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並不知道因爲這一件事被蓮塘爺看做不一般的小孩，當然，就算蓮塘爺當面這樣說，也不過是點點頭笑一笑。

本來就不一般，薛青是個很看重自己的人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自貶。

這段小曲薛青並沒有在意，因爲聽吳管事說郭懷春沒在家，也就沒再急著去見，只是每日走活骨，不再去小花園，而是往門外去。

“…青子哥哥，青子哥哥..”

薛青剛走過夾道就聽到孩們的喊聲，微微一笑，不擡頭便提衫擡腳.....一隻滾過來的球被踩在腳下，再腳尖一挑腳背一推，這個皮革包裹米糠的球就飛了出去。

球穿過竹竿門，咕嚕咕嚕的滾開撞到堆放的筐柴上。

孩們呱唧呱唧著擺著手追過去。

院前雜破舊，這些孩們穿的衫也寒酸，有的甚至沒穿鞋子，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們的玩樂，一個個爭搶皮球笑的開懷。

薛青彷彿在看一副頑蹴鞠圖，但市井氣息濃厚又真切。

“青子哥哥一起玩。”幾個孩喊道。

自那日一腳踢球后，這些孩就認得了，孩們尚小也不知道什麼外來戶什麼做姑爺什麼癩皮狗的話，只記得薛青的名字會踢球就足矣。

薛青倒也沒有覺得與這些四五歲的孩玩有什麼不妥，這兩日從這裡來去便會混其中。

這一次亦是不例外，將長衫微微向上紮了扎，便混雜在一衆孩中帶著球左轉右轉，直到穿過庭院，才轉一腳將球挑進門，長衫一放輕拍，人便邁出了門，後孩們鬧聲。

巷子裡安靜些許，兩個小蹲在地上抓羊拐，一個小扎著沖天小辮子舉著一架小風車圍觀。

薛青走過去站在一旁看了會兒，還忍不住蹲下試著抓了一把，小們大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男孩子跟們一起玩這個，目瞪口呆的看著也沒有阻止。

薛青並沒有搶了小的玩樂，玩了一兩把就放下算是歇神，然後才向巷子口走去。

春意漸濃，街上人多熱鬧，賣聲說笑聲撲面，薛青站在街口不由一陣恍惚，似乎走到了哪個仿古景區，但這來往的男老，以及街邊的房舍佈置又不是那些人造景觀能比的。

薛青並沒有走去街上，而是在街邊的上馬石上坐下來，旁邊一個小正騎在上面，見他坐下來便咕嚕滾下來跑開了。

薛青看著那小穿戴的虎頭帽虎頭鞋不由笑了笑，視線又遊移到街上，觀看著市井風貌人。

這並不是最繁華的街道，多是售賣散酒吃食玩的小街，其間還有不臨街而居的民戶，此時天晴日好，不婦人裹著頭巾在街上說笑，手裡或者納鞋或者摘菜。

看著風貌似唐似宋，年景過的也不錯，到洋溢著繁榮安樂，薛青心中默想，視線向另一方看去，卻見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婦牽著一個七八歲的走來，的視線微凝。

那頭上著草標。

這是賣孩子。

那老婦一邊走一邊對街邊的人喃喃行禮，路人或者多看兩眼或者避開，但也不是沒有人買，一個坐著轎子經過的人停下來，從中出一隻胖乎乎的帶著金鐲子染著鮮紅指甲的手招了招。

那老婦歡天喜地的牽著孩子走過去，推到轎子前給人看，的形薛青就聽不到了，只看到不多時那轎子裡的手就扔出一串大錢。

老婦跪地叩頭，轎子前行，那就被催促著跟上帶走。

直到這一刻那神木然的才哇的哭起來，似乎要撲回去，然而被轎子邊的僕從捶了兩下，揪住小胳膊推搡低聲喝罵，那便被挾裹著而去了。

老婦猶自跪在地上遲遲不起，過了許久街上的轎子遠去不見了，才而起。

薛青看到老婦哭紅的眼，口中喃喃神呆滯蹣跚過去了，輕嘆一口氣。

總有日子不好過的。

也怪不得崔氏捨不得離開郭家，孤兒寡母的在外求生哪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帶個子，做營生拋頭面也限制…還好崔氏一時貪心荒唐將自己假扮男兒。

男兒家只要有力氣有頭腦識字，要掙口飯吃並不是什麼難事，薛青正思索著做什麼營生，有人在邊停下來。

“薛青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清脆的聲說道。

薛青擡起頭，見是一個孩子，穿著青布，扎著丫鬢，並沒有什麼頭飾，只有兩隻紅繩，倒也顯得清麗可。

這是宋嫂子的，今年十二歲的蟬。

不知道是不是生下來時正好看到蟬蛻，還好沒有蟬蛻，蟬好聽些，雖然本並不怎麼好看。

薛青心裡想著，對笑了笑，這小姑娘常來探病，說話安崔氏，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孩子。

“看人。”薛青笑道。

蟬嘻嘻笑，待要說什麼，見薛青往石頭另一邊挪了挪，手拍了拍邊。

“你坐。”說道。

蟬微微驚訝，想著這薛青以前都不跟人說話，更別提主邀請坐了，還挨著。

已經十二歲，知道男有別，心裡想著該如同家裡那些大丫頭們擺出矜貴的姿態不坐，但又覺得心裡不願意…..到底是個孩子，更願意遵循本心，了依言坐了下來。

“你要看人就該今天跟我去城隍廟。”主開口說話，說完又想到薛青才大病一場，“不過你不能去，有點遠人又多，你去了可不了。”

“城隍廟有什麼事？”薛青問道。

蟬咦了聲。

“你怎麼知道城隍廟有事？”說道，“是聽大宅裡的人說的嗎？”

是因爲如果城隍廟一直人多的話，你也不用特意點出今天。

薛青笑了笑沒說話。

蟬也丟開了。

“我是早上才聽到大宅的姐姐們說，今日城隍廟郭家擺供。”說道，“還請了鑼鼓戲班呢，我去的還晚了，站在後邊看不清小虎登翻了幾個跟頭。”

雖然不太清楚擺供是什麼，不過也可以想象看戲的熱鬧，薛青含笑聽嘰嘰咯咯講述。

蟬比手畫腳，見薛青安靜的聽說話，以往薛青也是安靜，但那是避人躲閃，讓人本說不下去，現在這年人眼神清亮溫和，偶爾微微點頭，聽得很認真也很興趣，似乎催促講下去。

就連爹孃都沒這樣聽過說話呢。

蟬沒由來的覺得開心，嘻嘻一笑，歪著頭看薛青。

“說起來這還跟薛青你有關係呢。”說道。

薛青嗯了聲。

“難不是爲了慶賀我爲郭家的姑爺？”說道，眼帶笑意。

蟬咯咯笑了。

“怎麼會。”口說道，又忙吐吐舌頭掩住，神不安的看著薛青。

......

（出門在外，暫且一更，回去後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