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親要回來的關係，葉清河一晚上輾轉難眠。

在他有生的記憶裡，父親是冷酷嚴苛的代言詞。

他果斷，為人一不茍，眼睛裡不得沙子，凡是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就連當時把葉芽送走都沒有猶豫半分，哪怕那個孩兒和他逝去的小兒長得一模一樣。

葉清河這段時間一直向父親瞞著葉芽的存在，就是害怕爸爸一聲不吭趁人不在的時候再把葉芽帶走。

葉清河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的妹妹還太小了，像犬一樣沒有攻擊力也沒有自我保護力，隻要想到上的傷痕心裡就作痛，不管如何，這一次都要留下葉芽。

黑暗中，葉清河睜開眼。

——他要將葉芽藏起來。

葉清河倏然起，穿上拖鞋來到了葉子煜的房間。

「子煜……」

床上葉子煜睡得，葉清河爬上床，手一下一下推著他。

「幹嘛啦。」葉子煜翻了個，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

「你醒來，我有事和你說。」

「我很困啊，哥。」葉子煜睏倦的眼睛，聲音含糊不清，「明天說……」

葉清河頓了下：「你起來，我把我房間的那套限量款變形金剛給你。」

限量。

變形金剛……

那可是男人的浪漫！！！

葉子煜功被，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好吧，你說，我聽著。」

「爸後天就回來了。」

「我知道。」葉子煜點頭，得意洋洋，「等爸回來，我就讓爸爸趕走。」

那個指的自然是葉芽。

葉清河抿了抿，他想說的就是這個事兒……

他睫不安了，拉住葉子煜的手，不覺低聲音：「能把芽芽藏在你房間的室裡嗎？」

在這所房間的牆壁後麵有一個打通的室，那是葉霖川為了舒緩他的緒特意建的，每次隻要葉子煜發病或者心不好的時候都會進去，裡麵放著他最喜歡的書本，玩，還有母親的。

葉清河想好了。

他要暫時把葉芽放到那裡，趁這段時間探探父親口風，勸說差不多後再把葉芽放出來。

葉子煜眉頭一皺：「啊？」他並不樂意，「我不要。」

葉清河：「變形金剛。」

葉子煜：「可是……」

葉清河：「限量的。」

「……」

「那……就、就一天哦。」在玩麵前，葉子煜妥協了，「隻能一天。」

「好。」葉清河舒心一笑，「你也答應我，不能告訴爸爸葉芽的訊息。」

「知道了。」葉子煜困得很，他打了個哈欠，「哥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睡了。」

「沒了，你好好睡。」葉清河跳下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葉清河要去上課，他決定晚上回來再刪除家裡的監控，保證不留下任何一點蛛馬跡。等葉清河離開，家裡再次隻剩下葉子煜和葉芽兩個小朋友。

葉子煜因為疾病原因並沒有去上兒園，學習都是在家裡直接進行的。葉芽清楚葉子煜不喜歡他，於是在葉清河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盡量不和葉子煜接。

早上洗漱完，在房間吃完早點，係統發布了惡毒配日常任務。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葉芽已經可以認識幾個字了。

在四個選項裡挑挑揀揀，最後還是無腦選了三：【和葉子煜撕。】

葉芽勉強認識前麵五個字，對著最後一個字懵了會兒，合上任務麵板，趴在地上玩小汽車。

[係統：芽兒，一會兒要上興趣課哦。]

葉芽轉著小汽車，地嗷了聲。

[係統：老師昨天誇獎你了，說你語文學得很快，芽兒要繼續保持呀。]

聽到被誇獎，葉芽整株芽都驕傲起來，揚著小下，一點都不謙虛的說：「因為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妖怪！」

的爸爸媽媽以前都是這樣誇獎的。

他們誇聰明；誇可，誇綠油油地小葉子像神鳥的翎羽，熠熠生著輝。

想到父母，葉芽神驟然低落，默默蹲在牆角，背過獨自難過。

小孩子的緒總是來得莫名其妙，係統早已習以為常。

[係統：芽兒，一會兒要上興趣課。]

葉芽點點頭，重振旗鼓進了網課教堂。

今天是興趣培養課，為了讓學生進環境，老師將空間整改花草鬱蔥的大自然，就連空間氣息都跟著改變。

葉芽在五花八門的課題中選了繪畫，的麵前瞬間出現一幅緩緩攤開的畫卷，葉芽握住畫筆，下一瞬，手上的筆尖竟跟著腦海中幻想的畫麵開始移。

太神奇了。

就和媽媽說過的《神筆馬良》一樣。

葉芽找到樂趣，畫的格外起勁。

筆尖中，老師開始向葉芽的腦海灌輸繪畫的基礎，並且開發大腦功能，讓在最短時間學會且靈活用所需的知識，當然，這種異空間的教育方式隻適用於非人類靈魂。

三小時興趣課結束後，葉芽意猶未盡，拉開屜找出紙筆，坐在矮桌前繼續畫。

係統第一次見他的小寶貝這麼用功，不看了過去。

雪白的紙張上，葉芽用的小蠟筆在上麵描繪下彩，每一次筆尖都格外專註。

[芽兒再畫什麼？]

「爸爸和媽媽。」葉芽咬了下筆頭，又說，「還有係統叔叔。」

係統樂了，他存在宿主腦海的潛意識，別說實，就連虛擬都沒有。

係統很好奇葉芽心目中的自己是什麼樣的，於是安靜下來，靜靜看著葉芽作畫。

紙張上，紅奇花佔據了三分之二的空間。

那朵花共五隻花瓣，花型似年，巨大敞開的葉子詭異又略顯艷的；畫完花，葉芽又敷衍的在旁邊畫了一朵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四葉草……

葉芽看著畫，心滿意足點了點頭。

「這是媽媽。」葉芽指著大花，又指著旁邊說，「這是爸爸。」

接著，在上空花了一個懸浮起的小天才電話手錶：「這是叔叔。」

係統：[……]

他長得像塊表。

[那芽兒呢？]

「芽芽……」葉芽想了想，說，「芽芽不在。」

[芽芽為什麼不在？]

「因為芽芽離開爸爸媽媽了。」說，歡悅的聲音驟然放輕，「芽芽沒有爸爸媽媽了。」

稚聲稚氣，好像不難過，又好像難過到連難過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了。

小姑娘迎著從臺飄落而的，瓷白的小臉稚緻，兩汪眼似月，清澈又安靜。

說不出什麼覺，係統隻是覺得……這一切對還隻是崽的葉芽來說太過殘酷了。

明明之前連走都不會，現在卻要學數學，學語音，學人類，學一切。

[芽兒。]係統了名字，[芽兒要是不喜歡上網課，我們明天開始就不上了好不好？]

反正才區區五千塊，大不了年底沖沖業績賺回來，舊程式用著就用著，反正早晚能升級。

「不要。」葉芽搖頭，繼續在畫上填，「我要學習，我最學習了。」

要好好學習。

快點長大找爸爸媽媽。

係統嘆氣，沒再說話。

下午，葉清河放學回家。

他刪除了監控，囑咐了保姆傭人，又把葉芽的東西打包好，之後抱著葉芽來到了葉子煜房間。

這是葉芽第一次來到二哥的房間。

葉子煜的房間很大，裝修溫馨，四散落著玩。

葉芽牽著葉清河的手，對著房間好奇張一番後，仰頭看向他：「哥哥？」

葉清河蹲下，撥弄著散開的頭髮，「芽芽，今天你先睡在二哥這裡好不好？」

他不確定父親明天幾點回來，提前將葉芽安頓好是最好的，委屈是委屈了點，但總比被父親掃地出門的好。

葉著手上的長草文字，扭頭看了眼葉清河，低低說：「隻有今天嗎？」

「幸運的話明天葉芽就能出來了。」他要先試探下父親的態度，慢慢想辦法化他，讓他有個緩衝時間接葉芽。

「好吧。」葉芽點頭，「那我聽話。」

見不哭不鬧的，葉清河鬆了口氣。

「清河。」管家敲響房門，「先生的電話。」

葉清河心裡一個咯噔，轉出去接聽電話。

房間安靜。

葉子煜坐在書桌前，眼神兇的看。

葉芽睫，想了想，上去把手上的長草文字遞過去，「給你玩兒。」

那個小玩還是昨天沈晝給的，葉子煜哪裡瞧得上。

他一把奪過，狠狠丟在地上，隨即起重重踩了上去。

葉芽子後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把我的玩弄壞了……」葉芽皺著眉頭，委屈控訴著，「你踩它，它會疼的。」

「我就踩，我就踩！」

葉子煜被學習弄得脾氣暴躁，腳下越踩越起勁，直到玩四分五裂，他才發泄痛快，轉重新坐回桌前繼續做家庭老師留的作業。

葉芽孤零零站在他後，碎裂的小玩就在腳邊。

盯著玩看，確定它不會再「活」過來後，深深地難過佔據了心頭，葉芽癟了癟，深吸口氣朝他喊：「我、我生氣啦！！」

小姑娘氣鼓鼓的，就連頭頂豎起的呆都表達著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