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榻上，薑若水纖指輕地上君莫邪睡的臉，輕聲呢喃，“君莫邪啊，早知不能修得正果，我真願從未與你遇見過，那便不至於蹉跎此番景。”

細細描摹他的廓，恨不能把這幅麵龐刻進骨裏。

指腹落在他蹙起的眉頭，卻突然被一雙手鉗製住，沉睡的人忽地眉眼一睜。

“薑、若、水！”

一字一頓，眸裏似有滔天烈焰，君莫邪渾靈力暴漲，手力一甩，“你活膩了！”

薑若水不著寸縷，纖腰撞在無憂宮的玉柱之上，隨後一聲重響，又跌落在冰冷的地麵。

咳咳……

接連吐出好幾口，了角，抬頭，卻見一道影飛掠至跟前，一雙手狠狠掐上的脖子。

殺意頓生，“-fu！我真該早點殺了你！”

和一次歡好，他如此惡心嗎？

“想殺我？”薑若水很疼，心更疼。

直直地盯著他，將他的五手指一一掰開，“不如等我將淩雨煙的丹複原，你再殺不遲。”

君莫邪的拳，握、再握。

他恨，恨自己此番睡了薑若水，更恨，說殺的那刻，心中竟有不忍！

狠狠退開幾步，他走，卻猛地瞧見，瑩白勝雪的肩頭，一道天雷地火的刑印，若若現。

又陡然近，問，“你從未渡劫飛升，哪來的這刑印？”

不可能，隻有曆劫飛仙之人才會天雷地火之劫，他上就有兩道。

心，若擂鼓，薑若水掌心微，衫隔空飛來，迅速披在上，“你一顆心都在他，當然不知我曆劫之事，怎麽，關心我？”

“癡心妄想！要不是為了煙兒，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君莫邪驟然起。

這個人簡直不要臉到極致！

他冷哼一聲，“來人！盯著帝後備藥，再送至淩雨閣！”

話落，玄袍從門口消失。

隻剩那一句——要不是為了煙兒，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字字如針般縈繞在心間，久久不得消散。

薑若水閉上眼，眼淚落。耳邊唯有擺帶起的風聲漸漸遠去，清冷的無憂宮，仿若從未有人來過。

又到上元燈節。

淩霄殿大宴群仙，鬥燈說謎。

薑若水坐在無憂宮前的臺階上，一盞從人間飛上來的花燈掠至眼前。

上麵題的字很大，所以，一眼便看清——從此比翼雙飛鳥，一生一世連理枝。

一生一世？可惜這一生就要到頭了。

薑若水抬起枯瘦的手，了微微隆起的肚皮。

是的，五個月前那次，就懷上了。

隻是，每日為淩雨煙藥，的越發差了，明明有孕，卻比之前廋了幾十斤，本看不出孕相。

孩子，娘親不能陪著你長大了。

薑若水了眼角的淚，隨後變化出一盞蓮花燈，學著凡人那般，在上麵慢慢書寫：一願郎君千千歲，二願子孫福安康，三願……三願來生不思量。

曾經，的心願是和他白頭到老，而如今，隻願背負他的怨恨全他。

寫完，蓮花燈飛出，融進漫天花燈之中。

淩霄殿，眾仙家鬥燈正盛。

一隻平平無奇的蓮花燈飛，卻是無主之燈。

君莫邪眼微瞇，靈心一，過蓮花燈便看見一道影坐在臺階上，一手執燈，一手執筆。

角帶笑，眼角卻含著淚。

心被莫名擊中，抬手間，蓮花燈已至眼前，待看清上麵的字，君莫邪的神，更是說不出的複雜。

些許的疼，些許的，待要細細品位，便都消失了，他煩躁不堪。

淩雨煙見狀，著杯盞的手青筋凸起，恨不能將那杯子一把碎。

該死的薑若水，都快死了，還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