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

他鬆了口氣，察覺到自己如此反應，他在心裡罵了句草，自己一個老刑警居然被李輕鷂搞應激了。

悠哉悠哉吃了碗，他步行到局裡，一進辦公室，就見李輕鷂端坐書桌前，十指快速打電腦，一臉專注，十分幹練。

陳浦目不斜視走過去坐下。

他剛打開電腦，就收到辦公提醒，打開一看，李輕鷂已經把昨天所有的筆錄資料整理好發過來了。陳浦微愣，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端起茶杯在喝水，察覺到什麼，亮晶晶的目掃過來，陳浦立刻垂落目。

也不知道早上幾點來的辦公室，才能在上班前就把這麼多文字都整理好。陳浦心略微複雜地把文件看了一遍，挑不出任何病，畢竟曾是一流大學的高材生，和他這種學渣中的偽學霸天差地別。

高考前一個月，李謹誠已經失蹤，但是家裡人瞞著。後來陳浦還打聽過的名次——中學的喜報上有——嚇人的。

「李輕鷂。」他喊道，走過來，他說：「整理得好，繼續保持。」

不用抬頭，都能覺到出慣有的八顆牙齒假笑，婉婉的嗓音響起：「這有什麼呀，你滿意就好。」

陳浦自問已經可以對的時時嗲時風免疫了，公事公辦地說：「下次不用來這麼早，上班時間整理也可以。」

「我自己會把握的。」

瞧，這就又不聽指揮了，其實就是個刺頭兒！陳浦覺得大早上多看一眼眼睛都會痛，用力擺手示意滾蛋。

閆勇風風火火地走進辦公室：「劉懷信家裡的指紋和DNA檢驗結果都出來了！」

第16章

馬上要開案會，李輕鷂忙碌了一早上，口乾眼乾，端起杯子跑茶水間泡茶。

剛把杯子洗了洗，有人也走進茶水間，高大的影子擋住門口線。回頭瞧見陳浦，眨了眨眼。

陳浦也沒和打招呼，腋窩下夾著兩盒茶葉，手裡端個灰黑金邊闊口瓷杯，走到茶水臺前，出那兩盒茶葉，往大伙兒放的那堆茶葉、花、枸杞罐子邊上一丟。

茶葉是陳浦一早從家裡翻出來的。

李輕鷂立刻湊過去，看清茶葉盒子上的字，呦，老品牌的白毫銀針，這一盒就得上千。

陳浦垮著個臉，也去洗茶杯。

李輕鷂：「你為老大，這茶葉放這兒的意思是……見者有份？」

陳浦正在低頭沖刷杯底：「廢話，別人給的，放家裡都快長霉了。」

李輕鷂拿起盒子一看，明明是今年新茶好嗎！眉開眼笑地拆了一盒，倒了一點到杯子裡，又小心將茶葉袋子封好口。

熱水衝進杯子裡，茶葉翠綠飽滿，幽香盈盈，李輕鷂深深聞了聞。

陳浦斜眼看的貪樣，心裡又嘆了口氣，拎著杯子走到茶臺前，目落在旁邊一包簡陋的紙袋茶葉上：「你帶的茶葉？」

「嗯，不是什麼名牌，我舅舅炒的，也還不錯。」

陳浦擰起眉頭，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抓起那袋茶葉，往杯子裡一倒。這人的手就像沒輕重，一下子倒出來小半杯茶葉。他也不在意，端起杯子往裡哐哐哐沖熱水。

李輕鷂呆了呆：「你當飯吃啊？」

陳浦側單手拿著杯子接水，只抬了抬眼皮：「捨不得？」

李輕鷂雙手捧著茶杯搖頭：「我只是想到了一個語。」

「什麼？」

牛嚼牡丹。李輕鷂的臉上卻已出乖巧的笑：「有所值。」

陳浦沒想到的馬屁拍得如此沒有下限，到底淡笑了一下，說：「說了別來這套。」端著滿滿一杯茶，腳步輕快地走了。

——

距離劉懷信死的那個晚上，只過去了一天一夜，但是陳浦布置的四個偵查方向，工作已經基本告一段落。

方楷那邊，負責調查的張良偉線，已有結論：張良偉與本次命案無關。他在命案現場的反常，主要源於那封匿名信和他對於劉懷信的懷疑。但是循著這條線索調查匿名信，暫時沒有進展——目前方楷已組織人對比過二十九中超過60%師生的筆跡，沒有匹配上的。到底是誰寫的匿名信，這個知人是誰，還是個未知之謎。

閆勇匯報了證調查結果：檢進一步證實劉懷信死於失過多，致命傷就是腕間傷口，沒有遭其他外傷，也沒有服毒，死因明確且唯一。重要的是，現場DNA和指紋檢驗對比結果出來了，有十幾個人，分別是劉懷信的數名同事，包括周岑、高繼昌、方辰宇等等，張良偉的指紋也在其中。此外還有劉懷信幾名親人的指紋，分布在家中各——這符合劉懷信日常生活際圈的，並不能說明這些人就有嫌疑。另外，在書、筆、水果刀、浴缸、錄音筆和西瓜刀上，都只有劉懷信一人指紋。

第三條線，是周揚新負責的案發現場監控和人員調查。劉懷信所住的那棟樓一共六層42戶，案發時間段有14戶家裡沒人，剩下28戶里，又刨去16戶，與劉懷信不認識且沒有殺人機，那就還剩下12戶。這12戶中，有10戶是學校老師，還有2戶是高三年級學生家裡租的房子。高繼昌和方辰宇也住在同一棟樓的，方辰宇住1樓，高繼昌住5樓。

最後就是陳浦和李輕鷂負責的張希鈺案線。李輕鷂把昨天全部筆錄都列印出來，分發給大家。大家看完筆錄後，都有些意外——原來李輕鷂做的資料，和別人有所不同。前面的正式筆錄，全按格式寫了，條理清晰，事實清楚。但在最後，還附了幾頁紙，事無巨細的、客觀的、不摻雜任何主觀判斷的，記錄了所看到的每一個詢問對象的著、配飾、辦公室環境等等。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孫浩辰所戴的蘋果手錶，高繼昌辦公室的書架、打火機，以及方辰宇的名牌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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