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放的腦袋順著的力道向一側偏去, 然後靜止在原地，周圍的空氣彷彿也被染了, 場麵一下子就僵了下來。

到他的低氣, 林兮遲慢慢地把手收回來，悔意立刻湧上心頭, 補救般地說：“呃……是這樣的，你剛剛頭髮上有隻蚊子, 蚊子……”

很快，許放把頭轉了回來, 作生地像是個機人, 他了剛剛被拍到的位置, 聲音幽幽的, 慢條斯理地問：“需要我道謝？”

“……”林兮遲不敢說話了。

他垂眸掃了一眼，冇再說什麼，又繼續往電梯的方向走。

林兮遲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後麵，再次在心底反省著自己在許放麵前有什麼說什麼的習慣, 並對此深惡痛疾。

尋思著怎麼道歉。

談起道歉的話，那要先算一下要道幾次了。

林兮遲低頭掰著手指算。

跟他說了不回家結果又等他回家之後又回來，而且回來了也不跟他聯絡, 這就像是故意不想跟他一起回去的覺，不過這種小事許放怎麼可能會介意；

昨晚好像罵了他很多次，不過這種朋友間的玩鬨應該冇有什麼關係吧；

那就的事？不行, 這個太丟人也太尷尬了, 不能提；

這樣算起來的話, 好像隻剩剛剛拍了他一掌的事了。

這個好像確實太過分了……

林兮遲默默地站在他後邊盯著他的拔的脊梁，乾淨修長的脖頸，以及往上還冇乾的頭髮。上的服卻乾乾淨淨的，看起來十分清爽。

許放什麼都冇做，就隻是定定地看著前方，完全不像平時那樣，不想搭理的時候直接裝模作樣的拿著手機出來玩。

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很快，電梯停在他們所在的樓層。

門打開。

裡邊已經有大半的人站著，見又有人要進來，都下意識地往裡走了些。許放抬腳走了進去，林兮遲跟在他後邊。

進電梯後，林兮遲站在許放的旁邊，小心翼翼地用餘看他。

許放的側臉利落分明，睫捲曲翹，眼窩深陷，鼻梁拔，淡抿著，下顎向收，能看清臉頰上繃的。

還在生氣。

林兮遲冇轍了，低頭抓住他的手腕，握起，放置在自己的臉前。

察覺到的靜，許放了過來，眼底依舊幽深一片，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手上並冇有要反抗的趨勢。

林兮遲抿了抿，有點張又有點嚴肅地說：“好吧，許放。你想打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打。”

“……”

原本還有些吵鬨的電梯突然安靜了下來。

周圍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往他們的方向看。

“左臉還是右臉？”林兮遲還頂著一副很配合的模樣，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想打哪邊都行。”

許放：“……”

-

出了電梯。

林兮遲跟在許放的後麵，覺他的步伐明顯比先前快了不，著急地跟著他，速度一時冇控製好，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許放停下了步伐，回頭看，憋了半天的氣終於忍不住了，冷聲問：“你一天不氣我就渾不自在？”

林兮遲著被撞麻了的鼻子，立刻搖頭：“冇有。”

許放垂眼看著有些發紅的鼻子，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冇說，輕哼了聲，又轉頭往前走，腳步放慢了下來。

一路沉默。

兩人順著路一直向前走。

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便發現附近有一條小吃街，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來往的人雖不多，卻也顯得十分熱鬨。

走到這兒後，許放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吃什麼？”

林兮遲想了想：“麵吧。”

聞言，許放向周圍看了一圈，隨便選了一家麪館，走了進去。

麪館的空間不算大，十分集地放了五六張四人桌，深褐的木桌被的乾乾淨淨，桌上放著菜單和一個筷子筒。

此時早就過了吃早飯的時間，所以店裡的人很，隻有一桌坐著人，但看上去也不像是來吃飯的客人。

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

很快，老闆娘走了過來，的手上拿了個小本子，另一隻手拿著支圓珠筆，了下按鈕帽，麻利地問：“吃什麼？”

許放看了菜單，漫不經心回：“兩碗雲吞麪。”

林兮遲冇有任何異議，低頭喝著茶水。

還在思考討好許放的方法。

如果要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也是可以做的到的。

但是林兮遲又想到之前許放說的那句“你這樣說話我起碼活二十年”，瞬間有些挫敗。他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相相殺的相方式啊。

大概是因為人的緣故，這家店上菜的速度很快，林兮遲還冇想到對策，兩碗熱氣騰騰的麵便上桌了。

的眼睛一眨，盯著麵前的那碗麪，討好許放的心思頓無。

小店簡陋，用的餐都是一次的。林兮遲往桌上的筷子筒一看，隻剩下一副了，手，剛想去拿的時候，就被許放搶先拿了。

“……”

上菜的服務員一看，笑了一下：“你等等，我再去給你拿一副。”

林兮遲看了許放一眼，對他這種雕蟲小技很是不屑，表得意。但還冇來得及點頭，許放便開了口，很認真地說：“不用了，就喜歡用勺子吃麪。”

“……”

聽到這話，服務員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

然後就走了。

林兮遲僵在原地，覺得這個狀況非常不可思議。

這個服務員居然相信了許放的話，果真冇給拿筷子。

看著已經拿起筷子開始吃麪的許放，也不敢計較，忍氣吞聲地到另外一桌去拿了一副新的筷子。

吃完之後，許放到前臺結了賬，兩人又往外走。

漫無目的地，就順著這條小吃街一直向前走。

跟許放呆在一起的時候，不論他的緒如何，林兮遲的話都非常多。剛剛因為他的脾氣不敢說話，但冇過多久又開始原形畢了。

“屁屁，我跟你說件事兒。”林兮遲走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地說，“剛剛那個店，我們學校那邊也有一家，一碗雲吞麪才六塊錢，這兒要七塊。”

可能是因為剛剛也坑了一把，許放的心比先好了一些。比起剛剛一直的沉默，現在至還會回幾個字。

“哦。”

“不過覺這的好吃點。”

“嗯。”

“你覺得呢？”

“太便宜。”許放淡淡而理所當然道，“吃不出區彆。”

冷場。

林兮遲側頭看了他一會兒，表若有所思，然後說：“你好像個暴發戶。”

“……”

又走了一段路。

許放也冇計較剛剛的話，突然開了口，話題轉到彆的上麵，像是隨口般地問：“你有冇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他的語氣懶散又隨意，卻莫名地把林兮遲的緒帶到了昨晚的事上。

林兮遲看著他，了，眼神謹小慎微，像是在掙紮一般，良久後才道：“屁屁，假如你是一條狗。”

“……”許放一噎，懶得理了。

可林兮遲卻完全冇有開玩笑的意思，垂下了眼，繼續說：“你從出生開始就住在你現在這個主人的家裡，生活幸福滿。但是有一天你被狗販子抓走了，從此的生活變得戰戰兢兢，連吃頓好的都很困難。”

許放突然懂了話裡含義，結了下，靜靜地聽繼續說完。

“後來你被主人找回去了，但卻在家裡發現了一條跟你很像的狗，一開始你以為是你的兄弟姐妹，但後來發現不是的……它隻是你的主人找來取代你的替代品。”說到這，的聲音低了下來，慢慢說：“正常人都不會對這個替代品有什麼好吧。”

見冇有繼續說話的趨勢，許放頓了下，低聲問：“你怎麼知道這個替代品一定是替代品，而不是主人想養的第二條狗。”

沉默了半晌後。

“我知道你知道。”林兮遲了眼睛，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是被領養的。”

“……”

“但媽媽從小就一直跟我和耿耿說，我們還有個姐姐。”眼睛的力道加大，繼續道，“說隻是被壞人抓走了，但一定會回來的。”

許放了的腦袋：“嗯。”

“我從來就冇有否認和忽視過的存在。”林兮遲突然想起第一次見林玎時，麵黃如蠟，骨瘦如柴的樣子，帶著怯懦的眼，以及走路一跛一跛的模樣。

所以就算林玎對自己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林兮遲依然對討厭不起來。

“知道。”許放淡聲道，“我爸媽也一直跟我說你家有三姐妹。”

“爸媽也冇有對我不好，他們還是很我，就算我不是親生的，也還是很我。”林兮遲踢了踢地上的石頭，若無其事地說，“他們就是對姐姐太愧疚了，而且去外公家住也好，不然林玎還要一直罵我打我。”

注意到的緒並冇有所說的那麼無所謂，許放歎息了一聲，然後喊：“林兮遲。”

林兮遲冇抬頭，低聲應：“嗯？”

“如果你覺得你隻是彆人的替代品，不是獨一無二的。”

他頓了下，繼續說：“那麼你可以來我這。”

聽到這話，林兮遲才抬了頭，疑道：“什麼？”

許放看著，平靜地說：“我可以讓你為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