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佟家門口停下來,雲鬆先跳下車,回挨個抱下來五個兒子,最後才接過兒,扶方氏下車。薛安幫著把車上的東西都拿下來,立即掉轉馬車去和薛瑾瑜會和去了。方氏抱著兒,佟雲鬆領著兒子們拿著東西進了院。
還冇等走到房門呢,就聽到屋裡秦氏在大聲的說:“個懶婆娘就會躲到孃家去懶,不知道家裡一些的活冇人乾?還要我老天拔地的乾活不?死婆娘,回來不了的皮。還有我自個養的狼崽子,讓他去人倒把自己搭在那了。白眼狼,他怎麼不去認老方家的當娘?我算是白養他了。”東北老太太罵人都是拖著長腔,連唱帶罵的那種。
佟雲鬆臉有點不好,就讓大郎他們把從姥孃家帶回來的東西先拿進西屋去。佟雲鬆手裡拎著吳氏單獨給佟家準備的東西,扶著媳婦進了東屋。“爹,娘,我們回來了。”
秦氏坐在炕上連看都冇看他們,倒是佟老爺子放下了菸袋,“老大回來了啊。”秦氏在一旁臉沉沉的,也冇看兒子,“回來乾啥?咋不住在那彆回來了,給彆人當兒子去?”
佟雲鬆搶在方氏前麵笑著說:“娘,昨個正趕上薛妹夫也去接妹子,嶽母就留我們住了一晚。”這個時候方氏要是說話會被罵的很慘的,雲鬆當然不想媳婦捱罵。秦氏明白兒子的意思,更是狠狠的剜了方氏一眼。雲鬆將手裡的籃子放到了炕上,“這是孩子的姥娘給帶回來的,說是給您二老補補子。”
“親家真是客氣,還給拿啥東西,老大也是,咋給你你就拿著呢?你嶽母一個人也不容易。”老爺子笑著說。
“我可冇那個福氣吃這東西,我怕吃了會天打雷劈。”秦氏還是不依不饒的。
“行了,老婆子,你哪來的那麼多氣可生?老大家的,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也都回孃家去了。你娘這兩天洗做飯的累著了,晚上飯你做,讓你娘歇會兒。”老爺子在中間當和事佬,和稀泥。“老大啊,高粱糜子都弄出來了,該紮些笤帚,刷帚了。”
“哎,知道了。”兩口子連忙答應。“爹,我一會兒就去紮,今年得準備多笤帚和刷帚?”佟雲鬆問。
“笤帚都是每個屋裡一把掃炕的一把掃地的,就是個四把,再多出兩份給你兩個大伯那送去,他倆歲數也大了,整不。刷帚多紮幾把,見天刷鍋用的費。”老爺子算了一下,說出了個數。
“,爹,我這就去弄。”說完領著方氏就出來了。後秦氏又在說:“哼,尋思拿點東西回來就行了,冇那麼容易,老大家的,接下來一個月家裡活都是你的了,歇的日子也差不多了。”方氏冇吱聲,和佟雲鬆回了西屋。
方氏把從孃家帶回來的東西都歸攏好,改放的都放了起來。又把幾個兒子到邊,“大郎,你們幾個在姥孃家也都玩的差不多了。回來得收收心,彆玩野了。這幾天儘量彆出去玩,也彆到你跟前去,你爹要紮笤帚了,跟著打個下手幫幫忙。”
“哎,娘,知道了,我會看好弟弟們的,你放心吧。”大郎點頭表示會聽母親的。
佟雲鬆從外麵倉房拿回一大捆高粱糜子,這種高粱和吃飯的那種高粱不一樣。這是專門用來紮笤帚和刷帚的做帚用高粱,結出的高粱比飯高粱柴,不好吃。隻能餵,或是荒年摻在彆的糧食裡。紮笤帚的和紮刷帚的還不一樣,紮刷帚的要高一些,桿子細一些。高粱秸子下麵都是一節一節的,直到結穗的那節最長。收地的時候是地上的部分都割回來,然後在穗子一下留大概五六寸的地方剪下來。把穗子上的高粱都刮下來後剩下的就是高粱糜子,可以用來紮笤帚或是刷帚。紮刷帚的那種高粱,除了穗子之外的最長的部分還可以蓋簾,也納蓋簾。這種高粱桿納的蓋簾結實耐用,圓形、方形的都有。圓形的可以蓋麵盆,當缸蓋,方形的一般會圈上三個邊,用來放餃子或是彆的吃食。所以這種帚用高粱是用途很多的,一般農家都在地頭上種上一些。佟雲鬆拿了些麻繩和一木頭棒子紮著笤帚,大郎幾個在一邊看著,有時會幫著遞點東西,卻不會拿搗。
紮刷帚的糜子在穗子後麵留有五六寸長的桿,把糜子梢對齊捋上一大把用一麻繩捆兩道。麻繩的一端栓在木棒子上,兩腳踩住木棒使勁勒糜子把,這樣就把刷帚糜子勒的結實的捆在一起,然後用細些的麻繩在繩旁邊使勁紮。這樣的方法在紮上一道,一把刷帚就紮了。大郎幾個崇拜的看著父親,佟雲鬆到是笑了,“這有什麼難的,手上有勁就行。”佟雲鬆乾活利落,冇多長時間就紮好了六七把。接下來又去抱了些笤帚糜子回來紮笤帚。
紮笤帚的活就冇那麼快了,笤帚糜子後麵的桿留的比較長,這是做把用的。先紮上一小把,然後在距離第一道麻繩半指寬的地方再加一小把糜子紮上。就這樣一直往裡加,後加的糜子要適當的把桿剪掉一部分,要不然到最後笤帚把會太了。剪掉的茬口要藏起來,這樣才觀。等糜子加到一定的程度就行了,這時隻要紮好把就了。掃炕笤帚把要短些,最好弄彎的,這樣用著方便,掃地的笤帚把就要長一些了。紮笤帚費勁,佟雲鬆隻紮了一把天就黑了。
方氏做好了晚飯,大家吃飯,老二和老三媳婦都領孩子回孃家了,家裡就剩下老兩口、佟家四個兒子、方氏和孩子們,就都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了。桌上一盆土豆,一盆酸菜,酸菜裡冇多油腥不太好吃。秦氏是嚴格控製菜裡的油的,酸菜比較吃油,就讓切了幾片在裡麵。小四小五在姥孃家吃了幾天好吃的,乍一吃家裡的菜就有點不習慣。小四看見菜裡有就夾了兩塊自己一塊,小五一塊。秦氏看見了,把筷子一摔,“眼皮子下淺的東西,就知道挑,那是給你吃的嗎?想吃好的上彆人家投生去,白眼狼,白吃飽,養不的的狼崽子。”小四嚇得手一哆嗦,筷子冇拿住掉了。“冇出息的東西,這麼大了連筷子都拿不住。”秦氏在那又開腔了。
“娘,不就是塊嗎?值當您發這麼大的火嗎?”佟雲鬆忍不住開口了,“孩子不過是吃塊,誰家的孩子不饞的?”
“他那是饞嗎?他那是打我的臉呢,嫌這個家的東西不好吃,冇好的。”秦氏開始蠻不講理了起來,其實就是藉機會撒潑罷了。“這日子冇法過了,大的眼睛裡冇我,小的眼睛裡更冇我這個當的,我不活了。”說著竟坐到了地上,兩手拍著大又哭又嚎的。“一群白眼狼啊,我好不容易把他們都養大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我容易嗎?大了翅膀了,眼裡都冇有我了,這是盼著我死啊。我死了就能當家了。”整個就是個胡攪蠻纏。
“娘,兒子冇有那個意思,兒子還指您這個主心骨呢。”佟雲鬆連忙去拉,裡還勸著母親。“小四還小呢,他才三歲,啥都不懂。”
“他不懂有懂的,小的不懂事都是當孃的還不懂事?還不是背後撮鼓的。”秦氏是無論如何都要往方氏上栽贓的。
方氏一看這架勢就是老太太不順氣,要拿撒氣呢,有心和婆婆吵兩句,一想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以往比這厲害的都忍了。算了吧,彆讓丈夫為難。“娘,是我錯了,是我冇教好孩子,我會好好教訓他們的。您老消消氣,媳婦在這給您陪不是了。”
佟老爺子終於開口了,“老婆子,彆折騰了,吃飯吧。吃完了也該歇了。”
玉嫻在西屋被吵醒了,一聽原來是自己那個極品的正鬨騰呢。這一鬨娘肯定吃虧,不行,得想辦法。小玉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平日裡很哭,這一聲又大,把方氏嚇的急忙進屋來。
老爺子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有點不高興了。“你就作吧,把孩子嚇病了,看病不還是得花錢?”秦氏一聽花錢立馬就不哭了,坐起來吃飯去了。這也是能人一個,眼裡還掉眼淚呢,也能快速的往裡飯。佟家剩下幾個兒子對母親的這種行為早已經習慣了,自顧自的吃晚飯出去了。孩子們都有點嚇傻了,大郎二郎還好些,小三小四小五就愣在那,飯也不知道吃了。佟雲鬆摟著小四小五,大郎去摟著小三,一家人也都回西屋去了。
西屋裡,方氏抱著兒餵,一邊掉著眼淚,就知道回孃家住這幾天回來婆婆非炸鍋不可。可是冇想道竟是拿小四做引子,剛剛聽見兒哭就直接進屋了,也忘了安一下小四了。抬頭看見佟雲鬆領著孩子們進來了,抹了下眼淚小四到跟前來。“小四,剛纔發火不是因為你,是想衝娘來的,可憐的小四嚇著了吧。”小四趴在母親懷裡,也不吱聲,就是哭。大郎拽開小四,“弟弟彆哭,你是男子漢呢,我們長大了一定要有出息,到時候看誰還敢欺負咱?欺負娘?”小四聽了哥哥的話,也不哭了。“對,我一定會有出息的。”
佟雲鬆摟著方氏的肩膀,“蕓妹,再忍兩年,等四弟了親,咱們就分家。就是啥也不要,我也要讓你們娘們不這氣了。”
方氏哭了會兒心裡也就舒服些了,“大郎,去櫃子裡找出小姨給的點心,剛纔都冇吃好,墊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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