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找它嗎？”

一個和胡萊一樣，穿著東川中學校服的孩子，腳下踩著足球，站在基地的口，正看著胡萊。

胡萊沒有先去看孩，而是把目投向了那個足球。

他認出來了，那確實是自己的足球。

隨后他的視線才落到了孩子的臉上，認出來了那正是今天才來到他們班級的轉學生李青青。

“把球還給我。”胡萊指著李青青腳下的足球說道。

李青青笑道：“好呀，只要你能從我腳下把足球搶走。”

胡萊一聽這話樂了：“我給你說，我踢球可厲害了，到時候別說我男生欺負……”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李青青走去，一開始還步履正常，不不慢的。

但是在快接近李青青的時候，正說著話的他卻突然下腳捅向了李青青腳下的足球！

“……生！誒？”

他這出其不意的一腳捅出去，卻并沒有踢到足球，而是掃了一團空氣。

李青青仿佛一片落葉，被他這麼一掃，不但沒有被斷球，反而從他邊飄過，出現在他后。

胡萊扭頭看著足球從空中墜下，又落到了李青青的腳下。

“哇，你好狡猾！還好我反應快！”李青青上驚呼著，臉上卻帶著興的笑容，然后向胡萊勾勾手：“再來啊！”

胡萊轉撲向李青青……腳下的球。

但他這次還是沒能搶下足球。

李青青先是作勢向后退，用右腳把足球拉回來之后卻突然又把足球磕向了胡萊的后，足球從胡萊兩之間鉆了過去！

與此同時李青青向后面輕輕一跳，閃開了胡萊的上搶后，再次啟往前沖，繞過胡萊，追上了足球。

“來來來！”李青青興地喊道。

這個暑假忙著轉學，忙著搬家，換了新環境之后，一個人也不認識，已經很久沒有和人一起踢過球了。

現在腳下控制著足球，和人纏斗，覺到渾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愉快的，那是被關久了之后重獲自由的興和激。

胡萊轉看著李青青，表逐漸嚴肅起來：“別說我沒警告你啊，我要認真了。”

李青青點頭：“好。”

“我給你說我認真起來可是連我自己都害怕的！”

“那你來吧！”李青青也擺好了架勢。

胡萊沖了上來，然后被李青青給過掉了。

“這次我是真認真了！”

“再來！”

“很好，人，你功激怒了我，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繼續！我就不信了我……”

“嘿！”

“我去……”

……

胡萊使盡了渾解數，有好幾次他甚至用上了式足球的招數——用手去擒抱李青青，但李青青卻靈活如蝴蝶，總是能夠在他到自己之前就閃躲開。結果就是胡萊不僅沒有抱住李青青，反而還讓自己摔了個狗吃食，上的校服沾滿了泥，看起來狼狽不已。

※※※

當胡萊又一次摔倒在地上之后，他沒有再站起來，而是坐在地上默然不語，不復之前的咋呼勁兒了。

李青青覺自己才剛熱，還等著胡萊繼續呢，結果就看到他這麼反常的表現。

看著胡萊低著頭坐在地上的樣子，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了？

然后就想到了今天下午育課上胡萊同桌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如果足球沒給你帶來任何愉悅，你還會繼續喜歡足球嗎？

胡萊總是沒辦法搶走自己腳下的球，人家突然不想玩了也正常。

想到這里，李青青心懷愧疚地把足球帶向了胡萊，想要安他幾句——畢竟如果不考慮對抗，能夠從腳下搶走足球的人可不多呢，所以胡萊完全沒必要到沮喪……

“喂，你生氣了？”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

胡萊繼續低著頭，但聽他的語氣，李青青還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子應該是生氣了。

“那個，別生……”李青青正想繼續勸呢，卻突然看到坐在地上的胡萊雙手撐在后面，像彈簧一樣突然彈出來，與此同時他的右腳也猛地踢向了李青青腳邊的足球！

李青青和胡萊是近在咫尺了，這麼近的距離幾乎是不可能躲開的，再加上胡萊暴起發難，行突然，這一下可以說是志在必得！

但李青青的卻像是條件反一樣，的左腳迅速把腳邊的足球往右邊一磕，堪堪躲開了胡萊的右腳！

“就是現在！”胡萊一聲大喊，撐著的雙手再度發力，擰了一麻花，帶左從外側掃了過來！

原來他之前的右腳只是虛招，現在左腳這一下才是他的真實意圖！

他用虛招迫使李青青倉促之間做出了反應，這樣當自己的左腳再掃過來的時候，李青青就肯定躲不過去了。

可就在他的左腳即將掃到足球的時候，李青青的右腳腳尖卻非常蔽的上翹了一下，把左腳磕過來的足球非常輕巧地挑起，隨后的右腳跟著足球上抬，因為兩者速度一致，看起來就像是足球懸停在的左腳腳面上一樣。

在的右腳剛剛抬升起來之后，胡萊的左也跟著掃到了，從李青青的腳下面掠過，蹭到了鞋底。

這讓李青青落地的時候稍微踉蹌了一下，但并沒有丟掉對足球的控制權。

為了防備胡萊可能的后續攻擊，李青青轉帶著足球撤到了五米開外，這才長出了口氣：“哇！險！”

因為剛才那個搶球的作，胡萊在地上滾了一圈，這下前后左右的服子上都被抹了黑的淤泥——雖然白天暴曬了一天，但也僅僅只是表面的水蒸發了。這片空地經過兩個人的一番折騰之后，變了爛菜地。

泥猴一樣的胡萊顯得很沮喪：“為什麼這樣也搶不下來啊……”

李青青并沒有放松警惕，而是繼續站在遠遠地說：“能搶下來就奇怪了。你的協調太差了，作都做不連貫。”

“胡說！我是前鋒，前鋒怎麼可能擅長搶球呢！”坐在地上的胡萊爭辯道。

李青青直接把足球踢給了他。

胡萊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這麼輕易就把足球還給了自己，他之前還以為一定要從對方腳下搶到球才行呢。

“你來過我。”李青青對胡萊說。

“這可是你說的哦……”胡萊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李青青說，“我可是一個很厲害的……”

再次沒把話說完，他就突然帶球殺向了李青青。

然后他向左邊邁步，李青青不為所。

果然胡萊的左腳從足球上劃了過去，并沒有球。

隨后他的右腳又邁向了足球。

李青青繼續不為所。

這次胡萊的右腳到了球，但卻沒有撥球，而是直接一腳踩到了足球上，然后向右的轉向被打斷，慣讓他失去平衡，一下子歪倒在地。

他坐了個球車。

而在他摔倒的同時，他的左腳到了足球，球緩緩地滾向了李青青，最后在到李青青的腳后停了下來。

李青青低頭看著導致胡萊摔倒的罪魁禍首，又抬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胡萊。

“地太，昨天晚上下過雨……”胡萊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李青青便又把足球踢了回去。

胡萊從地上爬起來，接過足球再次向李青青發起了沖鋒。

※※※

當胡萊第十次嘗試過掉李青青失敗之后，足球滾落到李青青腳下，胡萊則坐在地上，并不看向李青青，辯解道：“其實我是一個搶點型前鋒，搶點門才是我最擅長的。那個帶球過人不是……”

但李青青卻搖搖頭：“你那個同桌說得對，你不適合踢球，協調太差了是踢不好球的。”

胡萊猛地抬頭怒視著李青青，憤憤道：“那個胖子懂什麼？他連球賽都不看，他知道什麼‘協調’？”

“協調是我看出來的。”李青青說道。

昨天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胡萊獨自訓練，接球的時候他作很僵，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覺，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停球失誤呢。

今天又和胡萊對練了一會兒，更加堅定了的判斷。

這個人的協調有很大的問題。

“所謂協調是指你通過各個部位的協調合作，完一個技作的能力。就比如停球這個作，需要通過你的眼睛觀察，大腦思考，行，再采用合理合適的力量和作幅度來接球……”

說到這里，李青青猛地一腳把足球向了凹凸不平的高臺石壁。

足球狠狠撞上去之后，彈向了一個難以預料的方向。

還不等胡萊反應過來，李青青已經迅速跑了過去，然后抬腳把足球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力道十足的球，但李青青卻停得很輕松，就好像被胡萊標了記號的足球其實是李青青的一樣，只聽的話。

這讓胡萊看的有些嫉妒，也有些沮喪——自己連個孩子都不如……

“協調不好的話，就可能把這球停到自己的臉上。”

胡萊想到了昨天自己在這里特訓的那一幕，他的鼻梁好像還有點作痛。

“有人覺得協調就是敏捷，但不僅僅是敏捷，還包括平衡能力。在比賽對抗中，協調更重要。你自己一個人踢球都做不好作，在比賽中和人對抗又怎麼做得好作？你有沒有過想要大力門，掄圓了踢出去卻沒有發上力量，甚至把自己弄摔倒了的經歷？”李青青看著胡萊問。

胡萊點了點頭，但跟著就辯解道：“偶爾，非常偶爾才有！”

“那就是協調不好的表現。”李青青并不在乎胡萊的辯解，繼續說道，“協調是足球運員的基礎能力，是將球員的技戰能力聯系起來的紐帶，力量、耐力、技、速度、靈活……這些能力都要靠協調能力來組合，協調不好的人是不可能踢好足球的——那些上場做作能把自己先絆倒的人怎麼可能當職業球員呢？”

說到這里，李青青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年也不是職業球員，甚至還很可能從小到大都沒接過稍微正規點的足球訓練，自己的話對他來說太重了。

于是咳嗽了一下，補充道：“當然，你就是踢著玩，自娛自樂的話也沒什麼問題……”

胡萊卻突然問道：“那我想加我們學校足球隊呢？”

李青青沒想到胡萊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然后想了想自己父親嚴苛的要求，搖頭道：“沒戲。”

胡萊不信：“你說沒戲就沒戲啊？”

“是在育課上踢著玩要求高，還是加校隊要求高？”李青青卻反問。“你在班級育課上的足球比賽都踢不上，還想參加校隊踢校級之間的比賽？我說了踢著玩可以，踢著玩嘛，隨便踢踢就行了……干嘛？”

李青青看到胡萊在向招手。

“把球給我，我要回家了。”

那個渾都是泥的年從地上緩緩爬起來。

※※※

李青青看著胡萊躬于草叢中，把足球藏于其中。他撅著屁的姿勢依然很稽，但李青青這次卻沒笑。

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句“你在班級育課上的足球比賽都踢不上”打擊到了這個年？

還記得當時育課的胡萊是什麼樣子的。

哪怕所有人都不帶他踢，他也還是站在場邊看比賽。

他真的很在乎這個事……

藏好足球的胡萊沒有和李青青打招呼，就直接上了他的破自行車，歪歪斜斜地騎走了。

在李青青眼中，胡萊此時此刻的背影和育課上站在場邊的那個孤獨影重疊在了一起。

夕將他的影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一直延到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