開心，媽媽也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