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是喝多了。聽你喊著要離開我，我又急瘋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原諒崢哥哥，好不好？”

    又是悉的溫語調，哄著我繼續做他的雲靜姝。可此刻，我隻覺著無比惡心。

    去他的“崢哥哥”！見鬼去吧！

    我用力回自己的手，直直瞪著蕭弈崢。許是又“死”過了一次，我竟半點不怕他了。是啊，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懼怕誰？

    “蕭弈崢，你聽好了。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做雲靜姝的替。我也不會再對著你做戲了。這樣你也沒有必要再把我留在邊。你放我走，或者幹脆弄死我吧！”

    說出這樣一番話後，我靜靜等待著他的發。可預期中的狂風暴雨卻沒有來臨。蕭弈崢很平靜，幽深的眼眸裏似乎還泛起了一點驚喜的笑意。

    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語氣竟比剛剛還要溫幾分：“好，那就不做替。從今往後，你就是爰爰。你不想喊我‘崢哥哥’就不喊。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若還生我的氣，就打我罵我，隻要你能消氣，做什麽都行。”

    他在說什麽？我的大腦已然不會思考了。他剛剛是說，不需要我繼續扮演雲靜姝？還讓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蕭弈崢，你是沒聽懂嗎？”我激得聲音發，“我不再做雲靜姝的替了。我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你還留我在邊，有什麽用？”

    蕭弈崢用拇指輕輕挲著我的手背，抿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道：“你讓我說，我對你的好，哪些是給靜姝的，哪些是給爰爰的，我說不清。但我很清楚一件事，這三年來你盡心盡力扮演著靜姝，事事都迎合我。為哄我開心，你抑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我看著心疼……所以，我想對你好，對爰爰好，一輩子對爰爰好……”

    我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懵了——原來，他不是戲太深，而是一直什麽都明白。而他在什麽都明白的前提下，依然想對我好？我沒聽錯吧？他是說，對爰爰好？

    “還有一件事，我也很清楚。”蕭弈崢握著我的手，繼續說，“在前線，多艱難危險的時刻，一直支撐我熬過來的意念，是我想回家，回靜園，回到我妻子邊……而同我做夫妻的人，從來都是爰爰。”

    我直愣愣看著蕭弈崢，直到臉頰涼涼的。

    “不哭了啊……”蕭弈崢抬手，想要幫我去眼淚。

    “不！”我大喊一聲，用力推開了他，“我不信！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

    這一刻，我完全崩潰了。我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真的，他又為什麽要送我去催眠？若是假的，他費勁心思演這一出戲，目的又是為何？

    我真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蕭帥的心思。可我的憤怒卻再也抑不住。

    我掄起一個枕頭便朝他砸了過去。

    我承認我是瘋了，可此時此刻我除了發瘋，不知道該做什麽……

    而蕭弈崢不但沒躲，還一邊笑一邊鼓勵我：“好，打得好！你若還沒消氣，就繼續打！”

    我又掄起一個枕頭，砸了過去。這一次，正中他的頭。可他依舊沒有躲，還是笑瞇瞇地鼓勵我：“若還有力氣，就繼續。”

    就在我尋找下一個“武”時，荷香端著一個瓷碗進來了。

    “蔣醫生說，夫人剛醒，要吃點清淡的。我就讓小廚房煮了小米粥。”荷香說著將粥端了過來。

    “給我吧。”蕭弈崢順勢接過了碗，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然後就往我邊送。

    我一揚手，便將那羹匙打掉了。

    “夫人……”荷香嚇了一跳。

    而蕭弈崢卻依舊笑意盈盈，對荷香道：“不妨事，再拿個羹匙來。”

    可他越是笑，我心裏就越生氣。我咬了咬牙，忽然將那粥碗搶了過來，然後連粥帶碗都揚在了蕭弈崢上。

    那小米粥剛出鍋，還冒著騰騰的熱氣，蕭弈崢的手登時被燙紅了一大片。而他臉上，頭發上，襟上都掛上了黃黃的米湯，也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看著這樣的蕭帥，我心裏痛快了不。

    可荷香卻嚇壞了，驚著：“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我瞪著蕭弈崢冷笑：“你不是讓我做自己嗎？我原本就不是什麽千金小姐，我就是這麽低賤魯的人，你見識到了吧？”

    我是真豁出去了。

    可蕭弈崢卻拍手好：“好！夫人若是沒還沒消氣，就再拿一碗來，繼續往我上潑！”

    荷香轉了轉眼珠，馬上勸我道：“夫人啊，您可別鬧了！帥的手都燙傷了……就算您生帥的氣，可也別拿小米粥撒氣啊！那外麵哪一日沒有死街頭的？夫人慈悲，可別糟蹋糧食了呀!”

    到底是朝夕相的小姐妹，荷香太會拿我的心思了。沒錯，我不心疼蕭弈崢，但我心疼糧食，更心疼那些兵荒馬中食不果腹的老百姓……

    算了，蕭弈崢不值得我如此暴殄天。折騰了半天，我也累了，幹脆躺下來，背對著蕭弈崢。

    “好，我知道你還在惱我。我先出去了。讓荷香伺候你吃飯吧。記住了，外麵多死街頭的，夫人，要惜糧食。”

    說著，他便出去了。聽那語氣，心似乎還好。

    荷香又端來了一碗粥。一邊哄著我喝，一邊道：“夫人，帥是真心疼你。這幾日，你昏迷不醒，把他急得不吃不喝，就守在床邊。你沒瞧著，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別說了。

    可荷香卻依舊絮絮叨叨：“帥是什麽人？從來都是一瞪眼睛，就要人命的。剛剛，他就那麽任你往他上潑粥，非但一點不惱，還繼續好兒哄著你。夫人，就算他之前有千錯萬錯，你也都過去了吧！”

    “可把我弄這樣的是誰？不正是他嗎？怎麽，就因為他是帥，傷害我之後，哄我幾句，我就該對他激涕零？荷香，沒這個道理！”我憤憤道。

    荷香著我，歎了口氣：“夫人，你跟帥論什麽道理？他是這北六省的王，在這裏他就是道理。隻是他心裏有你，肯遷就你，才任憑你鬧。若是換作旁人，早不知道要死多回了。”

    我絕地閉上了眼。是啊，他是權勢滔天的北六省督軍。在他麵前，我卑微渺小如螻蟻，如塵埃……

    “他，心裏果真有我？”

    或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想要個答案。

    “哎呦呦，帥他就差把心剖出來給你了！”

    荷香說出的答案後，我又搖搖頭——不對，在們心目中，我就是與蕭弈崢青梅竹馬的雲家小姐。們自然認為他滿心滿眼都是我。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蕭弈崢的心裏，真的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的頭暈沉沉的，實在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