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麵一僵，攥手指，忍不住有些惱了：“你什麽意思？”

崩人設了吧！

他不是溫善良親和有禮的好郎君嗎！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難不還要用強的困住？

錦寧難得冷下了臉，空氣僵寂時卻聽得謝韞一聲自嘲的輕笑。

“卿卿不要生氣，我並非要強留住你。”

“我是個說不定哪會就咽氣的病癆鬼，這半年的夫妻相，你不嫌棄我這幅病容，我已然心滿意足，哪裏還敢妄想你的喜歡。”

“……”

錦寧頭上冒起的小火苗瞬間滅了下去，他話鋒一轉又說的這麽卑微，怪讓不好的。

謝韞又緩緩道：“你突然提出和離是因為我冒犯了你，並未經過深思慮，也就還沒考慮日後的生計，子一人在這世道生活並不容易，我如何能安心放你離開？”

謝韞的嗓音始終低輕緩，一如他這個人，遠離一切汙穢暗，明月般幹淨清朗。

即便是麵對不得，也是克製而溫。

原來他是為了著想，真是善良又的大好人啊，錦寧心頭難免。

謝韞這樣清風霽月的端正君子，大多孩子都會抵抗不住。

可他是早亡男友的哥哥，看到他就會想起謝容，想起謝容出征前一晚的深夜留下的那句‘乖乖等我回來娶你，不許和別的男子走近’。

因著魂穿本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是真的害怕。

不都說人如果有執念，死了也會變厲鬼嗎？

怕謝容變阿飄纏著，甚至還會做夢被變鬼的謝容掐死帶回間醬醬釀釀。

可怕:)

不想被謝容帶走，想活著，更想活著回家。

也知道這都是自己在胡思想，可就是忍不住，或許以後會和別的男談，但那個人不該是讓總會反複想起早亡男友的謝韞。

錦寧思量後，認真道：“謝韞，你很好，即便病弱也是瑕不掩瑜，你說不敢妄想我，我卻認為是自己配不上你。”

“謝謝你為我著想這麽多，但我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你寫和離書吧。”

謝韞輕輕搖頭：“不寫。”

錦寧語噎。知道你善良，但最好是沒有一點私心！

耐心道：“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謝謝。”

謝韞微笑：“我更在意你的人安危。”

兩人四目相對，安靜了片刻，錦寧輕輕吐氣，依然堅持：“不寫算了，那我現在要回娘家住。”

“我陪你一起。”謝韞道。

錦寧皺眉不耐：“不要，咱們是假夫妻，你現在是不是管我太多了？”

謝韞看著，目深邃而沉靜，卻有一閃而過的黯淡和傷。

他低低啞聲：“抱歉，是我越界了。”

錦寧好像沒察覺出什麽，輕輕巧的步伐出了院子，隻是，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卻是青年蒼白溫潤的麵容和那雙流出哀傷的眸子。

搖了搖頭，說不清的有些煩躁。

……

錦寧沒回方家。

原的生母早就不在世，方家爹唯利是圖，隻將這庶當換利益的件，好不容易從惡心的方家逃了出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去的。

京城裏不設旅店，隻有會館。

錦寧選在梨花會館暫住下，主要這離謝家有些距離，不易和人撞麵。

會館裏環境不錯，就是沒有地龍。

錦寧本就怕冷，又在謝家地龍房裏慣了，俗話說‘由儉奢易，由奢儉難’，寒冬臘月的，頗為難捱。

凍得鼻尖通紅，直到房裏炭盆燒起來才好上一點。

湘玉將湯婆子重新換了滾燙的熱水，塞在錦寧手裏，躊躇了一會還是問：“小姐，咱們以後還回謝家嗎？”

錦寧坐在炭盆前取暖，雪球窩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搖著尾，盯著燒紅的炭，輕道：“大概不會了。”

謝韞不寫和離書，就先和他‘分居’冷著。

事實上本來想餘生就和謝韞搭夥熬日子算了，可說好了假夫妻對方卻來了真的，各種複雜因素不接，反正手裏有點錢，那就直接說拜拜咯。

所以不管何時人手裏都得有錢，有點事自己能有選擇的底氣。

“哦，”湘玉並沒有多問，親昵挽上的手臂，“反正小姐在哪，我就跟在哪！”

錦寧笑著了的腦袋。

當初剛穿來時，在方家後宅過得還不如下人，幾次想抹脖子自殺說不定能回現代，是湘玉陪著、照顧一路走到現在，冬夜裏一個被窩取暖的。

錦寧早給贖了自由，隻是湘玉沒爹沒娘，就要跟著，還一直改不掉主仆稱呼，也隻能由著了。

湘玉大概是這個世界唯一勝似親人、能讓在這異世到有那麽一點歸屬的人了。

倆人就這麽在會館住下，前兩日天都是沉沉的，第三日終於見了晴朗，太一早就穿過窗斜斜灑進了房裏，碎金似的耀眼明亮。

悶在房裏兩天，錦寧也不太舒服，趁今個天好決定帶湘玉去街市轉轉。

倆人買了不糕點零，錦寧來到這古代除了吃還有的一個好就是買首飾了。

各式各樣的步搖點翠簪子玉墜腕鐲珠寶真的、死！超！

而且幸運的說不定哪天就回了現代，這些古董首飾隨帶走一兩件不就變超級富婆啦？

錦寧想想這場景沒忍住笑出聲。

湘玉和首飾攤老板投來大為不解的目，回神清了清嗓子掩飾，眸一掃瞧見攤上擺著的紅繩，起了興致：“老板，這個怎麽賣呀？”

紅繩便宜，又去首飾店買了幾顆上等的玉珠子。

回到會館，錦寧讓湘玉著紅繩一端。

“小姐，這是做什麽？”

錦寧繞上紅繩，手指靈巧地打出一個個結：“編手串哦。”

記得那是高三，班裏有段時間特別流行戴手串，還有的同學特地跑去靈寺請手串保佑高考上岸，錦寧也和幾個朋友在小賣部買紅繩自己編了戴著。

好大會，兩條手串編好了。

湘玉晃著手腕的玉珠手串，新奇又開心：“好漂亮，小姐你真厲害，我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手串呢！”

錦寧不怎麽謙虛，翹起角：“那可不。”

們握著對方的手，腕上玉珠折出點點碎，彼此相視一笑，冰冷的冬日也得了些趣味好。

又過了兩日，錦寧在房裏躺著看話本子，卻被外麵吵得沒了心。

“聽會館裏的人說，今個有人包下了整個二樓，好像是為了祝賀生辰。”湘玉說。

錦寧了然，這京中會館和現代酒店會所差不多，能住宿能吃飯，還能包下來宴請坐席開part，過生日宴就再正常不過了。

們住在三樓，傍晚下樓吃飯時路過二樓，果然見一片喜慶熱鬧。

除了滿座的酒席，中間的臺上還有娉婷嫋娜的人們彈琴作舞。

錦寧心想怪不得臭男人們喜歡看，一個的也超啊！

遠遠地站在樓梯角欣賞了會人跳舞，直到湘玉嘟著小不開心地懟了一下，錦寧這才牽著醋意滿滿的小丫頭下樓吃飯。

二樓酒席上，一個穿著鮮豔衫、油頭麵的男子，抻脖子著樓梯口的方向眸不定。

“四妹……？”他吃疑地咕噥了句。

同桌男子見此也跟著看過去：“你個胚子不看臺上人往那看什麽呢？”

方子顯嘿嘿一笑，舉起酒杯：“應該是我看錯了，喝酒，一同祝李兄生辰吉樂！”

錦寧吃完飯回房，湘玉饞去了街上買烤地瓜，怕冷就沒去，回去的路上心裏盤算著往後的生計。

眼看從謝家離開已經有了四五天，也不能總在這住下去，是該找謝韞再談一談和離的事了……

還沒到客房門前，後突然傳來一聲喊。

“四妹！”

錦寧聞聲心頭一跳，看也不看後，加快腳步，卻還沒衝到房裏，方子顯已經追上來一把抓著手臂：“妹妹，好妹妹，怎麽一見哥哥就跑？”

“我還當是看花了眼，沒想到真是我的好妹妹！”

方子顯喝過酒，還算端正的臉通紅，看著眼裏火燒一般熾熱興：“你不在謝家伺候那病癆鬼，怎麽跑這來住，難不……被趕出來了？”

錦寧臉難得冷的不帶一緒，用力甩開他：“關你屁事，滾！”

方子顯一點不惱，仗著人高馬大又把人牽住，還企圖往懷裏扯：“怎麽能這麽跟哥哥說話，再怎麽說妹妹在方家欺負時，都是我護著你寵著你，現在攀上高枝就翻臉不認人了？”

一說這，錦寧咬牙關表更可怕了：“再不放開，我喊人了。”

“喊，把人都喊來，讓他們聽聽你小小年紀是如何爬到床上勾引哥哥的，”方子顯笑的惡，“好妹妹何必這麽冷漠，那病癆鬼不要你，我要你。”

“想來那病癆鬼腎虛弱的，底下那東西也不中用吧，可有力氣破了妹妹的？不如你跟我一回，哥哥定讓你那仙……！”

錦寧用膝蓋猛地狠狠創上去。

“——嗷！”隻聽那殺豬似的一聲哀嚎，方子顯腰弓著，雙手捂住間的命子吃痛嚎。

錦寧勾冷笑，轉回了房間，重重甩上門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