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育組刻意為之，最後一組有好幾個育生。學校記者部扛著攝像機和話題左等右等，第二組都快比完了，也不見第三組的比賽員出來。

    遊泳是京城二中的特比賽項目，別的學校從來不敢設定這麽。一是怕出事，二是沒必要。

    現場的氣氛突然到了頂點，不是因為組二比完了，而是因為組三的人出來了。

    冷菁宜上穿著校服外套，手裏抱著杯熱巧克力，皮又白，又安靜，所以在一群沒穿校服，並且瘋狂嗨的人中顯得很惹眼。

    大多生都在拿著手機拍，救生員和場務一直在喊不要拍，但也無濟於事。顧煙嗤了一聲，湊過來在冷菁宜耳畔道：“生啊，果然都是狂熱的。”

    冷菁宜：“……”

    吐了一口氣，之前在江延灼家裏，見過他洗完澡的樣子，白服下線條若若現。

    現在上沒有了遮擋，衝擊力真的太強了。

    江延灼發尖微，應該是剛剛洗了臉，水珠順著額角往下淌，從下頜線流到凸起明顯的後結。

    角依然是似有似無地勾著，又，又令人不敢靠近。

    腹線條極為勻稱好看，不像育班的男生那麽壯，而是剛剛好的樣子。後背人魚線深凹，形頎長。

    寬肩窄腰的特質過於明顯，冷菁宜莫名想到了第一次箭，江延灼在聲場所的靶場穿的黑襯衫和腰封。

    耳朵上那顆耳鑽都沒摘，沒戴耳鑽的耳骨上還有耳，加上他本就長得好，在一群育生中更是出天際。

    冷菁宜別開目：“我們班就他參加嗎？”

    “餘緋前段時間打籃球打得多，跟腱傷了，不然他也參加。”顧煙小聲道，語氣有點心疼。

    不過很快顧煙語調又揚起來：“你就看我們江爸爸怎麽秒殺那群育生吧。”

    記者部像發現了寶一樣湧過來，因為育生站在江延灼前麵，所以記者部先問了他們幾個問題，其中有一個就是關於排名的。

    “那當然是咱們育班第一了。”一個黑皮的育生聳了聳肩，還有意無意地往背後看了一眼：“去年就是我第一，今年也會是。”

    去年，江延灼沒報這個項目，餘緋拿了第二。

    育班牛轟轟的狠話放完了，江延灼聽了，角明顯地勾了勾，單邊眉一挑，很長時間都沒有放下來，也沒表態。但是他那副臉孔，滿臉就像是寫著：

    你在想peach呢。

    記者跑到江延灼跟前，知道他平時不參與這種問答活，於是急著表態說自己就問一個問題。

    “江同學，麵對這樣的宣戰，您有沒有什麽想說的呢？”記者拿話筒的手都在抖，還用了敬語，一半是因為江延灼太帥，一半是因為其實也害怕的。

    頗有一種英勇就義的風範。

    “一定要說嗎。行吧。”江延灼目輕佻地看著鏡頭，語氣升了個調，說了簡單的四個字：“菜，想多。”

    漫不經心的眼神和慢吞吞的惡劣語氣，怎麽看怎麽挑釁。

    反正本來他也就是這麽個意思……

    男子五十米自由泳，第三組預備。江延灼站在起點，朝後抓了一把頭發，突然朝上看。

    餘緋向上直手臂，朝他揮了揮，示意自己的位置。

    他的旁邊就是顧煙和冷菁宜。

    陳紫伊也在不遠，站起來興地朝江延灼揮手，即便沒有任何回應。裴佳相對來說沒有那麽張揚地示意，但也在小心翼翼地朝底下的比賽場地招著手。

    江延灼笑了一下。

    陳紫伊興地拉著旁邊生的手：“看到沒看到沒！江延灼衝我笑了欸！”

    裴佳坐的離也不遠，不翻了個白眼：“嘁，自狂。”

    好巧不巧就被陳紫伊聽到了，兩個生的戰爭眼看著又要一及發。好在旁邊的生及時用“江延灼馬上開始比賽了”這句話，及時撲滅了江校霸後宮的火。

    顧煙牽起冷菁宜，悄悄道：“走，我們從旁邊繞過去，直接到場地裏麵看。”

    冷菁宜“噯”了一聲：“會不會不太好。”

    “嗐，沒有人會敢攔煙爺我的。”顧煙挑了個眉，語氣又漸漸下來：“哎呀走嘛，就當陪我啦冷冷，你最好了。”

    餘緋笑著歎了口氣：“你就陪去吧。”

    冷菁宜懟人的時候可以舌燦蓮花伶牙俐齒邏輯清晰，但到這種場合，還真拒絕不了，隻好跟著顧煙往臺下走。

    要是肖泊亦在，一定會給這對豎個大拇指，然後誇顧煙跟餘緋是年度最佳助攻搭檔，沒有之一。

    兩人繞到比賽場的時候，剛好哨聲吹響。

    現場氣氛到了白熱化的製高點，居高不下……

    江延灼第一個到了泳池盡頭的邊緣。

    他大口地呼吸著水麵之上的空氣，右手朝後抓了一把頭發，水珠著他的發尖下墜，肩頸，臂彎，後背，耳廓，都淌著的水。

    肱二頭明顯，下頜線收，出的眉目幹淨又野。耳朵上金紅的，刺了的目。

    江延灼的眼睫了，上麵掛著一粒粒閃閃發亮的水滴。他眨眨眼，在冷菁宜眼裏的江延灼，似乎每一睫都是清晰的。

    冷菁宜離他很近，強製讓自己垂下眸不要去看。江延灼趴在泳池邊上，耳邊都是他的名字，裁判員正在計分，現場越來越混。

    他突然看向一個方向，單邊挑了個眉。

    “拉我一把。”江延灼出修長勁瘦的手臂，手指微曲。

    冷菁宜沒，江延灼也沒。

    氣氛在那一瞬間好像凝固了，連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顧煙在下邊悄悄推了一下，冷菁宜無奈地歎了口氣。

    向前走了幾步，在大家注視下，蹲下，手輕輕地，到他的。

    涼的。的。

    燙的。

    的手很細，江延灼到的時候，半開玩笑地向後拉了一下。

    冷菁宜本就毫無防備，一下子重心不穩——

    不會遊泳，這裏是深水區，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去抓離最近的那個人。

    而江延灼先一步擁懷。

    江延灼其實也就是想逗一下，沒想到真把人給拉下水了。

    看見往前倒的那一瞬間，正常人都是想避開，但他的本能卻是去接。

    冷菁宜一下水的反應就讓江延灼明白不會遊泳，水下好像有那麽一刻，他角到了什麽的東西。

    場麵頓時混到極點，救生員全都下來了，大聲地問他們有沒有事兒。

    整個京城二中都萬萬沒有想到，這麽多年在比賽項目中，都沒有運員在遊泳比賽這塊兒出過什麽事兒。第一次用到救生員，居然會是這樣的況。

    那一幕，堪稱世紀之擁。

    這件事，盡管是在很多年後，還時常被當時在場的人笑著提起。

    江延灼把冷菁宜推上岸，上麵顧煙和餘緋接著，冷菁宜整個人咳得厲害，好在沒什麽大礙。

    柏老師急急忙忙衝過來給蓋了條巾，讓顧煙陪著去醫務室休息去了。

    看個比賽都能弄得這麽狼狽，冷菁宜覺得自己在京城真的是水逆到家了。

    剛才在水下閉著眼，好像蹭到了江延灼的皮。是哪兒，自己記不清了。

    醫務室，顧煙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幹。

    “冷冷，你都掉了，整張臉好白啊。”顧煙遞給巧克力，擔心道：“你貧也太嚴重了吧，等會出去之後記得補一下口紅。”

    “沒事。”冷菁宜黑發著皮，整個人又瘦又白，加上沒有，就跟營養不良似的。臉上表還是淡淡的，跟平時比，顯得更加厭世。

    “江延灼不是故意的啊，你別生氣。”顧煙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冷菁宜突然抬起眼皮：“那他幹什麽拉我。”

    “我，冷冷你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假的啊。”顧煙抓狂：“當然是因為他喜歡你啊！”

    “……”冷菁宜角搐了一下：“顧煙，別逗我了。”

    “逗你個鬼啊，他喜歡你很明顯好嗎，是你太遲鈍了。”顧煙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江延灼他多好啊……你怎麽不喜歡。”

    “……”冷菁宜眼角紅紅的有點帶淚，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

    “行行行，你你你就睡睡睡吧就！”顧煙把病床上的被子往上一罩。

    冷菁宜把頭埋在被子裏，聽著顧煙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心下歎了口氣。

    是遲鈍。

    但也不是廢。

    江延灼對的一些偏，不是看不見。但是江延灼越是這樣，越想遠離，至……要保持好一定的安全距離。

    因為再往前，就是雷區。

    一直這樣，就不會有事發生。是從小生長在南方的冷人，不住北方暴烈的風雪，無論是天氣，還是熱烈如火的江延灼。

    江延灼這個人，太暴戾太野，桀驁不訓，就算是時而展現的溫和偏袒，也並不能掩蓋他骨子裏的紈絝強勢。

    而且，哪敢奢求，誰會真的喜歡，甚至是啊。

    這不可能的，江延灼從小要什麽有什麽，而自己這樣的格，對他來說，或許隻是因為新鮮罷了。

    習慣自我說服，冷菁宜敗給滄桑寂寥的現實太久了，早就不敢去想那些或年輕狂或青無知的理想和。不敢，明明那麽善良，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卻卑微得不自信。

    況且，遲早要離開這裏的。

    冷菁宜當然也想有個人能看穿的眼睛，跟說“我知道你不好。”

    可是不敢想啊。

    一點都不敢的。

    骨子裏的自卑讓明白要永遠冷著臉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