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人渾不在意，可不知道為什麼，秦戈還是很在意，那人的數理化那麼好，為什麼不努力一把好好背背地理政治生呢，這樣排名就會大舉靠前，大家都會對他刮目相看的。秦戈從周三就開始猶豫這件事，猶豫到周五放學分開時，終於鼓起勇氣說：“明天我去你家給你補習吧。”

那人皺眉：“補習什麼？”

“曆史地理政治生什麼的……”

“那些有什麼好補的？不都是背麼？”那人的眉皺得更。

果然就是不願意啊……秦戈在心裡歎口氣。罷了罷了，他也不要管得太寬。

“那我走了。”

“等等。”

秦戈停下腳步回他。

那人把裡的煙扔到地上踩滅，吐了口煙道：“明早我去接你。”

“嗯……”秦戈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林熙烈一眼，那人仍然靠著機車注視著他。他被這目燒得有些張，快步走出校門，坐上了si家車。

第二天早上，秦戈坐在桌邊吃早餐，秦父一邊喝早茶一邊翻著《金融周刊》。秦戈的睡口袋忽然震了兩下，他把手機拿出來在桌子下面打開，是那人的短信：“老地方。”意思是在上回送他回來的那個地方等。那人發短信也是能打一個字就打一個字，常常要他連蒙帶猜的。

秦戈把手機塞回睡口袋，抬起頭說：“爸爸，今天我跟朋友出去玩，大概晚上回來。”

秦父啜了口茶：“讓何司機送你過去吧。錢夠花不？”說著就要錢。

秦戈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朋友請客，我不用出錢。他家有si家車來接，就不麻煩何叔叔了。”

“哦……”秦父笑笑：“是上回那個補習的生嗎？”

“呃……不是……”本質上來說……還真是，至指代相同。“是個男生。”這不算撒謊吧……

“噢……那就好啊。”秦父稍稍舒口氣：“多跟夥伴們玩兒，不要老是悶在家裡。”

“嗯。”

父親老是擔心自己跟生走得過近，要是知道自己其實跟……走得近，不知道會氣什麼樣子？

秦戈想想就覺得背上發麻，趕換上服出去。

“爸我走了。”

那人把機車停在街道拐角的地方，又靠著車煙，見他來了才把煙扔了。秦戈忍不住道：“點煙。”

“知道了。”那人不甚在意地隨便應了聲，從背後拿出一件厚實的風披在他肩上。

他有些驚異地：“這是？……”

那人下指指機車：“這玩意不比你家豪車，冬天坐著會比較冷。”

“啊……”

秦戈兩只手進了袖子，才發覺這服好大好長，穿在他上頗為稽。那人過手來，替他拉上拉鏈，扣好了扣子，又拽過安全帽給戴上。

他上車坐好，那人握著他的手放進兜，側頭道：“抱好了。”這才戴上手套發機車。

那人在前面替他擋掉了大部分的風，上這件風又厚實暖和，秦戈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冷，甚至還熱得微微有點出汗。

那人雖然耐心奇差，脾氣暴躁又冷漠，但很多時候真的很細心。包括走路時永遠讓他走在街道靠人行道側，剛冬時不聲不響扔給他一副手套。

他忍不住收了手抱著那人實的腰，那人似乎察覺了，放慢速度偏過頭道：“怎麼了？冷麼？”

他搖了搖頭。

張媽見到他還是無比欣喜又熱，切了一大盤子水果還差點要去烤蛋糕，讓他忍不住懷疑林熙烈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別的朋友。

林熙烈的課本真是gan淨得要命，別說沒寫名字，連翻過的痕跡都沒有，秦戈看了直搖頭。

補習采取最簡單無聊也是最直接的形式：那人看一遍，然後秦戈就重點部分進行問，有點類似於考試裡的填空和簡答。不過這已經是那人的極限了，要讓他背論述，背什麼陳勝吳廣農民起義的意義和教訓，那人估計直接掀桌子揍人。

和秦戈預想的一樣，那人的記憶力跟他的領悟力一樣驚人，幾乎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5分鍾翻完一章就跟吃飯喝水一樣不費吹灰之力。饒是秦戈這樣天資聰穎，常年第一的學生都有些不平：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最可怕的是那人的英語，2個小時的試卷他半個小時就能做完，正確率還高得令人咂舌。秦戈試了下和那人一同看題，他句子才看到一半，那人已經用筆勾了答案。他驚詫之下追問那人，才得知原來那人小時候跟母親住在國，他母親弱多病，在他6歲的時候去世了，才被父親林一輝接回中國居住。因此說起來，英語算是那人半個母語。只是那人極其討厭完形填空，每次都懶得做直接空著，才導致英語總在七八十分徘徊。

那人以前從未提起過母親過世的往事，今天機緣巧合之下才說出來，令秦戈多有了點窺探別人的負疚。

母親過世而孑然一的孩子，從國轉移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不僅一個夥伴沒有，還不能跟父親住在一起，只能跟一個老保姆住在外面，對於一個6歲的小孩來說，該是怎樣的淒慘。也許那人的孤僻，冷漠，跟這樣淒涼的年也不無關系吧。秦戈想到這裡，心裡竟然有些的痛。

“抱歉……讓你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那人仍是一臉漠然地：“沒什麼。”

雖然補習本是枯燥的，但兩個人在一起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吃過午飯沒多久，太yang沈沈地就西落了。

秦戈抬手看看了表，說：“今天先到這裡吧，你晚上休息下。”猶豫了下又補了一句：“明天要繼續嗎？”

那人抬起眼：“明天繼續，你今晚就別回去了。”

“啊？……”他傻了半天：這人什麼時候這麼勤了？愣了兩秒才吶吶地：“不用不用……我明天再來就是了。”他長這麼大，還一次都沒在別人家過夜過！有si家車的哪需要在別人家過夜啊！

那人瞪著他，他才連忙又說：“我爸……”

那人不耐了：“別抬你爸出來。就說你跟朋友在外面通宵k歌，總不會這都不讓吧？你是坐牢還是怎麼著？”

他想說他本沒k過歌，或者是他從來不在家外留宿，但是看著那人極度不爽的樣子，話到邊又咽了下去。

“我試一下……”說著從外套裡拿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