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弓著腰的年初樊籠,
銥驊
意味含糊地倒吸著氣,百般哄不得放鬆,只得反握住的手,牽到邊輕咬了一口。
「……」
黎梨臉上驟熱,惱得一頭扎進了浴桶里。
他不是說沒有留下痕跡嗎?
騙子!
*
一行人垂目靜步往長公主的院子走去。
為首的衫荼白,巧致的風鈴花繡綴於邊,與楊妃的襟襦衫相襯,為這座鏤金鋪翠的華貴行宮添了些,引得樹梢的鳥兒也駐足側目看了看。
黎梨剛沐浴完,吹著夏末的晨風收拾兩頭三緒,不知不覺便走近了竹聲。
蜀錦繡鞋停在長公主的主殿階外,一抬頭又聽見幾道奉承笑語。
「妙筆!」
「長公主畫得真好!」
黎梨習以為常地提起擺,拾階而上。
這位姨母——安煦長公主,離經叛道人盡皆知,大到所謂的婦道名節,小到常儀禮制,通通都不放在眼裡。
大弘王朝,顯貴人家的前殿都是用來宴客酬賓的,卻偏要放一張碩沉的烏木畫案,每日潑墨山水。
還要召來一群男樂伶陪侍,名其曰「聽韻行墨」。
前段時間要為祭典淨宿,安煦到底收斂了幾日,直到昨日祭典結束,半夜降下甘霖,眼見聖上龍大悅準備慶祝,便不再裝模作樣,今日就擺上了畫案。
黎梨總覺得自己上的不安分,應該是近墨者黑。
進了前殿,目不斜視地穿過樂伶們的坐席,先端正行了禮,而後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畫案對面。
「姨母,你找我?」
華裳金妝的年輕婦人提著狼毫,聞聲略微抬起頭來,明眸朱被那張烏沉畫案襯得熠熠生輝。
安煦長公主儼然繼承了先皇一脈的頂好相貌,雖早早守了寡,但從未委屈過自己,如今二十八九的年歲,愈發顯得風致艷麗。
斜眼掃了黎梨一圈,見對方氣頗好不似了委屈,這才不不慢哼了聲。
「捨得回來了?」
梨梨一臉老實:「姨母說笑了。」
安煦揮揮手屏退一眾伶人,仍兀自描繪自己的新作,裡的話卻是對著黎梨說的:「昨日去哪了?」
「可別提了。」
黎梨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託辭,佯裝鬱悶道:「我下山找了家茶樓聽書,一不小心忘了時辰,被大雨困住了腳步,所以才耽誤了回行宮。」
嘟囔著:「沒玩到什麼,回來還被告知驚擾了姨母,委實有些倒霉。」
「茶樓,聽書?」
安煦將信將疑,挑眉盯著,半晌看不出端倪後擱筆嘆了口氣。
「遲遲。」
是黎梨的名。
黎梨莫名想起年時的一幕,那時的安煦將抱在懷裡逗樂:「你可知你這名是怎麼來的?」
「那年冬寒太久,你的出生也比太醫院算的日子晚了許多,可把一大家子人嚇得夠嗆……後來才聽人說,春晚梨花遲……」
笑瞇瞇地蹭著的臉:「遲遲小壞蛋連出生都如此頑皮淘氣,往後還能不能讓我們省心些?」
此時年輕婦人的聲音響在耳畔:「還能不能讓我省心些?」
黎梨恍惚回過神來。
長公主旋過正對著,語氣幽幽怨怨的。
「你聽書倒是悠閒,可知我在這兒替你瞞得多麼辛苦?祭典那麼大的事,你也敢說逃就逃……」
「就不怕被雲承發現?到時候他一本本子遞給皇兄,你定要挨罰!」
「姨母……」
黎梨燕投林般撲到安煦側,抱起的胳膊就撒:「姨母這是關心則了。昨日禮舞世家眾多,加之遊街人山人海的,一個我罷了,哪裡有人看得出來?再說了……」
小聲嘀咕道:「雲承哪敢告我的狀?」
「他假公濟私,表面上一視同仁地號令世家子,暗地裡卻縱容自己的弟弟閒不去參祭,想來那神自己也心虛得很。」
「……他弟弟?你說雲諫?」
安煦被晃得頭暈,下意識按住否認道:「你與他不同,雲諫是破了相所以才不能參祭。」
梨梨作一頓。
破了相?
……這話雲諫也說過。
可是那日在樹下,真真切切地查看過,他臉上乾乾淨淨的,別說疤痕豁口了,就連半道瑕疵都沒有。
怎麼都說他破相了呢?
茫然地向安煦。
安煦原本只是順口一句反駁,未料及竟見到自己的外甥一臉困。
想起黎梨方才的指控,安煦面逐漸變得古怪起來:「你……不知道?」
黎梨眼裡茫然更甚:「我……應該知道?」
安煦啞了啞,腦海里閃過那年半張染的臉,還有他清冽眸越過沾長睫,無聲注視著自己外甥的模樣。
一時忍不住嘖嘖搖頭:「好啊,你真是……怪不得雲家那孩子總說你沒良心,如今看來,也不算說錯。」
黎梨:?
想問個清楚,安煦卻道:「那是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所有什麼疑,你同他說去。」
黎梨一噎,正要惱姨母賣關子,下一刻卻聽見對方發問:「今日喚你來還有一事,我且問你,功課寫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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