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淵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了點朦朧的睡意，聽起來竟有幾分溫。

但程鳶知道，他可沒什麽好心。

他是要也住這裏，嚐嚐他曾經過的苦。

不得不說，這榻榻米是有點。

但是這點之苦，對程鳶來說也不算什麽，程家大廈將傾那幾年，過得比小時候差很多。

那麽強的心理落差都過來了，一張榻榻米算什麽。

霍九淵怎麽就非覺得錦玉食，沒吃過苦，然後用這一點來折磨。

瘋子，偏執。

程鳶閉上眼睛，啞著嗓子問他：“住多久?”

霍九淵的聲音忽然清醒了，他反問，“什麽住多久?”

程鳶沒有吭聲。

隻是用這種方式提醒他，報複也得有個期限，他總不能把關一輩子吧。

霍九淵當然也聽懂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鼻息沉重，語調惡劣。

“我買下程宅，可是花了不錢。”

“當然要住夠本再說。”

“住個七八十年，好不好啊?姐姐?”

程鳶怔了怔。

七八十年，那不就是要把永遠困在這裏嗎?

的手心一片冰涼。

本來想等霍九淵消了氣，好好和他聊聊，讓道歉也行，隻要能放走。

至於那晚的事，就當被狗咬了。

得罪過霍九淵的人，都被廢掉了，這點罪實在算不上什麽。

但是看霍九淵的樣子，等他良心發現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程家破產了，父母去世了，相依為命的爺爺苦苦支撐了幾年，也生病走了。

接連遭重大變故，程鳶本來也沒那麽惜自己的命，但是爺爺臨終前，拚勁力氣和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他要一定幸福安康，要一定要嫁給心的男人，要生兒育，長命百歲。

一定要好好活著，這樣爸爸媽媽和爺爺的在天之靈才會安心。

可不能被一直關在這裏，得想想辦法才行。

霍九淵的手慢慢遊離，語氣漸冷，“姐姐，我在問你。”

程鳶的上起了一層皮疙瘩，咬牙道：“隨便你。”

什麽姐姐，聽了就難。

他這種人，哪有弟弟的樣子。

霍九淵冷笑一聲，問：“這裏可是你的家，怎麽，你不喜歡住在這裏嗎?”

程鳶被問得無語。

也不知道他真傻還是假傻。

把子得更了些，毫不留地道：“喜歡，但不喜歡和你住。”

霍九淵的手把的子錮地更了些，他冷冷地道：“那你最好快點喜歡。”

程鳶沒有回答他，太累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

這天之後，霍九淵就天天回來了。

早上和一起吃早飯後出門，晚上回來和吃晚飯。

之後他會理一些工作，就在那個閣樓裏看書。

晚上十一點左右，洗漱睡覺。

沒幾天，閣樓裏多了一臺電視。

於是程鳶就有時候看看電視。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人表麵上倒是意外的和諧。

程鳶有時候都恍惚有錯覺，好像他們是一對世間最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

唯獨有一點，曾經又試著走出四合院，很快就有保鏢攔在麵前。

隻有這件事提醒，是被囚了。

一天早上。

春明，飯廳的門大敞，傳來陣陣濃鬱的花香。

程鳶和霍九淵麵對麵坐著吃早餐。

兩個人都悶不做聲。

他們之間的流一直很，有時候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

程鳶緩慢地喝著粥，腦海裏卻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開了口：“霍九淵，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說完這句話，觀察了下霍九淵的反應。

看霍九淵沒什麽異常，才繼續說下去：

“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白鴿藝團工作，明天團裏有演出，我是古箏獨奏……”

“我得去參加演出。”

說到這裏，又看了看霍九淵。

決定，要是霍九淵又忽然發瘋，就用手裏的空碗砸他的頭。

不過是發瘋，誰不會。

霍九淵還是沒什麽反應，隻是慢慢地喝完了手邊的一碗魚片粥。

程鳶張地看著他放下勺子。

放下勺子，他又拿過一旁的水杯。

是空的。

程鳶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拿起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

倒完了水，程鳶才先想起來上一次給他倒水，結果他反而生氣的事。

一張，把碗舉了起來。

霍九淵戲謔地看著，目中閃過一嘲弄，似乎是問：

“你打算這麽求人?”

程鳶一鼓作氣的那勁兒瞬間泄了，又訕訕地把碗放下了。

霍九淵竟然也沒揭穿。

他隻看了看手裏的水，不悅地挑眉，“就這?”

口氣似乎還行。

程鳶僵直的子了，鼻尖有些冒汗。

明白霍九淵的意思，想去參加演出，一杯水可不行。

瞬間想到那件趣旗袍。

可是讓穿那種服給他看，殺了也做不到。

但演出也非常重要。

因為，這也關乎到接下來的計劃。

程鳶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霍九淵也不說話，隻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看著。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可是程鳶卻有一種被獵人盯著的覺。

思來想後，程鳶決定豁出去了，一咬牙，走到霍九淵麵前。

低頭，飛速地在霍九淵臉上落下一個吻。

的上有著好聞的茉莉香氣，和著淺淺的呼吸，像一陣輕風般將霍九淵溫包裹。

真漂亮。

薄白的脖頸。

綢緞一樣的秀發。

澄澈溫的杏核眼。

鮮紅晶亮的雙。

從小到大都很漂亮，就像天邊的月，清冷，皎潔，讓人癡迷，遙不可及。

他是野狗，是深淵，是連月都照耀不到的水。

可是他偏偏就想這彎月亮。

霍九淵的結不由自主地滾了一下。

他看向，眼神淡淡，聲音有些嘶啞，“就這?”

程鳶還沒來得及反應，霍九淵忽然過手，按住了的後腦勺。

隻稍稍用力，便把的重重按在自己的上。

程鳶不敢，霍九淵的聲音更低：“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