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南星就跟著裴璟衍外出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從城市開到了鄉下。

路上裴璟衍才告訴，這次要見的是他外祖母。

不管見誰，對於南星而言都差不多。

畢竟都跟沒什麼關係。

車子進一個村莊，停在一棟老房子的院。

那房子是四合院，古青瓦紅漆門，天井養著水植。

看似是老宅，已有些許破舊，但是卻被人打掃得很乾淨。

南星並不討厭這地方，反而覺得心舒暢了。

他們剛進來不久，一個婦人就出來迎接了。

那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著乾淨，頭髮也梳得很緻，一江南子的婉約氣質，語調溫。

“先生、夫人，路上累了吧。”

裴璟衍素來不會說那些客氣話，直接為南星介紹。

“這是負責照顧老太太的徐嫂。”

南星點點頭，跟著喊了聲“徐嫂”。

徐嫂則是驚豔於新夫人的貌，反應有些遲鈍。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生得如此國天香，難怪能讓先生這麼快就定了婚姻大事。

老太太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南星這會兒不太神。

午後充足，照得人直犯困。

只想快點結束，回景苑補個覺。

對方一直盯著瞧，令不太自在。

徐嫂早幾天就收到過裴璟衍的訊息，上面提到過新夫人膽小怕生。

如今見了人，頓生憐之心，“夫人儘管寬心，老太太是個好相的人呢。”

隨後便領著兩人往正堂走，保鏢們則守在外面，沒有烏泱泱地跟進來。

三人進了正堂，又拐進一間臥室裡。

只見一老太太坐靠在臥室床上，形容枯槁，神慘淡。

床邊放置著各樣的醫用儀和藥。

恍惚間還以為走進了病房裡。

徐嫂把人領進來後，就退了出去，不打擾他們家人小聚。

儘管年紀大了，又患了重病，那老太太依然展出慈祥笑容，對著裴璟衍和南星招呼。

“你們來啦，快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

裴璟衍抓住南星的手，故作親暱地將帶到床邊。

南星本能地牴，可人暫時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老老實實地配合，跟著他坐在床邊凳子上。

老太太觀察著兩人，略顯著急地問。

“已經領證了？”

裴璟衍早有準備，拿出兩本結婚證來，遞給外婆，就像檢查功課那樣。

老太太接過結婚證後，還特意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番。確定是真的後才放心，出欣滿足的笑容。

摘下眼鏡，當寶貝似的把兩個紅本本揣著，笑瞇了眼。

“真好，般配得很。”

看外婆心好，裴璟衍也如釋重負。

之前他倒也想隨便帶個人過來讓外婆看看，但外婆彷彿看他那點小把戲，直接在電話裡說了，沒有紅本就不信，人也沒必要往家裡帶。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即便驗證過了，老太太也不打算歸還結婚證，“紅本本就放在外婆這裡，我替你們保管著。想你們了就看看照片，好。外婆越看越高興。”

“是。您高興就好。”裴璟衍笑得有點勉強。

外婆還真是不放心他呢。

比起外孫，老太太眼下對外孫媳婦更關心。

“孩子，阿衍做事糊塗，顧著領證，也沒把婚禮安排好，委屈你了。”

南星微微一笑，“不委屈的。”

老太太見這外孫媳婦不但長得好看，還很文靜，更滿意了。

轉頭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圓形盒子，孱弱的手微微發抖，堅持親自開啟，取出那準備好的玉鐲子。

“這是外婆送你的見面禮，你收著。”

南星抬頭看了眼旁邊的裴璟衍，收到對方的點頭示意後才雙手接過，“謝謝您。”

老太太終於如願等到疼的外孫有了家室，今天心甚好，話也就跟著多了。

“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姑娘。阿衍，看你邊有了人，外婆心裡快活，你們兩口子以後好好過日子，外婆……咳咳……”

裴璟衍見狀，趕忙讓說幾句，多休息。

南星也跟著重複他的話，心裡卻想著早點回景苑。看著老太太那床，也好想回去睡一覺。

老太太像是生怕他們走了，忍住不咳，生生憋著。

“沒事……外婆沒事。你們這趟過來，我高興……”

裴璟衍沒有太多溫的話，拿起一個蘋果和水果刀，手法利落地削著皮。

南星和老太太不，也沒有話說。

徐嫂端著茶進來時，就看到臥室裡三個人都保持著沉默。

不過老太太的沉默是愉悅的。

頭一回見外孫媳婦兒，老人家特意換上了新服，頭髮也來來回回梳了好幾遍，就怕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先生、夫人，喝杯新茶潤潤吧。”徐嫂將茶放在小桌上，隨後又微笑著出去了。

這時裴璟衍的蘋果也弄好了，切了一小片下來，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卻說，“先給茉莉吧。”

南星還不習慣這個名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當裴璟衍把那小塊蘋果送到邊，一不，漂亮的眼睛乾乾地著他。

在外祖母面前，裴璟衍收斂了平日裡的專橫。

他耐著子，“害什麼？在家裡不是總讓我喂麼。”

南星的右手握住。

來之前他可沒說要演得這麼麻。

幾乎是懷著屈辱的心，張開，咬住了那小塊蘋果。

老太太看著這“恩”的一幕，笑得更加慈祥了。

之後，提出想和外孫媳婦單獨說會兒話。

裴璟衍不大放心，就怕沒他在邊，沈茉莉那張笨不會說話，暴了什麼。

可他也只能試著相信。

他出去後，老太太就拉著南星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阿衍的母親去世後，他爸爸轉頭就娶了別的人，偌大的一個裴家容不下他，是我把他接到鄉下養。

“那時他才只有八歲，話很，也不跟人親近，上還有很多傷痕，問他他也不說是誰弄的。

“……他這些年做的事，我其實多多知道一些。

“可這孩子心腸不壞，有時口是心非，還有點一筋，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到現在都是如此。

“現如今我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衍，不過他現在有了你，我就……咳咳咳……”

老太太沒說幾句話，又止不住咳嗽起來。

南星起倒了杯水給，心裡想的卻是自己的親人。

老太太關心外孫，同樣心繫哥哥的安危。

裴璟衍自喪母，又不父親偏，可他至還有疼他的外婆。

而卻是被親生父母拋棄，教父養、培育，也只是為了利用。

所以並不覺得裴璟衍有多麼可憐。

這世上比他慘的人比比皆是。

……

裴璟衍折返回房間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睡著了。

南星也趴在床邊，睡得很香。

他走近推了推，想把醒。

這時老太太忽然睜開眼來，神萎靡地提醒他。

“別把人弄醒了，你把抱到客房裡去睡吧。”

為了不讓外祖母生疑，裴璟衍便假裝自然地抱人。

他一隻胳膊探到彎，另一胳膊託著南星的肩，輕輕鬆鬆地將抱了起來。

老太太見此，才又安心地睡下了。

裴璟衍剛抱著南星出房間，就在走廊上到了徐嫂。

“先生，我正想問您呢，馬上就要準備晚飯了，夫人有什麼忌口嗎？”

裴璟衍低聲音道，“不必準備我們的，我們這就回去了。一會兒外祖母醒了，你同說一聲。”

徐嫂知曉裴璟衍做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便沒有多說什麼話來留人。

把人送到門外，看到先生把夫人抱上了車，那作多有些僵，像是頭一回抱姑娘似的。

聰明的徐嫂看破不說破，恭敬地目送他們離開。

南星這一覺睡得很。

但裴璟衍把抱上車後，就被驚醒了，隨即詫異自己沒有在他抱的瞬間就醒來。

“要回去了嗎？”

裴璟衍點了下頭。

南星想起什麼，馬上要把那鐲子從手腕取下，“這個給你……”

裴璟衍按住的手，“回去再說。”

於是南星只能暫時作罷。

車子在半路需要加油，工作人員加完油就熱地推薦加油站的優惠活，不經意間瞧見了後座那漂亮的孩，頓時就不自地看呆了。

南星本能地往裴璟衍邊湊，將臉埋在他肩頭。

裴璟衍側頭看了眼如此怕生又依賴他的孩，心裡升起一異樣。

彷彿自己的領土遭到侵犯那般，他朝那失禮的加油員投去銳凜的目，並沉聲吩咐司機。

“開車！”

車輛都開遠了，那加油員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勾了魂。

同事走過來，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加油員回過神來，訕訕一笑。

同事調侃他。

“理解。沒見過那種級別的豪車吧。”

那加油員心不在焉的，沒管同事的話，轉拿出自己隨帶的速寫本，把剛才看到的孩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