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溫懷今天也趕來了莊園, 之前一直出差，原本計劃中他還要去倫敦一趟，可老爺子這幾天天天給他打電話, 說星遙來了，然後話題就打不住。

這些年難得見老爺子對哪個小輩這麼喜歡，毫不吝嗇贊之詞。

不僅老爺子, 裴鈺也欣賞星遙。

時隔三十年，裴鈺再次人畫就是星遙的作品。

慕溫懷剛到家不久, 慕靳裴牽著季星遙從河邊回來。看到季星遙第一眼, 慕溫懷終於知道裴鈺為何會喜歡季星遙，們兩人氣質相像, 氣場相投。

如果裴鈺當初要願意生個孩子，大概會跟星遙一樣有靈。

簡單介紹過後，慕溫懷去了廚房。

季星遙小聲問慕靳裴，“慕伯伯怎麼繫上圍了？”

慕靳裴“沾你的，我爸今天親自下廚。平時他隻給我媽做中餐。”

季星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似笑非笑看著慕靳裴“那你以後是不是也要嚮慕伯伯學習？”

慕靳裴跟對數秒, “你坐會兒，我去廚房。”做菜他不會, 不興趣也沒那麼多耐心, 隻能給父親打下手, 做點力所能及的。

客廳安靜下來, 隻有季星遙，找了本雜誌翻看。

謝昀呈從後院進來，剛纔在直升機那邊打了個電話, 見隻有一人在客廳，他腳步頓了下又退出去。

書他們還在機艙加班, 見謝昀呈去而復返，“老闆，還有什麼吩咐？”

謝昀呈“季星遙最近有沒有畫人畫？”

這個問題太突然，書沒有毫準備，兩年前老闆拍過季星遙的一幅人畫，但之後老闆沒再關注過季星遙，他自然也沒關注，現在隻能回答一個讓老闆失的答案“抱歉，我不清楚。我的失職。”

謝昀呈沒再說什麼，也沒在機艙停留轉離開。

下午，天漸漸放晴。

太在雲層裡穿梭，若若現。

飯後，季星遙陪遛寵。

慕靳裴一人在河邊轉了轉，心不在焉。想著公司的事，想著給季常盛的局，還有跟季星遙的。

不知不覺走到上午季星遙跳冰上芭蕾的地方。

那句‘i love you’在耳邊回了一個中午。

中午在廚房，父親問他，哪天回北京，什麼時候再帶星遙來莊園玩。

明天他們就要離開，下次再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可能沒有下次。

翌日。

紐約之行結束，下午的航班回北京。

季星遙起床後敷了眼和麪，開始化妝，沒前彩妝都是過期了也沒用過幾次，現在每天除了畫畫最快樂的事就是研究妝容。

慕靳裴以為化妝是為了尋找創作靈，還送了不套裝給。

‘叩叩’敲門聲很輕響了兩下。

房門半掩，慕靳裴推門進來。“早起了？”

“嗯，起來快一小時。”季星遙開始畫眼線。

“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飽了。”

昨晚睡得不錯，整夜沒醒，這也是為數不多的能連著睡十多個小時的一次。

慕靳裴靠在化妝臺旁，難得有閑逸緻看化妝。對於化妝他一直不理解，“你用鉛筆在眼皮上來去不疼？”

季星遙“這是眼線筆。”也是無心說了句“你連眼線筆都不知道，你前友化妝時你沒關注？”

慕靳裴從鏡子裡看，季星遙也著鏡中的他，又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手上化妝作沒停。

安靜片刻，他說“想知道我經歷可以直接問我。”

季星遙反問“我有那麼無聊？”

慕靳裴不是時時都能清季星遙的腦迴路，有時也辨不清話裡的真假，不管剛才的話是無心還是有意，他還是如實回“第一次，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多諒。”

季星遙笑了笑，“沒法諒也絕不諒，一旦諒，你就會懈怠，吃虧的不就是我自己了？你還是盡量周到。”

接著化另一邊眼線。

慕靳裴手機震，是儲征，他先摁了靜音，“早餐想吃什麼？”

“一塊千層蛋糕，一杯咖啡。”季星遙勾好了眼線，收起筆，“你們家甜品師的手藝不錯。”

慕靳裴俯，季星遙微微仰頭把給他，兩人含著彼此的輕輕一吻。“我出去接個電話。”他離開臥室。

儲征打電話是來匯報，帶上飛機的畫板和各種繪畫工已經準備齊全，燈也找專業人士調整好，滿足繪畫時各種線需求。

他詢問“慕總，還有沒有其他需要帶上飛機的？”

慕靳裴思忖片刻，“還要多去一個人。”

儲征問“誰？我現在就準備材料。”

慕靳裴“我們家糕點師。”

儲征“”

回到北京，季星遙去了趟家裡，慕老爺子讓給父母帶了禮。

今天週六，難得父母都在家。父親在客廳看檔案，母親在旁邊練舞，音樂聲毫不影響父親。

見回來母親關上音樂，忙著去廚房給準備水果。

季星遙放下禮，抱了抱季常盛，“爸爸，想沒想我？”

季常盛佯裝生氣“你沒良心，跟你視訊你就假裝沒接到，你說我想你乾什麼。”

季星遙靠在父親肩頭，撒“我這不是尋找創作靈才沒能及時跟你視訊的嘛。後來我也回給你了呀。”

“誰知道是不是就不想接我視訊，你們年輕人都這麼乾，不稀奇。”

“爸，你要對自己自信點。”

季常盛沒再跟兒鬥，的腦袋，“今天留在家吃飯吧，我這兩天就要出差，過年才能回來。”

季星遙連連點頭。

尹荷給兒做了一個果盤，瞅著兒，“看來收獲不小。”兒從進家門開始就一直角帶笑，滿足從眼角溢了出來。

季星遙毫不掩飾此時的愉悅心，“我在飛機上完了一幅作品，用了十一個小時。”再次打破自己的創作記錄。

連著十多個小時沒沒休息，慕靳裴也配合，隻在中間給送了一次甜品和水果，怕沒空吃，他還喂給吃，全程一句話都沒跟說。

這是學畫以來最得心應手的一次創作，靈來了時恨不得自己雙手作畫。

原本打算回來在畫室完，結果慕靳裴怕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無聊，在飛機臥室裡給準備了所有繪畫工。

靈就在那一刻像噴泉一樣噴湧而出。

尹荷替兒高興，隨口問了句“這回畫了什麼？”

季星遙笑“。”

尹荷又拿了一塊水果塞裡，“跟自己媽媽還有什麼。”讓季星遙去洗臉，“媽媽給你敷個麵，你一夜沒睡，得好好保養一下。”

季星遙在飛機上忙著畫畫沒時間化妝，現在素麵朝天，個懶腰起去洗手間。

季常盛在看檔案，半天都沒翻頁，心不在焉，從剛才兒跟妻子的聊天就能看出，現在兒完全沉浸在和慕靳裴的裡。

這種沉浸不僅沒有讓荒廢專業，還讓靈發。

對他來說既棘手又燙手。

季常盛把檔案擱一邊，著突突直跳的太。

最近淺眠多夢，失眠更是家常便飯。

因為慕靳裴的出現，他每天不自覺就會想到過去那些事。

昨天夜裡他還夢到了以前的一些場景，夢裡頭一片黑暗，可他卻清楚知道那就是過去某個地方，

之後那裡被驚濤駭浪吞沒，後來就什麼都不見了。

他掙紮著醒來，一冷汗。

手機震，季常盛回神。

書馮梁把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安排發了過來，他明天的航班飛南非，跟謝君毅要合作的專案就在那，他先去實地考察。

他給張伯打電話，吩咐張伯把其他保鏢調過來隨他去南非。

這段時間兒都在北京，現在跟慕靳裴又是形影不離，需不著那麼多人跟在邊。

掛電話前，季常盛又想起一事，“星遙要的車應該快到了，到時你空去提車。”

張伯應著，其實這輛車並不是星遙自己用。

季星遙在家一直待到晚上纔回自己公寓，路上想繞到k樓下看看慕靳裴，轉念又一想，還是不去了。

十多天一直膩在一塊，得給彼此留點空間。

翌日。

季星遙剛起床，門鈴響了，是張伯。

張伯剛剛接到電話，他預定的那輛跑車已經到港口，今天可以去提。昨天季常盛還在說這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到岸。

這輛跑車是季星遙買來送給慕靳裴，當初慕靳裴退讓，代理合同按照的要求三七分，給了他一個吻的神獎勵，質上的獎勵就是這輛跑車。

張伯問“今天你在家還是去畫室？”

季星遙想了想，“還是去畫室吧，張伯您去提車，我自己開車過去。”

張伯不同意，他不是不放心季星遙車技是不放心一個人往來。

在他眼裡就是沒長大的孩子，單獨去哪他都不放心。

“我送你去，也不急這一會兒。”

話音落，他右眼皮毫無征兆得跳了幾下。

可能時差還沒倒過來，他昨晚隻休息了兩個多小，眼皮跳實屬正常。

季星遙還沒洗漱化妝，再加上吃早飯，要耽擱不時間，決定，“我今天就在家裡畫，省得您來回跑，麻煩。”

臨走前，張伯再三叮囑，“就在家裡畫畫，哪都不許去，要去也等我回來再說。”

季星遙無奈笑了，“張伯，這是北京，安全得很。”

張伯還是那句話“再小心都不為過。”

季星遙很配合，應下來，本來就沒地方可去，也懶得走。

十多天沒在家裡住，季星遙開啟窗戶通風，又簡單做了衛生清潔，樓層高，基本沒有灰塵。

咖啡機安靜躺在廚房琉璃臺上，手指有節奏的在咖啡機上輕輕彈起，慕靳裴不過來又沒咖啡喝了。

開啟手機找了一張冷人煙的帥氣圖發給慕靳裴。

這是慕靳裴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圖片，平時嚴肅慣了，沒人私發任何表圖給他。他又看了幾遍那個圖，眼神跟季星遙很像。

起來了？

季星遙嗯。然後把咖啡機搬到茶幾上，拍了一張客廳畫布的照片發給他，馬上開始工作。

慕靳裴一眼就看到照片c位的那個咖啡機，不是隨手拍照給他，是用這張照片暗示他，沒有咖啡喝了。今天不去畫室？

季星遙嗯，在家畫也一樣。

慕靳裴中午過去看你。

季星遙把手機放一邊，拿出記錄本將今天要完的事一一列出來，寫到一半，盯著手裡的筆看，雖然緻金貴，但寫字不如慕靳裴那支舊鋼筆流暢，手也沒法比。

臨近中午，儲征外出回來，直接去慕靳裴辦公室匯報。

前些日子慕靳裴在便簽紙上寫了一個姓氏，讓他空去拜訪，他今天才找到合適的機會。

“慕總，一切進展順利，他願意跟我們合作。”

慕靳裴正在記事本上記錄東西，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他本來就覬覦季氏集團的實權，隻不過是找不到機會對付季常盛，也沒那個實力。”如今跟他合作，對那個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傻了才會拒絕。

他合上鋼筆，“以後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

“好的。”儲征又道“他自己也說了希私下不要再有往來，他知道怎麼跟我們配合。”

慕靳裴‘嗯’了聲，關了電腦。原本對付季常盛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也不用他親自出馬，耗時耗力不說，中間還會因為他的長相帶來各種節外生枝。

可不那麼做，不足以讓季常盛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沒法釋放他二十多年對季家和季常盛的仇恨。

現在對他付季常盛所用方式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讓季常盛嘗嘗他自己曾種下的惡果。

儲征不經意間瞥到了慕靳裴右手小指的指甲，上麵點綴了幾個藍的小點點。他以為是慕靳裴不小心到了料自己沒發覺。

他委婉提醒，“慕總，您要不要先去理一下您手上的料？”

慕靳裴“不用。”頓了下，“過兩天再洗，是星遙塗的指甲油。”

儲征“”

慕靳裴又看了眼指甲上那兩個像星星一樣的藍圖形，昨天從機場回來，季星遙搗鼓的那些化妝品。

後來心來用藍指甲油給他畫了兩顆星星，還再三叮囑不許弄掉。

儲征接著匯報“謝副董一家已經到北京，不過謝昀呈沒跟他們同機。”

慕靳裴漫不經心道“謝昀呈不來了？”

“不是。”儲征頓了下“謝昀呈自己開飛機回國。”

謝昀呈熱飛行，不僅會開直升機，客機也不在話下。k控的航空公司現在就由他管理，他曾經還擔任過機長，喜歡挑戰最復雜的航線。

後來負責公司運營，各種事務纏，他就辭去了機長一職。不過隻要有機會，不論是出差還是出遊，他都是自行駕駛飛機。

慕靳裴沒再繼續那個話題，他對謝昀呈的事本來就沒多大興致，“我出去一趟，不用跟著我。”

不用想，老闆又是去畫室找季星遙。

他原本還有件事要跟老闆說，跟許睿有關，可老闆已經拿了外套朝外走，他就沒再掃老闆的興。

路上堵車，慕靳裴到小區已經十二點多。

季星遙到樓下等人，心裡默數著電梯鍵上的數字，跳到1時，抬頭看電梯，門緩緩開啟，慕靳裴已經在電梯口等。

也隻不過是一個晚上沒見而已，會了一番什麼想念。

慕靳裴把抱起來，還沒到的，另一部電梯裡傳來嘈雜聲和嬉笑聲，電梯裡走出來三個男孩，兩個大一點的十多歲，還有個六七歲的樣子，懷裡抱著足球。

跟著下來的是一對六七十歲的夫妻，都穿著運裝運鞋。

孩子們邊打鬧邊回頭喊，“爺爺快點！”

“姥姥姥爺，你們來追我們。”

“來啦來啦。”

忽然又一陣笑聲，幾個孩子扭打到一塊。

慕靳裴跟季星遙的親吻被孩子們打斷，他親了親的額頭，把放下。

季星遙說“孩子們放寒假了，小區比平常熱鬧。”

慕靳裴點點頭，現在的孩子可真鬧騰也真的幸福。他的年是安靜的，在太的眼淚和仇恨灌輸中漫長度過。

從他記事開始，家裡就是抑的，裴鈺和慕溫懷的通之又，有時一天可能都說不上兩句話，他以為大人都那樣不說話，要忙的事多。

自打他知道自己是領養的，就格外聽話，從來沒對養父母有任何任要求。

家裡的氣氛令人窒息，到了爺爺的莊園更是如此。

這些年他都忘了發自心的笑是什麼，也不知道幸福和快樂到底是一種什麼。

季星遙摁電梯，慕靳裴收回思緒。

到了樓上，門關上，所有聲音被隔絕在外。

慕靳裴瞅著季星遙的眼，有幾條紅，“昨晚沒睡好？”

季星遙遲疑半秒，“還不錯。”

慕靳裴看出來說謊了，但沒拆穿。“你去睡午覺，我給你煮咖啡，煮完我就得回去，下午還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