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瞳懷抱著自己不安的心，在這荒郊的劇場等待雅文。

    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雅文，上一次得到他的訊息，還是他跟雨喬離婚那天。

    看著雨喬出門，知道是要跟雅文簽署離婚協議。但是一點都不高興，覺得不是自己，連雨喬上散發的都是哀傷的氣息。

    那天看著雨喬臉蒼白的回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但是第二天，又神如常的出來，並且馬上飛去了米蘭，像是要把這一切都拋得遠遠的，迫不及待地離開這裏。

    依瞳知道自己不該再聯係雅文，但又總想再見他一麵對他說些話。

    直到前不久看到雅文又重新跳舞的消息，才借著公事聯絡譚亮。

    雅文重新表演的消息在業引起了一些波瀾，一來之前車禍有傳聞說他不能再跳舞了，二來是醜聞影響後，雅文在江城歌舞團的首席位置不保。眾人都以為他會從此退不再跳舞，未想他居然又出來了。

    並且這次不是領舞位置，而隻是一個助演。以雅文的資曆大家都會覺得可惜，但也隻在心裏歎一聲，人的際遇就是如此，在鬧出那麽多醜聞後，不管他從前如何輝煌，一切都不複存在。

    雅文複出的消息，讓圈子裏哄哄的，一些人嘲笑著傅雅文元氣大傷，不僅失去領舞，還去當助演舞者，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待雅文接下來的笑話。

    而一些跟雅文關係好的前輩，合作過的人們，則歎息著人生的變化無常，有些可惜雅文的才華。

    依瞳開車來到臨近江城的蘇城市郊的劇場時，已近黃昏。

    這劇場比依瞳所能想象的更為破落。曾經見過雅文在江城歌劇院金碧閃耀的舞臺上大放異彩，麵對這樣一座破落的鄉間劇院，依瞳心裏難極了，都不敢想象雅文如今是何心。

    遠遠的，終於看到那個悉的影走過來。

    他的形依舊高挑曼妙，那是屬於舞者特有的韌姿，舉手投足就非常，賞心悅目。

    傅雅文沒有依瞳想象中那麽潦倒，除了更瘦了一些，覺得他的神還好。

    深邃清冷的氣質，以為他會變得冷漠，但沒有，他上還有那人的溫，就很奇異，清冷裏帶著溫，讓這個人迷人極了。

    雅文接了電話，知道要過來，因為之前和蒙氏合作的項目還有些事沒理完。

    “依瞳，你開了很久的車？”他低沉磁的聲音如同過去一樣悅耳，依瞳想仔細地看看他，確認他的安好。

    看著雅文的眼睛，最喜歡雅文的這雙眼，無論何時，都是溫忍清澈，討厭目兇的男人，也討厭不耐煩的男人，這些雅文上恰恰都沒有。

    每一次接他的眼睛，的心都能莫名的平靜下來，所以真的很嫉妒雨喬，為何得到了這麽好的男人還不珍惜。

    “我吃過午飯出發的，四個小時左右，還順利的。”依瞳覺得雅文疏離的氣質更甚從前，他上一直有這種很難接近的清冷，他和姐姐離婚，不能再他姐夫，不再是家人，與雅文的距離更遙遠了。

    “這附近隻有一家酒店，你是想住在這裏，還是準備理好文件連夜回去？”雅文問依瞳。

    依瞳看著他的眼睛：“就住一晚吧。”

    “嗯。”雅文低沉的聲音輕輕應了一聲，“我帶你去酒店。”

    安頓好依瞳後，依瞳問過雅文晚上的安排，約他一起吃晚餐。

    雅文知道依瞳有些話想對他說，便答應了的邀約。

    依瞳沒有忍住還是在出門前打扮了一下自己，雖然沒有別的意思，但想到這可能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最後一個晚餐，還是想以最好的麵貌去見他。

    相於的鄭重，雅文隻是一簡單寬鬆的休閑服，依瞳真想笑自己，但這樣的雅文也很喜歡。是明白他的，平時練舞累了，這類寬鬆的應是他的最，沒有束縛，沒有負擔。

    “姐夫，你都好了？”點完餐後侍者離開，依瞳看著雅文，輕聲問。

    “我名字就好。”雅文輕沉的聲音糾正。

    “有點改不過口。”依瞳淡淡一笑，想他的名字，可想到雨喬時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姐姐，終歸表白過但又失敗了。

    “像以前一樣沒有後癥，對不對？”這是依瞳最想要確認的問題。

    “嗯，不過還有跟進的治療，有些方麵也要注意，但基本不影響。”雅文沒有瞞，實事求是地說。

    這也是依瞳喜歡他的地方，他這個人，說話從不誇張圓，有幾分說幾分。可能會被人嫌棄木訥不懂圓融，但卻覺得很安心，和這樣的人說話，永遠不需擔心。

    “亮哥和我說了廣告收的事，其實不必了，我也沒做什麽。”雅文看著依瞳說。

    “前期你指導那些舞者，教習舞步，後麵又給我推薦了合適的人，而且最後采用的舞蹈，還是你的編排跟設計，你都不向我收版權費的嗎？雅文，你這種意識不行。”依瞳輕輕一笑。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雅文看著淡淡一笑。

    依瞳忽然輕輕按住他的手：“雅文，你不會連朋友都不願和我做了吧？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可以忘掉，我不想和你之間變尷尬。”

    “依瞳，”雅文看著：“是我抱歉，不能回應你的心意。而且，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狀況，我們不要再見麵比較好，你父母家人都不會願意你和我有什麽牽扯。”

    “雅文……”依瞳的神有些蒼白，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可一點都不喜歡聽雅文這樣說。

    侍者開始上菜，依瞳低下頭收起自己的心緒，待侍者離開，問雅文：“你在這裏表演，會不習慣嗎？”

    “還好，每個人始終都要適應改變。剛來江城的時候，隻要能登臺我都很高興。”他輕沉的語聲平靜而溫和。

    “藝學院的課不上了嗎？”

    “嗯，終歸是不小的新聞，作為教師不合適了。”他淡聲說。

    依瞳的心絞痛了一下，倏然看著他的眼睛：“雅文，我一直相信你的，你不會做那樣的事！”說的堅定又認真。

    雅文怔了一下，角微：“謝謝你，依瞳。”

    這一餐飯對依瞳來說是難忘的回憶，把很多想說的話都對雅文說了，雅文就像一個最好的傾聽者，但就像有默契的，他們誰都沒提起雨喬。

    一星期後，結束在蘇城的演出，雅文被譚亮載著，離開那個偏遠的劇場，返回江城。

    譚亮盯著後座的雅文，笑著說：“不，我請你吃飯。”

    雅文微微一笑，“好啊，請我吃火鍋吧，天越來越冷，坐在車裏開著暖氣都覺得冷呢。”

    譚亮心底一歎，“馬上就過年了，我讓你拎過去的那些中藥你都喝了沒？今年過年來我家，說好了啊，我老婆都說你一定來，單漢別自己一個人過年！”

    雅文點頭：“好，替我謝謝嫂子。”

    譚亮被他說的笑起來：“這還差不多。”又在後視鏡裏瞅瞅他：“回去養點吧，再瘦下去真的不能看了。”

    雅文自己的臉，無聲地笑了笑。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雅文掏出來，是一個不悉的號碼。

    他怔了下，按下接聽：

    “雅文，”電話那頭傳出的男聲卻令他怔了一下。

    “你是……”

    “我是慕清遠。”

    雅文想起了這個人，但是這位老先生要做什麽，為什麽還打電話給他？

    “雅文，你聽我說，你現在馬上來寧馨醫院好嗎？是很急的事，拜托了！”慕清遠說著出乎雅文意料的事，但是他急切的聲音都在抖，也令雅文覺到事的嚴重。

    “慕先生，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雅文，不要問，請你馬上過來，求你！你需要多時間？”慕清遠的聲音幾乎梗咽起來。

    雅文看了看窗外，車子已經駛到市，寧馨醫院是江城極富盛名的私立醫院，他算了下路程：“慕先生，您別急，我馬上過來，大約三十分鍾，就可以到寧馨醫院。”

    “雅文，謝謝你，求你一定要盡快！”慕清遠栗的聲音比以往都要蒼老，掛斷電話，雅文怔然著手機。

    譚亮聽到他說話：“你要去寧馨醫院，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不過慕先生似乎很急。”

    “慕先生？寧馨醫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住進去的，那裏麵都是名流啊！”

    “亮哥，我也不清楚，總之先過去，他聽起來不太好。”

    寧馨醫院是位於江城市中心的私立高級醫院，醫療水平極高，管製私，是一些社會名流就醫的首選醫院。

    到達寧馨，雅文就給慕清遠打了電話，很快看到他匆匆地從電梯出來，向他們走近。

    “雅文。”慕清遠抓住他的手。

    “慕先生。”他的舉把雅文旁邊的譚亮嚇了一下，這是什麽況？

    “雅文，你的型是AB型RH是不是？”

    雅文怔了一下：“是的，慕先生。”

    “雅文，求求你救救我兒子。”

    “您的兒子？”

    “雲濤，他也是AB型RH，現在醫院庫供不夠，外院也調劑不來，雲濤必須馬上接手，不然他……”

    慕雲濤說出的話讓譚亮跟雅文都震住了。

    原來慕雲濤是慕清遠的兒子，那個長得很像雅文的慕雲濤，居然跟雅文是同一種型，這……

    譚亮想到了一個不敢置信的事實，看見旁雅文有些蒼白的神，立馬護犢地說：“為什麽雅文要救你的兒子，我家雅文也不好，獻他會撐不住！而且，不是說直係親屬之間不能獻麽？”

    譚亮未經思考的話語口而出，那句“直係親屬”，讓雅文和慕清遠都渾然震了一下。

    譚亮察覺到氣氛的凝重，他想帶雅文離開這個地方。他覺得，不管是慕家人還是蒙家人，從來都是一丘之貉，隻會索取跟傷害別人。

    譚亮懊惱，看慕清遠的神著嫌棄，他拉住雅文轉就走。

    “雅文！”慕清遠在後抖地喚他們，“救救他，他是你哥哥，親哥哥！”

    慕清遠的話像個炸彈，投擲在雅文千瘡百孔的心裏。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世上的人和事，總是要和他開這樣殘酷的玩笑。

    “雅文，求求你，救救他吧！AB型RH這種型極為罕有，再找不到別人。

    你們是同卵雙胞胎，可以獻，不會有免疫反應，求求你，錯的人是我！不是雲濤，該死的也是我！我老了，不了再一次看著雲濤出事，不能再看著我的兒子死在我麵前啊！”

    慕清遠抖梗咽的哭訴，抓著雅文的手，就像拖著最後一救命稻草。

    雅文回看他的臉，那張中年男人致保養的麵孔，此刻淚不聲蒼老而頹然。

    但他說的這些話，為什麽自己的心像被淩遲一樣，他不能看著他的兒子死，是啊，他隻有一個兒子，隻有那一個。

    譚亮可以覺到雅文繃的栗，他握拳頭衝過去掰開慕清遠的手，厲聲吼起來：

    “你的兒子你自己負責！雅文憑什麽要輸？你算什麽父親，丟棄他這麽多年從來沒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好啊，現在突然跑過來說出真相，卻不過是想要他的！有你這樣的父親嗎？！”這些人真的一個比一個過分。

    慕清遠，倉惶的麵容俱是愧，他不敢看雅文的眼睛，他瘦得那麽厲害，那雙幽深的眼，眼裏的茫然跟痛苦，都深深刺痛到慕清遠的心。

    他不是故意，但是他，真的對不起雅文。

    “雅文……”他幾乎絕地他，明白即使雅文現在離開，不管他，他也沒有任何資格責怪他。

    但是他還是帶著一希冀，期盼雅文憐憫心善，不要棄他於不顧。

    他承不了再一次失去雲濤。

    “我……”雅文的了，似乎想說什麽。

    譚亮狠狠地搖過他，“雅文，你清醒點，這對父子，值得你救嗎？”

    雅文惘然的眼低垂下去，輕輕掰開了譚亮的手，“譚亮，不能見死不救。”

    蒙雨喬在看見慕清遠後的雅文時，吃了一驚。

    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雅文。

    但是慕雲濤危及的狀況，讓無法分心再去想更多。

    “慕伯伯。”急忙迎過去，看慕清遠可有找到了什麽辦法，可以提供雲濤手需要的鮮補給。

    “雨喬，雲濤有救了，雅文他……跟雲濤是一個型。”慕清遠哽咽又抖的聲音，看著後的雅文，卻不敢對上兒子的眼睛。

    雨喬聽他的話霍然一震，心上像被狠狠紮了一下，“慕伯伯……”等腦裏心裏意識到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不敢置信的眼睛，呆呆看著雅文。

    “雅文……他……也是我的兒子。”慕清遠沙啞的聲音哽咽說。

    護士走過來，聽慕清遠說明了況，便帶著雅文去做幾項檢查，好確定能否提供輸。

    譚亮憤憤瞪視慕清遠跟蒙雨喬，擔心地跟著雅文去了。他才不想管那些人死活，他要確保的是雅文的安危。獻這種事，對雅文最近不佳的狀況來說能負荷嗎？

    在幾項檢查之後，醫生過來跟雅文說明況：“傅先生，你的型與病人一致，你們是同卵雙胞胎，不會出現輸相關移植抗宿主病。

    不過需要的輸量比較大，你看上去很瘦，雖然你的各項指標符合要求，但大量的可能會對你造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