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法寧不能相信，忙道：“師兄，回春咒神妙，能救蓮雪師叔的傷，一定也能救寧師姐的！”

“不一樣的。”法空搖頭：“回春咒治病是快，治傷就差了點兒，對那種纏繞已久的傷還好，對這種致命傷，也沒什麼辦法。”

法寧還是沒辦法相信，不能接，看著一不如睡過去的寧真真，覺得更了。

可偏偏無能爲力，只能看著死去。

這種覺讓他既憤怒又痛苦，只恨自己沒本事，救不得寧真真。

蓮雪擡頭，淚眼婆娑：“法空，真沒辦法了麼？難道真真今天就要命絕於此？”

法空沉一下。

“還有救吧？”法寧神大振：“師兄！”

法空道：“師弟你去我屋裡臥室的匣櫃裡，取一瓶……”

他話還沒說完，法寧已經按上他肩膀，帶著他飛向木屋。

法空被帶著衝進屋，搖搖頭懶得說法寧。

他打開牀頭的一個小匣櫃的屜，裡面有一個碧玉小葫蘆。

大拇指大小，玲瓏緻，瑩。

“走吧。”

法空這話一出口，子猛被扯走，宛如一陣風般回到蓮雪邊。

蓮雪坐在地上摟著寧真真。

法空打開小玉瓶，倒出一顆龍眼大小的赤紅丹丸：“這是師父當初奇遇而來的兩顆靈丹，據說能白骨醫死人，就看寧師妹的造化了。”

“靈丹沒用的。”蓮雪失的道。

“試試吧。”法空將赤紅丹丸塞進寧真真檀口。

紅脣蒼白，微微開啓，恰好能塞進去。

法空收回小玉瓶，在雙頰輕點。

湛藍寂靜，梵音約的虛空中，藥師佛的甘枝輕輕一。

一團和的從蓮花座升起，落到甘枝上，擴散瀰漫開去。

一個月壽元。

這芒通過腦海集中於他手指，被送到寧真真。

熄滅的蠟燭重新被點燃。

寧真真重新有了生機，微弱如風中殘燭。

法空結手印，闔目輕誦回春咒。

虛空有玉瓶慢慢傾倒，玉漿直接澆到了寧真真，助恢復傷勢。

蓮雪與法寧一不看著，呼吸極力放輕，唯恐打擾他。

回春咒的力量奇異，堵住了寧真真渾的篩子眼，讓能存得住生機與力量。

——

一個時辰後，法空、法寧、蓮雪還有寧真真坐在桌邊一起吃午膳。

桌上一共八道菜兩個湯，香味俱全。

法空裡的口水已經嚥下數次。

他五敏銳遠勝常人，一道道獨特菜香對他的刺激遠比常人強烈。

他沒想到蓮雪竟有如此絕的廚藝。

蓮雪親自夾了一個水晶丸送到法空碗裡，又夾一個給法寧，笑道：“真真這一次大劫得，既要謝法空你的靈丹，又要謝法寧相助，略備幾道小菜聊表謝意！”

法寧忙擺手：“蓮雪師叔，我沒幫什麼忙的。”

“虧得你奔走。”蓮雪笑道。

法寧很不好意思。

法空笑道：“師叔不必如此客氣的，寧師妹遇到什麼人了？”

寧真真臉蒼白，楚楚人。

黛眉輕輕一蹙，頓生我見猶憐之。

“難道不能說？”

“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寧真真沉道：“那傢伙年紀跟我差不多吧，相貌平常。”

死而復生，變的沉靜許多。

“然後呢？”

“劍法驚絕。”寧真真搖頭道：“用的是無形劍氣，……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路數。”

“無形劍氣……”法空若有所思。

“你知道？”寧真真問。

論治病救人，法空確實是一絕，可論武功修煉甚至武學見識……，他哪裡來的見識？

法空道：“如果說無形劍氣的話，那應該就是大永的神劍峰了。”

“神劍峰！”蓮雪臉微變。

寧真真蹙眉。

法空笑道：“神劍峰有二十幾年沒進大雪山了吧，沒想到又有弟子進來。”

無形劍氣乃神劍峰獨門，這來自慧聞的記憶。

湛藍寂靜的虛空，那顆夜明珠已經鑽進藥師佛眉心，被藥師佛存於腦海。

他心念一就能調用這記憶。

心念一間，他化爲慧聞走過了一百二十二年的人生。

慧聞從小拜金剛寺。

先練小羅漢拳，再練金剛八絕，一直練到二品境界，想從佛法之中尋找更上一條路。

終究還是沒能打破障礙抵達一品，帶著不甘心歸寂，壽盡於一百二十二歲。

在武林之中，便是神元境的絕頂高手，一代武學宗師。

慧聞是難得一見的奇才，年名，在一百年前參與圍剿釣月道的六名絕頂高手，生擒之後鎮在萬佛峰。

法空也明白了爲何要把他們鎮在萬佛峰，還要金剛寺弟子去送飯，而不是直接殺掉。

歸到底還是有顧忌，不敢殺了他們。

一旦殺掉，必招來釣月道鋪天蓋地的報復，金剛寺即使能擋得住也會元氣大傷。

釣月道屬於魔門六道之一，魔門弟子行事都是瘋狂的，不顧後果。

除了釣月道，慧聞還見識過魔宗六道其他五道的高手，還有大永朝的高手。

他的一生，既波瀾起伏，又沒什麼波瀾。

波瀾起伏是經歷不廝殺，數次險死還生。

沒有波瀾是從金剛寺初級弟子一直到長老，個人生活平平淡淡，幾乎沒有變化，朋友兩三個，如此而已。

沒有喜歡上人，沒有塵緣與緣沾，乾乾爽爽，簡簡單單。

“圓智師伯所的到底是什麼靈丹？”寧真真回想先前的經歷。

好像看到了一條大道，輕盈的飄過去，可惜沒能走多遠便被無形力量拽回來。

法空笑笑：“名字不知。”

甘枝的功用絕不能外傳，否則麻煩無窮。

他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奉行凡事預則立，凡事求穩妥，所以準備了這靈丹。

果然用到了。

“如此靈丹，真沒聽說過。”蓮雪輕輕點頭。

世間的靈丹就那幾種，都是頂尖大宗的靈丹，像太轉魂丹已然是最頂尖的。

可藥醫不死人。

再靈的丹，也未必能救回命。

“可惜，再沒辦法問師父了。”法空惆悵嘆息。

看他如此，寧真真翻一記白眼。

慧心通明圓滿，心如明月，照得人心纖毫畢現，一覽無。

法空很古怪，沒辦法一眼看，也能通過細微表與猜個十之八九。

這是故意不讓人多問了。

那個神劍峰弟子有無形力量護著，也看不所想。

不過那時候自己慧心通明沒圓滿，如果像現在一般圓滿，應該能看。

法空要更古怪一些，看他的心思，好像看水中月亮，乍看有影子，再看就看不清。

蓮雪看法空神，不忍再問，岔開話題：“這一次太險了，神劍峰弟子怎會來我們大雪山？”

“他上有這個。”寧真真從羅袖取出一柄小劍，遞給法空。

法空接過來。

劍雖僅一掌大小，沉墜手。

墨綠劍鞘，劍穗紫金，滄桑沉鬱中著雍容華貴。

劍雖小，氣勢不凡。

他掂了掂小劍，輕輕一拔，戛然而止。

他又拔了拔，仍沒能拔出小劍來。

“師弟。”

“是。”法寧接過小劍用力一拔，頓時漲紅了胖臉，還是沒拔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僧袍緩緩鼓起，瞪大眼睛用出吃的勁往外拔，終於拔出了小劍。

劍漆黑無華，劍刃似乎沒有開鋒。

法空接過來，輕輕揮，輕飄飄的好像一塊木炭雕刻而。

明明很沉重，偏偏揮起來輕飄飄的。

他從沒有這麼古怪的覺。

寧真真笑盈盈的：“這劍送給你啦，算是謝你的救命之恩。”

法空看一眼。

寧真真道：“不想要？”

“真給？”

“當然！”

“那我就收下了。”法空還劍歸鞘。

寧真真抿輕笑。

法空知道在笑自己修爲低，即使得了劍也拔不出來，總不能劍一直不歸鞘吧？

法空遞給蓮雪：“師叔可知這劍的來歷？”

蓮雪白一眼寧真真，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這丫頭，欠了人家一條命還是不服氣，還要鬥個不停。

接過來好一番打量，敲擊數下，取筷子試了試劍鋒，確實無鋒。

最終搖頭，不認得。

法空笑看寧真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天誅神劍。”

“天誅神劍？”

寧真真與蓮雪及法寧都搖頭。

法空笑著收劍歸鞘，塞回自己僧袖中：“來，吃飯，吃飽了，我想去看看那神劍峰弟子。”

“死人有什麼看的？想救活，那不可能了吧？”

“靈丹再靈，首冷了也沒辦法。”

“那看什麼？”

“就看看。”

“看看就看看！”寧真真哼一聲。

蓮雪在桌下踢了一腳。

寧真真頓時笑靨如花，酌一盞茶敬法空一杯表達謝意，法空坦然接。

又敬法寧一杯，法寧紅著胖臉一飲而盡。

——

“就是這裡？”

夕之中，一行四人停在一片松樹林，站在一堆新土前。

斜暉通過樹枝樹葉，照在這坯黃土堆上，照在上面的一束紅野花上。

這一束野花紅如火焰。

“就這裡了。”

“你埋的？”

寧真真顧盼四周，妙眸灼灼，亮得人。

法空道：“師弟，小心。”

法寧頓時張，胖臉繃，左右顧盼。

同時左手搭上法空肩膀，僧袍鼓起如球，罡氣把兩人籠罩其中。

蓮雪與寧真真後背相抵，明眸微瞇只留一線，以眼睛餘捕捉周圍。

法空雙手結印，微闔眼簾脣輕。

法寧頓覺一清涼當頭澆下，腦海裡的張不安瞬間消失。

他一片平靜，思維轉開來。

於是輕輕轉，後背朝著兩。

三人便分別守住了一個方向，可防備襲。

寧真真與蓮雪很快有同樣覺，清涼繚繞在腦海，思維轉更快，覺更靈敏。

們知道這是清心咒加持。

樹林裡緩緩走出一個黃袍青年，臉焦黃彷彿有肝膽病變。

他削瘦，勁拔，英俊，雙眼沉沉盯著寧真真。

法空若有所思。

蓮雪與法寧的修爲都不遜於寧真真，爲何此人篤定是寧真真下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