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涼涼橫：“得虧是看在公主面子上呢，否則，你在宮中該死幾次了？”

木藍捂直笑，方才陛下過來的時候都快嚇死了，不想他卻只訓斥了彭城王，一句也沒說過。

薛稚眼里也帶了幾分溫笑意，纖手輕過那致的流蘇瓔珞：“以后不可如此了。”

“皇兄……似乎不喜歡鮮亮之。”略略一頓后，征詢地看向青黛。

事實上，前一回便注意到了，他不喜歡戴那串紅寶石的瓔珞，所以才會賜項圈給。

可那瓔珞是謝郎所贈，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厭惡，再聯想到他殿中肅穆沉沉的布置，便也猜到幾分。

青黛面微滯，道：“陛下……不是不喜鮮亮之，是不喜赤。”

“奴聽說……他年時曾染上厭之癥，后來雖大好了，仍是不喜赤。”

邊說邊打量著公主緒，可惜純的芙蓉臉上只有悵惘與迷蒙。薛稚喃喃道：“那我日后絕不可再戴那幅瓔珞了，皇兄待我如此之好，毫不曾因為母親而遷怒我，我又怎可惹他不快……”

夜幕降臨，明月東升，漸漸的，宮中燈火次第熄滅，千宮萬闕都似陷沉睡，如沉眠的巨匍匐于夜之下。

玉燭殿里還亮著燈火，桓羨坐于榻前，正專心致志地批閱著奏折。

忽然，他臉一變，神厭惡地將折子揮至地上。

馮整原倚在垂花罩后打盹兒，聞見里頭的靜忙奔進來，惶恐無措：“陛下……”

“沒什麼。”桓羨冷淡地應，“洗漱吧。”

馮整有些詫異，陛下歷來有睡前看折子的習慣，理應還會熬上一陣，如今這般，顯然是哪個不長進的激怒了陛下。

長夜深沉，濃黑如墨。

燈火盡燼，青帷帳若層層疊疊的云霧堆下，月照在帳上有如水波明澈流。

萬籟俱寂，沉沉玉都似響在耳邊。桓羨閉目躺在榻上，方才折子上“廣納后宮”的進言仍如飛鳥盤旋于腦海，不能眠。

蓋因年時變故，他對男之事并不熱衷，奈何為帝王，綿延子嗣是義務也是職責。立后納妃之事，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至于人選，他并沒有心怡與相的子，雖說帝王納妃不過與群臣聯姻，然若是相之人總好過那些心懷叵測的世家郎。

心中不知想到了誰，他愕然一息，煩躁閉上了眼，強迫自己睡去。

正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時，忽覺帷帳似被人自外撥開，一縷幽香隨夜風月送進。

是雨后梔子的香氣，清新而不濃烈，淳淡中人心弦。

萬籟俱靜中，他聽見一聲悉的輕嘆，幽香囈語也若夜向他迫來，一只若無骨的手上他臉頰。

桓羨渾都似凍住，一瞬的冰涼過后，卻騰開微弱的火焰，燒得他心底火燒火燎的炙熱，被封緘，說不出一句話。

那微涼指尖只在他臉邊停留了一瞬，下一瞬，又拈著那簇微弱火焰，一點一點進領，到實的膛與理，再一點一點向下匯聚而去。

桓羨全部的心神都似被捻在指尖，心弦張地繃起，額上青筋更似要裂開，終在意識瀕臨被碎之前，冷冷地訓斥出聲：

“放手。”

“我收留你，不計前嫌，容你在我面前賣弄心眼手段。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嗎？”

紗幔輕舞，漾得窗而來的明銀月深深淺淺，忽明忽暗。那似乎沉默了一瞬，手仍攥住那不放。

“哥哥……不喜歡梔梔嗎？”幽幽看他，眼波楚楚，是一貫令人厭惡的無辜神。

紅呼出的蘭息更如幽風撲面而來，馥郁人，致的眉目在深一重淺一重的月下魅如蝶。

桓羨臉沉：“你是賀蘭氏之。”

“只是賀蘭氏之，不是妹妹？”

“你……”他驚覺這話中之意，臉上然漲紅，卻輕笑起來，看著他的眸子里清晰映著得意。

“哥哥，你喜歡梔梔吧？”笑著反問，月下眼眸璀璨如星，“所以，我來替母親贖罪，好不好？”

說著，有如云霧漫下，桓羨大駭，嚨皆似被人攥住，低吼一聲自床上坐了起來。

眼前云紗漫漫，帳上月明瑩如水，哪里卻有的影子？

守在殿外的宮人聽見響，已焦急地詢問起來。桓羨仍怔怔地坐在榻上，背心與下一片涼薄汗，蜿蜒如蛇。

作者有話說：

白鴿：某人裝模作樣的第……哦裝不下去了。

某人：。

第9章

桓羨愕然一息才明白了那是什麼，臉上神，又都褪作了無奈與厭惡。他語聲沙啞地朝外喚：“馮整，備水。”

馮整忙執著拂塵跑了進來，昏暗間主仆兩視線對上，他竟有些赧然，微側了臉去：“把這些都換了。”

馮整腦子里轟轟直響，麻溜地上前收拾著被褥凌的榻，沒有多問一句。

宮人又送來新的寢，他手接過，又意有所指地問：“方才，沒有人進來吧？”

“陛下是問誰？”馮整詫異地回頭，“方才奴一直守在外面，并沒有旁人進來。”

沒有人，那便是做夢了。

可他怎麼會夢見這個？他對薛稚什麼心思也沒有，是賀蘭氏之，他是絕不可能對起那樣的心思的，又為什麼會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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