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賀言郁冷漠的聲線沒有毫起伏，就像沒有的機械，但安棠聽出他有些不滿。

語調緩和平穩，帶著這半年來慣有的佛系：“對不起，我之前在忙。”

對面沉默了會，就在安棠準備掛掉的時候，賀言郁拿著手機，單手扯了扯領帶，語調慵懶：“我在影視城外等你。”

安棠一怔，他來這干什麼？

懷著疑，安棠起離開休息室，路上遇到劇組的人，他們都笑著跟打招呼。

“安老師，你走這麼急是有事嗎？”

安棠淺笑著“嗯”了聲。

他們見人走遠后才開始議論。

“我今天下午搬道的時候，在劇組看到賀家那位了。”

“賀言郁？”

“噓！小聲點。”

“他來干什麼？難不是來探班看安老師的？”

“探班？怎麼可能，你見過哪位金主會上圈養的金雀？”

“我估著安老師走得急，是忙著去給那位解釋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今天下午咋了？”

“安老師跟蔣青黎親接，被那位看到了。”

影視城外，百年榕樹籠罩的影下，靜靜停著一輛邁赫。司機替安棠打開車門，道了聲“謝謝”，然后彎腰坐進去。

外面被榕樹的影籠罩，車又被灰黑的調侵蝕，安棠看著賀言郁那張臉，原本很平穩的心又不控制的跳，看著他，眼里開始克制不住熾熱的意。

賀言郁手把人攬在懷里，用紙巾了微的額角，看似很。

“讓你出來，又沒讓你走這麼快，看看，都出汗了。”

安棠說：“我以為你找我有事。”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賀言郁垂眸盯著，突然執起安棠的右手，在手背上落下微涼的一吻。

他溫溫的問：“安棠，外面的世界嗎？”

安棠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賀言郁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想了想，溫一笑，“外面的世界很。”

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煙波縹緲的瀑布，璀璨浩瀚的星空，翻滾跌宕的煙云，海浪拍打的醮灘，安第斯山脈高聳的山峰延綿至阿塔卡馬沙漠，還有蒼茫無際的戈壁。”

“外面世界的好東西太多了，本說不盡。”安棠盯著他那雙沉沉的眼眸，“你問我這個干什麼？”

賀言郁嘆氣，“看來關在籠子里的金雀一旦飛出去，就會被外面的繁華迷花了眼。”

他寬厚的掌心著安棠的后脖頸，帶著涼意的五指擒住的皮。

安棠瞬間打了個哆嗦，像是被惡心黏膩的毒蛇纏住，讓很不適。

了子，試圖離開。

賀言郁卻更加用力，以絕對掌控的姿勢將控制住，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安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份嗎？”

他的言行著古怪，安棠結合他剛剛問的話，以及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影視城，半晌終于明白了。

初到港城的前兩年，是這些年來病最嚴重的時候，那時對賀言郁展開了一系列瘋狂、癡迷的死纏爛打，所有人都在看笑話，說不知廉恥，是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

想攀賀言郁這高枝的人不，但誰都沒有功，大家都在猜，要不了幾天賀言郁就會把玩膩，然后棄如敝履。

誰知，到最后賀言郁卻把人養在邊，這一養兩年多就過去了。他把養在昂貴漂亮的別墅里，讓吃山珍海味，帽室里有數不盡的奢侈品，永遠都是當季最新款。

所有人都知道了賀言郁圈養的金雀，就連在行魚水之歡的時候，賀言郁也會扣的手，著嗓音與耳鬢廝磨，說著最讓人窒息的話，仿佛給戴上無形的枷鎖。

他說：“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懂嗎？”

人人都說的很病態，卻不知道賀言郁對的占有每一天都在變強。

想明白后，安棠回答他：“記得。”

“既然記得，還不知道保持距離？”賀言郁輕笑，揚眉問：“還是說你喜歡蔣青黎？”

安棠微攏眉心，解釋道：“我不喜歡他。”

賀言郁臉上的輕笑收斂了幾分，“撒謊可不是個好習慣。”

無理取鬧的瘋子。安棠在心底罵賀言郁，“你不信我？”

“又在心里罵我？”賀言郁盯著的眼睛，笑著轉移話題：“新開了家餐廳，味道還不錯，帶你去嘗嘗。”

跟他生活了兩年半，安棠很清楚賀言郁的為人，晴不定，難以捉。

他可以在兩人奔赴歡愉的時候，一遍遍在耳邊說著溫的話，也可以在下一秒變得薄涼冷酷，掐著的脖頸說出令人膽寒的言語。

哪怕喝了溫水，安棠的腸胃還是有些不舒服，今晚也沒什麼胃口吃飯，奈何賀言郁說一不二，說完剛剛那句話后就把摟進懷里，自個兒闔眼休息去了。

安棠被迫趴在賀言郁的口，黑襯裹著他結實且理分明的軀，鼻翼間充斥著清冽的松雪，很淡。

仰頭向賀言郁，菱角分明的下顎，微涼的薄，高的鼻梁，還有那雙桃花眼，這張臉，安棠很喜歡，喜歡得快要發瘋，喜歡得只有這張臉能夠把從瘋癲、絕、崩潰的地獄里拉回來。

灰黑調的車，擋風玻璃將里外兩個世界的影切割，而就像張開雙臂沉溺大海的瘋子，明知是危險，卻義無反顧的墮落進去。

奢靡繁華是港城的代名詞，夜晚華燈初上，霓虹燈五十，凌的調灑在波粼粼的江面，碎原有的平靜。

車子停在餐廳門口，戴著白手套的服務生打開車門，用手擋住頂窗，以最恭敬的姿態迎接來這的客人。

賀言郁摟著安棠下車，餐廳燈璀璨，裝飾得富麗堂皇。

一走進去，涼意散褪外面的熱氣，空氣中彌漫著馥郁的花香，餐廳經理親自迎接他們乘坐電梯前往頂樓包廂。

電梯的玻璃是明的，安棠站在里面，外面是波瀲滟的江河，隔江矗立著許多高聳的大樓，五十的夜景極了。

然而往腳下去，薄薄的玻璃外是黑黝黝的一片，擋住轉的齒與鏈條，像是張開深淵巨口的野。

安棠有瞬間暈眩。

恐高，看不得這些。

背脊開始爬滿冷意，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暢，安棠下意識抓住邊人的手。

賀言郁垂眸看著微微發抖的子，用看樂子的眼神瞧，也并沒有反手握住的手給予安。

隨著電梯不斷上升，失重帶來的暈眩讓安棠差點眼睛發黑，是被賀言郁攬著腰走出去的。

安棠雙腳發，以為已經安全了，誰知賀言郁用冰涼的瓣著的耳朵，含笑道：“看看腳底。”

低頭了眼，頂樓的地面竟然也是玻璃，清冷的燈灑下，玻璃上倒映出的模樣，可是過那薄薄的玻璃，下面卻是黑黝黝空的半空，就像剛剛在電梯里……

安棠手腳發涼，甚至開始麻木，的臉很不好看，白得滲人。

賀言郁攬著的腰，才沒有讓狼狽的摔倒，“這家新開的餐廳不錯吧？我特地為你找的。”

瘋子，神經病！

安棠想推開他，可高空恐懼又讓不得不依偎賀言郁。

被賀言郁帶到餐桌前坐下，桌面鋪著雪白的餐布，銀質餐在清泠泠的燈下折出芒，致鏤空的花瓶里有安棠最喜歡的滿天星，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人在彈奏舒緩的鋼琴曲。

賀言郁坐在安棠對面，餐桌將他們分隔兩端，模樣俊秀的服務生推著餐車將食擺好，安棠今天本就腸胃不舒服，再加上剛剛又被恐高折磨，這會胃里難得很。

可當看到面前都是生冷辛辣的食時，的腸胃搐似的疼。

“味道不錯，嘗嘗。”賀言郁靠著高背椅，黑襯的袖口微卷，出一截修韌結實的小臂，腕骨凸起，那雙手很好看。

而此刻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安棠，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安棠哪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賀言郁這是擺明沒有消氣，正拿出氣呢。

“我不舒服，不想吃。”

就算沒有腸胃方面的不適，也不會吃這些東西，跟了賀言郁兩年半，他知道安棠不喜歡吃生冷和辛辣的東西。

賀言郁盯著，兩人僵持著，空氣里彌漫著凝結的氣氛，餐廳經理善于察言觀，連忙讓其他人離開。

漸漸的，賀言郁臉上連似笑非笑的神都消失了，他沉沉的盯著安棠，冷笑：“看來真是翅膀了。”

這種況一般人都會發脾氣，安棠也不例外，可當看到賀言郁那張臉，所有的委屈憤怒都會煙消云散。

用緩和的語氣申明：“我說過，我不喜歡蔣青黎，今天下午只是在教他跳舞。”

末了，又道：“你要怎麼才會相信我？”

有時候無論賀言郁怎麼對，安棠看他的眼神永遠都充滿熾熱而真摯的意。

又是一陣沉默，賀言郁起走到面前，“知錯了嗎？”

“……”

安棠點點頭。

盡管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錯。

賀言郁彎腰將打橫抱起，皮鞋踩在玻璃上，一步步走向電梯。

“暫且信你一次。”

清泠泠的燈照在他惻惻的眸中，安棠打了個哆嗦，聽到他淡淡的警告聲：“記住，離蔣青黎遠點，我不喜歡。”