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雖沒有留鬍子，但作為過來人，太監和男人安慶公主還是分得出來的。

這時，其他公主也發現了李青的『特殊』，不由一臉驚奇。

李青團團一禮，「微臣拜見公主殿下。」

微臣？

「他是本宮的醫生。」馬皇后解釋道，「前些天母后的病加重，若不是他，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土了。」

幾位公主連忙道，「母后萬福金安！」

說著，又朝李青頷首，聊表謝意。

隨後就是母間的拉家常了，李青聽著這些家長里短，很是無趣兒。

……

「長安，上個月聽你父皇誇歐倫辦事得力呢，說起來，倒是苦了你們。」馬皇后嘆道，「剛親他接了巡視茶馬易的差事，兩年來，都沒見過幾次，到現在你還沒個孕。」

「都是為了朝廷，兒不苦。」安慶公主的回答十分方。

馬皇后苦笑搖頭，「回去我跟你父皇說說，讓他回來歇段時間，換旁人接他的班……」

「不可。」

安慶公主一下從椅上坐起來，旋即醒悟自己失態，補救道，「兒是皇家子，豈可為了兒私，貽誤國家大事。

駙馬巡查茶馬易事宜已駕輕就，貿然換人，新任員勢必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上手。

若是為了兒一人，棄國家大事不顧，天下人如何看兒？」

李青暗暗撇了撇：人還是得讀書啊，瞧這小兒，一套一套的，還真是『為國為民』呢。

……

臨近中午，馬皇后乘輦離開公主府，李青隨行。

「李青。」馬皇后掀開轎簾，招了招手，「你過來。」

「娘娘有何吩咐？」李青上前。

「你不是掌著錦衛嗎？」馬皇后低聲道，「派人去蜀，找到那個歐倫。」

頓了頓，「好好敲打他一番。」

「啊？」

「別吵。」馬皇后瞪了他一眼。

「呃…是。」李青低聲音，試探道，「娘娘，是生活作風上方面，還是……？」

「這還需要本宮明說嗎？」

馬皇後有些不悅，「茶馬易利益甚大，歐倫雖是進士出，讀的是聖賢書，但難免有犯糊塗的時候。」

「所以……娘娘要微臣怎麼做？」李青繼續裝傻充愣。

心中暗贊：馬皇後年紀是大了，可一點兒也不糊塗，安慶公主那點兒道行，本不夠看。

馬皇后恨恨道，「讓他好好做事，莫要貪錢，這旨意夠明確了吧？」

李青暗暗一嘆，問道，「但要是他已經犯下滔天大罪了呢？」

鴇兒那句『了不得的大事』絕不是說說而已。

「李青。」馬皇后臉微冷，「沒有證據，憑空誣陷一品大員，你可知何罪？」

駙馬都尉，從一品！

「臣知罪。」

馬皇后吸了口氣，沒有回答李青的問題，而是道，「安慶是本宮的小兒。」

「明白了！」李青微微點頭。

……

李青沒有跟著進宮，也沒去鎮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他現在不知道如何選擇，從理的角度出發，他應該遵皇后懿旨，派劉強他們去敲打歐倫。

至於歐倫如何禍害百姓，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但他又說服不了自己，就這麼放任歐倫繼續禍害下去，明明他有能力阻止。

穿越十年，他雖極下山，但對這個時代百姓的生活，還是了解的。

生活不是一般的難！

一季稻穀畝產2~3石，除去地租、賦稅、種子、農等，一年兩的稻穀勉強能得到一。

粒后只有260斤上下，一對年輕夫婦正常來說，可以耕種5~6畝，也就是說辛辛苦苦一整年，只能獲得1500斤上下。

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全都指這些糧食過活，人均普遍只有200斤左右。

平均折算到每天、每頓，只有三兩米，孩子、老人勉強果腹，年輕人本不夠，只能拼了命的勞作。

種桑、種麥子，亦或其他，其收折算糧食，都差不太多。

當然，要是自家有地，亦或沿海的百姓，生活還是可以的，至能吃飽。

但大明有近一半的耕地，都牢牢掌控在地主手裡。

青壯男子被稱作家中頂樑柱，十分切，因為『頂樑柱』要是倒了，一家人連生計都維持不了。

百姓生活已如此艱難，若是再出現巨貪，不知要死多人。

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

這句話，師父張邋遢常說。

師徒倆雖在山上修行，卻也不是真正的與世隔絕，時常有村民上山求葯，師父張邋遢也從未收過錢，有條件的收點兒糧食，沒條件的，都是免費治病。

無論是後世接的教育，還是這一世師父的教誨，都無法讓李青說服自己，做一個純粹的緻利己者。

再說，他是錦千戶，查大明員是否犯律法，是分之事，並不逾矩。

駙馬都尉也是員！

退一步說，就算將他歸為皇親國戚，錦衛一樣有權力調查，只是大多錦衛不願這樣做罷了。

李青經過一番深思慮，緩緩道：「旨意不可違，但該查還得查！」

他十分清楚，敲打本沒有用，這人啊，一旦起了貪慾，本收不住手。

打定了主意，李青起出門，在街上吃了個碗涼麵，前往衙門。

鎮司。

李青一到，劉強就送上了打探來的消息。

「大人，都查清楚了，那個王海的表妹嫁給駙馬都尉歐倫的堂弟。」

「……」李青無語道，「這個王海可真是會打秋風，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愣是讓他混的風生水起。」

「倒也不全是，他那個表妹自父母雙亡，是在王海家長大的。」劉強解釋了一句，又狐疑道，「大人要查的事，該不會和駙馬有關吧？」

李青暗道：一個堂弟的表舅子就有如此待遇，可見這個駙馬本人多有錢了。

他問：「你怕不怕？」

「真有關啊？」李強咂了咂，「怕到不至於，皇親國戚犯在咱手裡，一樣拿辦，只是……」

「只是有些顧忌是吧？」李青替他說了出來。

劉強撓了撓頭，乾笑道，「確實如此。」

李青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有旨意，

你帶上五十個明強幹的兄弟，前往蜀告訴那個歐倫，要用心做事，莫要貪錢。」

頓了頓，又道，「傳完口諭后，化整為零，好好查查這個歐倫這兩年的所作所為，

記著，一定要，有了消息立即派人回來告訴我，不要外傳，連指揮使大人也不能告訴。」

經李青這麼一引導，劉強果然會錯了意。

以為後面指的令，也是奉了旨，膽氣頓時就壯了起來，「是，卑職遵命。」

「嗯，儘快去辦吧，不管查出什麼，都不要驚他，將消息照實傳回來就是。」

「是！」劉強拱手道，「卑職這就去辦。」

……

李青呆坐一會兒，去後堂找驤要了一本《大明律》，便回去了。

大明律是朱元璋制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裡面的條例就是聖旨，必須要背下來，以後說不定有大用。

晚上，李青沒有去醉仙樓。

但醉仙樓的後堂，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客人的緒，比任何時候都要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