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可下得真早。”霄門開在雍城的商鋪掌柜揣著手走進鋪子，見店里的伙計已經在打掃，點頭道：“這幾日天氣冷，辛苦你們了。”

店里的伙計，大多是雍城本地人，他這個管事雖然只是霄門的外門弟子，但是在這些伙計眼里，能進大宗門的修士，都是十分了不起的。管事不過客氣兩句，便讓這些伙計干勁十足，爭取年底能多拿一些賞錢。

掌柜接過伙計泡好的熱茶，剛準備喝上兩口，見門外走來一男一，男的穿白袍鑲嵌紅銀邊錦袍，的看起來年歲尚小，穿著邊襖，梳著簡單的垂掛髻，還沒進店，臉上便先掛出了兩分笑。

“兩位貴客請進。”掌柜看到男子上的服，就知道這是云華門的親傳弟子帶小師妹或是晚輩來買東西，他修為低，看不出這位親傳弟子的修為，倒是這位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修為尚淺。

“掌柜，去年除夕得的靈石兌換券，現在還能兌換嗎？”小姑娘問。

“自然是能的。”掌柜熱笑道，“只要在今年除夕前過來，都能用。請貴客把兌換券給在下，在下這便給你兌換。”

掌柜并沒有因為對方只是來換靈石而擺臉，一是因為雍城乃是云華門所管轄的地界，云華門雖然行事和氣，但是門派上下十分團結，就連惹急了的兔子都要咬人，更別說凌憂界十大宗門之一的云華門。二是和氣生財，他是宗門分派來雍城做掌柜的，不求十全十，至不能鬧出事來。反正客人兌換的靈石由宗門出，該給就給，大家都高興。

饒是掌柜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但是在接過一堆兌換券后，臉上的笑容還是有些僵。難道去年除夕整個云華門的弟子，都跑到大街上接錦囊了，怎麼會有五百多靈石的兌換額？

“貴客請稍等。”掌柜取出一匣子靈石，里面裝著五百枚靈石，又從另外一個箱子取出幾十枚，才遞到小姑娘面前。

“還有這個。”小姑娘把靈石全部裝進收納袋以后，又拿出一張兌換券，上面竟是兌換法一套。

掌柜拿著兌換券手有些發抖，但他是宗門里十佳掌柜之一，是青蚨堂的榮耀，絕對不能在此刻顯半分緒：“請貴客隨在下到樓上挑選。”

他以為小姑娘會挑一套時下修士們最喜歡的法，哪知道小姑娘選了一套男裝，便開開心心下樓了。在對方離去前，他約約看到對方鑲邊服下，似乎也穿著白底鑲銀邊宗門套裝。

傳言云華門在今年初的時候，收了一個年歲很小的親傳弟子，難道就是這個小姑娘？

“二師兄，我發現這里的百姓，好像格外尊重你。”箜篌走在街上，時不時看到百姓向潭微笑致意，甚至還有人想塞瓜果給他們，只是被師兄婉言拒絕了。

“這些百姓不是尊重我，而是尊重我這服，確切的說是我們的師門。”潭道，“這座城的百姓都在云華門的庇佑下，城郊很多土地，都屬于我們門派。宗門向來待百姓親善，只收很一部分的地租，遇到天災年，宗門還會幫著救災，所以大家日子都很好過。雖說我們云華門在十大宗門中只能排倒數第二，但是想來雍城定居的百姓卻很多，其他地方的百姓想拿我們雍城的戶籍也不容易，每年審核百姓份，要費門派不力。”

箜篌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云華門還是雍城最大的地主。

“街上有些建筑也是我們宗門修建的，外地人來這里做生意，買下鋪面或是租賃皆可。”潭給箜篌介紹著云華門管轄的地界，“所以咱們雍城算得上是整個凌憂界最普通百姓歡迎的地方。”

凌憂界雖有很多修士，但還是普通人占總人口的多數，云華門在管理雍城時，很注重普通百姓的安，所以在普通百姓里面口碑很好，雍城百姓更是對云華門推崇備至。

聽二師兄說完云華門的勢力分布，箜篌搖頭慨：“若是我父皇做皇帝的時候，能有咱們云華門一半的寬厚，也不會把老姬家幾百年的基業毀于一旦。毀便毀了，也算得上報應，只可惜苦了千千萬萬的百姓。”

潭早已經知道箜篌亡國公主的份，聽這語氣，倒是對亡國這件事想得開，這心實在再適合修真不過。

他拍了拍箜篌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安的話。

箜篌對潭笑了笑，轉頭看到一家書齋，便往那邊走去。潭猶豫片刻，只好苦笑著跟上。

書齋老板看到兩人，忙熱招呼：“兩位仙長請到里面慢慢看。”

箜篌翻了一下書架，各種神鬼志怪書籍都有，還有各位大能的神奇傳記，節刺激驚險，讓看了便舍不得放下。

澄海宗明峰真人以一抵十，無人能擋，令人敬畏。

昭晗宗新收的弟子綾波有五靈，剛門十年，便已是筑基高手，一夜之間滅盡拿子煉丹的魔門上下百余口人。

琉宗仲璽真人十歲煉氣，十八歲筑基，一劍可毀去半座山頭，曾越階殺敵，其長九尺，雙目如電，與其對視者，莫不是遍生寒，現不過三百歲，已是分神期大能。

九尺……

箜篌看了看書齋大門，這個人進門都要彎著腰走吧？還有雙目如電，那長得……可真是別一格。修為這麼高也不能彌補長得丑這件事，真是太讓人憾了。

放下這些書，箜篌在角落里看到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五十玉幣一斤。里面放著泛黃的話本，作者是同一個人，什麼妙筆客，也不知放了多久，上面積了厚厚的灰。

“掌柜，這些書怎麼如此便宜？”箜篌翻了一下書，文筆還不錯。

“那些啊？”掌柜當著別人的面不好說里真相，但是對云華門的人，卻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些書節老套還不合理，大家都不看。我聽另外一個書齋老板說，這個妙筆客很有可能是個富家爺，總覺得自己的故事一流的好，常常讓他手下免費送書到書齋賣，還給書齋送靈石。我們做生意的，哪能跟靈石過不去，每到了年底，都把這些書全部最低價理，等買完了就傳訊給這個妙筆客的下人，書賣得好，已經一本都不剩，還能收到一筆賞錢。這種你好我好的事，多做一做也無妨。而且這書的紙張特別好，拿回去包點心茶葉，都不容易壞，若是年底沒人買走，我就拿回去送給鄰居包茶葉了。”

箜篌拍去書封上厚厚的灰土，有些心疼這個妙筆客。他肯定不知道，自以為很好的故事，本沒人欣賞，唯一值得稱道的不是書籍容，而是紙張質量不錯，可以拿去包茶葉。

“這些我買了。”箜篌了惻之心，掏出一塊靈石遞給掌柜。

“哪能要您的錢，你若是喜歡，拿回去就。”掌柜連連擺手，平時大家常云華門照顧，幾本賣不出去的話本還收錢，他良心會痛的。

“這麼大一堆，怎麼能不收錢。”箜篌搖頭，“你們也不容易。”

或許是因為父親作孽太多，箜篌對普通百姓，起不了半分占便宜的心思。夜深人靜時，常常會慨，老姬家最后兩代的良心，大概就長在上了。

掌柜推辭不過，只好接下了靈石，把師兄妹二人送出了門。

“師妹，師兄說過，讓你看話本。”潭看著師妹把一大堆話本裝進收納袋，小聲道，“若是被師兄知道了，我們兩個都要挨批評。”

“噓。”箜篌拍了拍收納袋，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你不說，我不說，大師兄肯定不知道。”

潭：……

眼睜睜看著踏實上進的師妹學會了看話本，這不是小師妹的錯，是云華門風水不好。

幾天后，閉關出來的忘通穿上新作的法，到各個峰頭都走了一圈，逢人便說那是小徒弟送他的服，小姑娘就是喜歡華而不實的服，他這個做師父的憐一片孝心，只能換上讓高興云云。

峰主們被他炫耀的臉惡心得無法修煉，恨不能在山峰上立一塊“忘通與邪魔不能進”的牌子。偏偏忘通仿佛不知道峰主們被他惡心到一般，一天恨不得在每座山峰上晃十次，氣得峰主們回頭罵自己的親傳弟子。

人家十一歲的小姑娘都知道給師父送東西，你們活了幾百歲的徒弟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要你們有何用。

親傳弟子們常常聽師父拿別人家徒弟舉例，對此適應良好，等師父罵完了，還跟著一起夸別人家的徒弟，惹得這些峰主差點砸了茶杯。

就在峰主們對忘通羨慕嫉妒恨時，箜篌修為突破了煉氣三層，加上除夕將至，沒有閉關的弟子們都開始松懈起來。被這懶散氛圍傳染的箜篌，躲在府里默默出了妙筆客的話本。

故事一開始，便是滅門之仇，主角所有朋友都背叛了他，主角被得跳了懸崖，然后撿到了一本神奇的仙界籍，修煉為高手，不近任何，從此打敗天下無敵手，飛升仙。

箜篌看得如癡如醉，覺得這個話本寫得實在太彩了。

修真界的人真沒欣賞能力，這麼好看的話本，竟然沒人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