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重,這個時辰出門,定是有急事。”
熙王妃不以為然,“能有什麼急事?”
裴沐珩聽得母親這語氣,心中喟嘆,可見母親對徐云棲偏見甚深,“母親不是,又怎知沒有急事?是人,也有七六,興許有關懷的老母,有在意的親朋……”
熙王妃慢慢意會出他話里的維護之意,意味深長覷著兒子,盯了他一會兒,幽幽笑道,
“喲,我的珩哥兒也懂得維護媳婦了?”
裴沐珩很坦然道,“是我明正娶的妻,兒子維護是理所當然。”
熙王妃低哼一聲,酸溜溜道,“常言道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兒亦不能免俗。”
裴沐珩早料到這麼說,將手爐擱下,見旁邊有一丫鬟端著一杯參湯侍候,便招來,親自拾起參湯奉給母親,“娘,年紀輕,有不妥之,您做婆母的教訓,是人之常,兒子半字不言,只是,若是讓日日在大嫂跟前伏低做小,看人臉行事,兒子卻不準許。”
裴沐珩沒有說“不高興”,而是“不準許”。
他用極平穩的語氣,表達了自己鮮明的態度。
熙王妃忘了接他的參湯,愕然看著他,“我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不想見到徐云棲,故而把打發給謝氏,如今被裴沐珩這麼提醒,也覺出不妥來。
只是兒子為了個人,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說話,熙王妃心里不得勁。
裴沐珩不給熙王妃生氣的機會,慢聲道,“有事求到您跟前來,您就是罵幾句,只有垂首聽訓的份,只是別旁人作踐的面子,自然若真到母親跟前,我想,以母親之寬宏仁厚,也斷不會為難……”
熙王妃發現話都讓他說了,無話可說,又聯系裴沐珩方才贊皇后“寬宏仁厚”,再不明白裴沐珩來意便是傻子了,遂指著他罵道,“你什麼時候也學了這些油舌的把戲?明著哄我,實則是怕我欺負你媳婦……”
裴沐珩先是提到皇后,再拋出徐云棲之事,便是在提醒熙王妃,以己度人,將心比心。
熙王妃這才接過他遞來的參湯,嘆道,“罷了罷了,你都這般說了,我能奈何,往后去哪兒知會郝嬤嬤一聲,便隨去吧。”
裴沐珩等熙王妃喝完參湯,又徐徐開口,“兒子明白,您為兒子婚事碎了心,讓您累了……您不喜歡,兒子不強求,卻要看在兒子面上寬厚于,是兒的妻,的臉面便是兒子臉面,府中和睦愜意,兒子也無后顧之憂。”
熙王妃明白裴沐珩是不想娶徐云棲的,如今卻為了婆媳融洽來跟前說這些話,心中越發為兒子委屈,也很撼,他在外頭已經夠累了,當娘的哪里還能讓他費心,于是揩了揩眼角的淚意,深以為然道。
“是,為娘心里有數了。”
母子倆皆了解對方,很多話點到為止。
陪著熙王妃說了半晌話,裴沐珩又退了出來,出門檻,卻見熙王手里不知提了什麼,鬼鬼祟祟在外頭聽墻角,裴沐珩無語地看著父親,熙王卻滿臉佩服上前,
“還是你有法子,我勸了這般久,你母親是油鹽不進,你一出手,便釋然了。”
裴沐珩不想與他理論這些,只淡聲道,“通州案子有新的進展,晚邊父王得空來我書房一趟。”
熙王頷首,見裴沐珩要離開,又拉住他,
“誒,開導你母親頭頭是道,你自個兒呢?”
裴沐珩眸一頓。
熙王譏諷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待好些,比什麼都強。”
扔下這話,熙王提著一,大搖大擺進門檻,豪爽的腔調都快破天,
“王妃,我回府了,瞧,我給你捎什麼來了?是你時最吃的荷葉包噯……還記得當年,我翻墻去你府上時……”
裴沐珩搖搖頭,大步離開。
*
未時四刻,徐云棲匆匆趕到城醫館,趕車的是裴沐珩的近衛,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將徐云棲送到后,便立在馬車等著,不多瞧一眼,也不多問半個字。
徐云棲趕到樓上,卻見那婦躺在塌上全,氣不勻,儼然有衰絕之狀,解開斗篷大步上前,凈了手給子把脈,銀杏則有條不紊將隨攜帶的醫囊給攤開,徐云棲施針,便遞針,主仆二人相多年,已十分默契。
耗了兩刻鐘,總算是穩住了婦的脈象,下已止住,又當即開了安胎藥,囑咐醫徒熬藥喂服下。
再過一刻鐘,婦悠悠醒來,環視一周,見一從容嫻靜的子坐在塌側,面微笑,猜到是有名的醫徐娘子,眼眶不由蓄了淚,
“多謝徐娘子救命之恩。”
徐云棲安道,
“好生養著,切不可再怒。”
徐云棲把脈斷出是急火攻心,婦聞言頓時淚水漣漣。
銀杏十分好奇,一面替徐云棲斟了茶,一面瞅了瞅那垂首掩淚的主仆二人問道,
“好端端的,怎麼弄這樣?”
婦哽咽不言,倒是側侍奉的丫鬟迫不及待帶著哭腔解釋,
“娘子容稟,今日上午,我家老太太聽聞姑爺在外頭賭場輸了銀子,遂破口大罵,我家姑娘見婆母怒,好心勸解,老人家莫要傷了子,哪知道老太太不領,拿自己兒子沒轍,便將氣撒在我家姑娘上,將姑娘推了一把……言辭間辱非常,還說什麼,自從姑爺娶了家我家姑娘,老人家不上兒子的事,罵姑娘蠱姑爺,將這老子娘扔去一旁……姑娘何時做過這種事,當真氣得不輕,遂了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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